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草叶上时，我（星九）已经踩着露水往崖下走。昨晚梦见那处隐蔽的泉眼了——去年追野鹿时偶然撞见的，藏在巨石缝里，水流声细得像丝线，当时只顾着追猎物，没来得及细看。
春丫和小玉在收拾新搭的窝棚，我临走时，春丫塞给我个藤编小筐：“要是有泉眼，就多接些水回来，昨天的陶罐不够用了。”她指尖蹭过我手腕，带着刚编完藤网的草木香。小玉则把那把磨亮的青铜匕首塞进我腰里：“崖下石头滑，小心些，别像上次似的摔个屁股墩。”
往下走的路比记忆里更陡，藤蔓缠着岩石长出密匝匝的绿，稍不留意就会被勾住裤脚。我用匕首劈开挡路的荆棘，忽然听见“叮咚”声，比梦里的更清透，像碎玉掉在石盘上。
绕开最后一块挡路的巨石，泉眼果然在这儿——石壁上裂开道窄缝，水流从缝里渗出来，聚成一汪浅潭，潭底铺着细沙，映得水色发蓝。我刚蹲下身要舀水，潭边的青苔突然动了动，一只巴掌大的石蟹横着爬出来，螯钳举得老高，像是在护地盘。
“小东西还挺横。”我笑着用匕首背碰了碰它的壳，它“咔”地钳住匕首，倒把自己吊了起来。正逗着蟹，忽然听见头顶有响动，抬头一看，春丫正扒着崖边往下瞅，辫子垂下来晃悠：“星大哥，找到泉眼没？我跟小玉把窝棚的顶铺好了，就等水做饭呢！”
“下来吧，这儿水干净。”我朝她招手，“还抓着个‘卫兵’。”
她踩着我凿出的石窝往下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在我背上。小玉紧随其后，手里还拎着个空陶罐：“我就说你找不着，得我来——”话没说完就被潭水吸引了，“这水真清！能看见底下的石子！”
我们仨蹲在潭边，看着石蟹在沙里钻洞，听着泉水滴进潭里的声儿。春丫突然指着潭底：“那是什么？”
水下沉着块东西，借着光看像块木牌。我伸手捞上来，是块磨得光滑的柏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守”字，边缘都磨圆了，像是挂了许多年。
“谁放这儿的？”小玉用指甲刮了刮牌上的青苔，“看着有些年头了。”
正琢磨着，潭水突然晃了晃，不是风动，是地底下传来的震动。石蟹“噗通”跳进水里，泉眼的水流也变急了，带着股土腥气。
“不好。”我拽起她们往崖上退，“这地方不对劲，快回去！”
刚爬上崖顶，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回头看时，那块挡泉眼的巨石塌了半边，潭水混着泥沙涌出来，把刚才站的地方淹成了黄泥汤。柏木牌被水流卷着漂远了，只剩个“守”字在浪里打晃。
春丫拍着胸口喘气：“好险……”
小玉却盯着崖下的黄泥水皱眉：“这震动，会不会跟山里的矿脉有关？”
我捏了捏腰里的匕首，刀柄被汗浸得发滑：“不管啥原因，这泉眼怕是不能用了。走，回去跟她们说，得再找新水源了。”
风从林子里钻出来，带着股草木被惊起的腥气。远处的鸟突然炸了群，扑棱棱往天上飞，像是被什么惊着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刚爬到树梢，可不知怎么，竟觉得有点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