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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宸摸摸她的脑袋:“国公那些勾当,朕早已知晓。之所以一直不曾严惩,就是不愿让人看轻了你。”

“若是真重罚了国公府,后宫上下难免要看轻你,觉得你失了家族倚仗......更会以为朕待你的心意淡了。”

云芷儿怔了怔,没想到他竟考虑到这一层。

她轻轻握住他抚在发间的手,主动将脸颊贴进那温暖的掌心,像只寻求慰藉的幼猫:“臣妾有陛下垂爱便足矣,何必在乎那些虚名?”

“况且,若能亲眼见证他们锒铛入狱的场面,臣妾心中不知该有多痛快呢。”

见他仍不松口,云芷儿索性从他怀中起身,径自走到御案前。

铺开明黄绢帛,执起朱笔蘸满墨汁,笔走龙蛇间已写就一道抄家诏书。

随即取下架上的玉玺,“咚”地一声盖下鲜红印鉴。

“小夏子!”她朝殿外唤道,“传陛下口谕,带羽林卫去国公府宣旨吧。”

慕无宸:“......”

*

翌日清晨,坤宁宫内。

万皇后端坐在凤纹妆台前,素手执起父亲连夜递来的信件。

信纸上寥寥数语,却让她心头发凉。

她转向侍立多年的心腹宫女,喃喃道:“陛下平日最是疼惜云妃,此番却以雷霆手段查抄国公府,连半分体面都不留……”

“云妃在宫中失了母家倚仗,无异于无根浮萍。帝心似海,恩威难测,当真让人看不透。”

丁香执着玉梳,轻柔地梳理着皇后如云的青丝,低声应和:“娘娘说得是。奴婢常听老人言,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待她朱颜辞镜花辞树,又失了家族庇佑,且看日后要如何在这吃人的深宫里立足。”

万皇后闻言唇角微扬,对镜理了理鬓边珠翠:“说得在理。失了家族庇佑,便如这暗夜中的一点烛火,看似明亮,却最易引得群狼环伺。”

“看来陛下待她,终究不过是图个新鲜。遇到这等事,依旧毫不留情面。”

“而本宫终究是六宫之主,她是妾,吾为妻。更何况万家百年基业,岂是区区一个失势妃嫔能比的?”

*

大理寺监牢内,云芷儿轻提宫装裙摆,谨慎地踏着湿滑的青石台阶向下走去。

目光所及,斑驳墙壁上挂满狰狞刑具。

带倒刺的鞭子、锈迹斑斑的镣铐、形状古怪的钳具,无不凝结着深褐色污渍。

从牢狱深处隐约传来呜咽喊冤声,夹杂铁链拖曳的刺耳声响,在阴冷廊道间层层回荡,令人脊背生寒。

一名狱卒举着火把快步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给云妃娘娘请安。娘娘有何吩咐派人通传便是,怎敢劳您亲自前来?”

云芷儿微微颔首,随着狱卒穿过阴暗的廊道,来到关押云淮康的牢房前。

来到最里间的牢房前,狱卒熟练地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

听到动静,云淮康立刻扑到栅栏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还不快去求陛下开恩!把你亲爹亲娘关在这种地方,你面上就有光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溅在铁栏上:“等这事传开了,后宫嫔妃们都要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见云芷儿始终沉默,他突然转向蜷缩在角落的黎湘文厉声斥骂:“都怪你这个毒妇!当年那般虐待她,我真不知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真不知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对待庶女都比对嫡女宽厚!当年若是肯对她稍加怜爱,如今我们何至于此?”

云淮康声嘶力竭的咒骂在牢中回荡,而黎湘文始终沉默地望着云芷儿。

昏暗光线下,那双眼睛里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云芷儿对父亲的斥责充耳不闻,只是徐徐上前,在距黎湘文一步之遥处驻足。

隔着栅栏凝视对方良久,终是将心底埋藏多年的话倾吐而出:“从小到大,我有母却似无母。”

“记得有一回,你们破天荒说要带我出府玩,我高兴极了。走到半路,你说要给我买糖人,让我在原地等着。”

话音稍停,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冰冷的栅栏:“我在那儿等了又等,直到天都快黑了,才明白过来,你们是故意把我扔了。”

“我一个人顺着原路往回走,脚都磨破了皮。回到府门前时,天早已黑透,只能抱着膝盖坐在石狮子旁边,不敢敲门,怕惹你们更厌烦。”

“就在那石阶上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你们怕落了话柄,这才命人开门放我进去。”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怨恨,只有深重的疲惫:“从那时起,我便常常在想,为何旁人家的孩子能承欢膝下,唯独我让你们这般厌弃……或许,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说着,云芷儿从袖间取出一支色泽暗淡的银簪,簪头的珍珠已然泛黄:“这是八岁那年,你送我的生辰礼。”

“自那道士胡言乱语之后,这也成了你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黎湘文望着那支熟悉的簪子,眼中瞬间涌上泪水。

听着女儿这番剖白,她以为终于等来了挽回的机会:“芷儿,是母亲错了……当年都是我糊涂,被那些胡话蒙蔽了心智。”

“往后每年生辰,母亲都给你打最时新的头面,把从前欠你的都补上,可好?往后母亲定会好好疼你爱你,把这十几年亏欠的,都一点点补回来。”

云芷儿轻轻摇头:“不必再提补偿了。且不说你如今身陷囹圄要如何补偿,单说当年你指着我的鼻子,咒骂怎么不去死的那刻,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母女情分,就已经彻底断了。”

“今日来,也不过是想为这段母女因果,做个了断,与你说最后一句永别。”

说着,她将手中银簪递到黎湘文面前。

簪尖在昏暗中泛着幽蓝的冷光。

“簪上淬了剧毒。你若真如所说那般悔不当初……便用它自我了断。这才是我唯一认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