无数的疑问与不确定性，交织成一张恐惧的网，几乎要将她吞噬。
**可是，她不后悔。**
哪怕最终失败，哪怕下一刻便有官兵破门而入，将她连同这书铺一同碾碎，至少，她按照自己的意志，抗争到了最后一刻。没有屈服，没有摇尾乞怜。
窗外的风声愈发凄厉，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号。苏蔓将怀中的书抱得更紧，指甲深深陷入封皮的硬壳。她想起父亲担忧的眼神，想起韩烨沉默的关怀，想起林文轩无私的帮助，甚至……想起萧御那双深不见底、却总在冰冷深处藏着一丝她看不懂情绪的眼眸。
为什么？她有时会恍惚地想，他为何对她如此执着？仅仅是因为她的“不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还是因为，在她身上，有某种他需要，或是……他在别处找不到的东西？
这些问题，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梆——梆——梆——”
远处传来打更人苍凉嘶哑的报时声。
子时到了。
苏蔓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死死盯着紧闭的店门，仿佛下一刻，那门便会被粗暴地撞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声依旧，雪落依旧，门外街道一片死寂，连野狗都噤了声。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缓慢地流逝。
预想中的雷霆万钧，并未降临。
苏蔓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的紧张与等待后，开始感到一种虚脱般的麻木。难道……他改了主意？还是说，他的报复，并非这种直接的摧毁？
这个念头刚起，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风声的响动，自屋顶传来！
那声音极快，如同夜鸟掠过瓦片，瞬间便移至后窗方向！
苏蔓猛地站起身，因久坐而僵硬的腿脚一个踉跄。她扶住柜台，心脏狂跳，目光死死锁住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是凌昭？还是萧御派来的其他人？
“咔哒”一声轻响，门闩似乎被什么极薄的东西从外面拨动。
苏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书架。她手边没有任何武器，只有那本沉重的《河防通议》。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裹挟着风雪寒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反手又将门掩上。
借着柜台上那点微弱的油灯光芒，苏蔓看清了来人的脸——不是凌昭，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而是一张陌生的、线条冷硬、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的面孔。他一身紧身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昏黄光线下，亮得惊人。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室内，最后落在苏蔓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
“你是谁？”苏蔓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嘶哑，但她强迫自己站稳，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来人。
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并非兵刃，而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巴掌大小的素面木盒。他将木盒轻轻放在门边的矮几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