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电池组的成功,让密室内的四人精神大振。电流的产生,证明了“电报”理论的可行性,也点燃了他们攻克下一个难关的斗志。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当他们试图将电流输送到更远的地方,以模拟真实的信息传递时,一个更加棘手、甚至可以说是卡脖子的难题,摆在了他们面前——导线!
在这个没有现代工业体系的时代,一根合格的、能够长距离传输电流的绝缘导线,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首先尝试了最“理想”的方案——制作漆包线。卡布知道,用绝缘漆包裹铜线,是后世的成熟工艺。他让孙不二找来最好的土漆(天然大漆),由赵铁柱小心翼翼地将细铜丝浸入漆中,然后悬挂阴干。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土漆的绝缘性能远不如现代的合成漆,涂层薄厚不均,干燥后容易开裂。更重要的是,铜丝太细,反复弯折或拉扯,漆层极易破损,导致短路。他们制作了几米长的“漆包线”,连接电池和音响器,稍微一动,就火花四溅,根本无法实用。
“大人,这漆……不行啊。”赵铁柱看着手中那根稍一弯曲就露出铜芯的“导线”,愁眉苦脸。
卡布眉头紧锁。漆包线的路子,在当前的技术水平下,基本被堵死了。必须寻找替代方案。
“既然细的不行,我们就用粗的!”卡布转变思路,“用铁丝!铁丝强度高,不易拉断。虽然电阻比铜大,传输损耗会大一些,但用于实验和短距离通信,应该足够!”
铁丝相对容易获取,孙不二很快弄来了一批质量较好的熟铁,由赵铁柱亲自捶打、拉拔,制成粗细相对均匀的铁丝。
导体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更关键的绝缘问题,依然悬而未决。电流必须被约束在导线内部,不能泄露,否则不仅信号衰减严重,还可能危及人身安全。
他们尝试了多种材料进行包裹绝缘:
用棉线缠绕?太稀疏,绝缘效果差,且不防水。
用丝绸包裹?效果稍好,但丝绸昂贵,且长期使用易磨损。
用蜡浸泡?低温易融化,高温易变软,稳定性不足。
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密室里堆满了各种被废弃的、包裹着不同材料的铁丝样品。沮丧的情绪,再次弥漫开来。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负责记录的年轻工匠,看着一堆失败的样品,声音有些沙哑。
卡布没有气馁。他站在桌前,目光扫过那些材料,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这个时代可能获取的材料和工艺,进行着推演。
“或许……我们可以用‘笨’办法,多层防护!”卡布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单层材料不行,我们就叠加使用!”
他拿起一根铁丝,开始比划:“首先,用最细的丝线紧密缠绕铁丝,作为第一层绝缘和缓冲。然后,将缠绕好的铁丝,放入融化的、纯度最高的桐油中反复浸泡、阴干,让桐油彻底渗透丝线,形成防水、绝缘的油膜保护层。这,是第二层。”
“这还不够。”卡布继续道,“我们还需要最外层的机械保护,防止磨损和动物啃咬。可以用细竹管!将处理好的铁丝穿入打通关节的细竹竿内,竹管本身有一定的绝缘性,更能提供坚固的外壳保护!最后,将竹管的接口用蜡密封!”
这个方案,听起来极其繁琐,效率低下,而且成本高昂。但它的优点在于,所使用的材料——丝线、桐油、竹管、蜡,都是这个时代可以稳定获取的,工艺虽然复杂,但凭借赵铁柱等人的手艺,完全可以实现!更重要的是,多层防护,可靠性大大增加!
“笨是笨了点,但或许可行!”赵铁柱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大人,我这就试试!”
说干就干!四人立刻分工合作。
赵铁柱负责将铁丝打磨光滑,然后用最细的蚕丝线,以极高的技巧,一圈紧挨一圈,密不透风地缠绕在铁丝上,不能有任何缝隙。
另一名工匠则负责熬制最纯净的桐油,控制火候,确保桐油流动性好,易于渗透。
铁丝缠绕好后,被小心地浸入温热的桐油中,浸泡足够长的时间,然后取出,悬挂在阴凉通风处自然阴干。这个过程需要重复数次,直到丝线完全被桐油浸透,变得硬挺而富有韧性。
最后,将处理好的“油丝线”小心地穿入精心挑选的内径合适的细竹管中(竹管需提前打通竹节,内壁打磨光滑),竹管接口处用融化的蜂蜡仔细密封。
整个过程耗时耗力,制作一丈(约3.3米)合格的“土法导线”,就需要大半天时间。
但当第一根长约三丈的“竹管导线”制作完成,连接电池和音响器,从密室一头拉到另一头,赵铁柱在远端按下电键时——
“嗒!”
密室这一端的电磁铁音响器,发出了清晰、稳定的吸合声!
成功了!
虽然这根“导线”笨重、僵硬、电阻大,导致音响器的声音比直接连接时微弱了一些,但信号确确实实、稳定地传输了过来!
“成了!大人!真的成了!”赵铁柱激动地跑回来,看着那发出声响的音响器,如同看着一件绝世珍宝。
另外两名工匠也兴奋不已。这看似笨拙的方法,竟然真的可行!
卡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导线的难题,终于被这种“土法上马”的方式,勉强攻克了!
虽然这种导线的传输距离注定有限(电阻和信号衰减是硬伤),能耗也高,制作成本巨大,根本无法用于远距离电报通信。但是,用于实验室内的原理验证、设备调试,以及未来在有限范围内(例如府邸内部、或者新月堡内部)建立短距离通信网络,却是完全足够了!
这为他们下一步制作更精密的电键、优化音响器、乃至最终编制和测试莫尔斯电码,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好!很好!”卡布赞许地看着汗流浃背但眼神明亮的赵铁柱三人,“就用这个方法,先制作十丈导线,用于后续试验!同时,继续思考如何改进工艺,降低成本!”
“是!大人!”三人齐声应道,干劲冲天。
密室的灯火,继续亮着。导线的突破,意味着最艰难的硬件关卡之一被迈过。接下来,就是精雕细琢,让这套原始的“电报系统”,变得更加可靠、实用。
一场跨越时代的通信革命,其最基础的“血管”和“神经”,正在这地下密室中,一尺一寸地被艰难地制造出来。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被这“土法科技”的智慧和精神所折服:
【太不容易了!】【这真是纯手工打造啊!】【主播团队牛逼!】【虽然笨,但管用!】【期待第一份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