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活水村的光伏板阵就亮得像铺了层碎银子。张叙舟踩着湿漉漉的草叶往电站走，鞋底沾着的泥里混着艾草灰，踩在石板路上能画出淡淡的白印。
“张小哥，你看这板上的水！” 李老四举着个搪瓷碗蹲在光伏板旁，碗里盛着从板缝接的水，水面漂着层金光，“小虎说这是护江力凝的，浇菜准能长翻倍！” 他刚把水泼到旁边的菜地里，蔫了的小白菜竟 “唰” 地直起了腰，叶尖上的水珠滚下来，在土上砸出个个小坑。
张叙舟摸了摸光伏板，昨晚被雷劈出的焦痕已经淡了，板面上的聚气符纹路透着润光。护江力 880 点的暖流在掌心转得匀实，像刚熬好的小米粥。青铜神雀碎片在兜里轻轻发烫，他掏出来时，屏幕上的紫色雷暴预警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只是边缘还缠着几缕黑气。
“阴雷的邪劲没清干净。”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往地脉深处指，星纹投射的符图上，几处地脉节点正冒着黑烟，“银簪说这些余邪藏在石头缝里，就像没烧透的煤渣，遇着潮气还会复燃 —— 刚才李叔浇菜的水，其实是在帮它们聚气。”
赵小虎抱着检测仪跑过来，仪器的探头刚插进土里就 “嘀嘀” 乱叫：“雀爷分析了，这是‘阴雷残煞’！每处节点的邪气够劈坏十块光伏板，再不想办法，昨晚的事就得重演！” 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值，“最邪的是东边乱石滩，那儿的残煞值比别处高五倍，肯定是黑袍人故意留的引子！”
三丫举着片向日葵叶跑过来，叶面上的水珠正往下滴，滴在地上竟冒出青烟。“叔叔你看，” 她指着叶梗上的小黑点，“这是从滩上捡的，摸着冰飕飕的，能粘在叶子上不下来！”
张叙舟往乱石滩走，越靠近滩涂，空气里的硫磺味越重。昨晚被雷劈焦的杨树干上，竟长出了层黑霉，用手一抠，霉斑像墨汁似的往指甲缝里钻。他突然想起那年在工地，暴雨后脚手架的铁管上也长过这种霉，当时工头用煤油浇了才烧掉，只是那股呛人的味，他记了十几年。
“得把残煞引出来烧干净。” 他摸出护江石往地上按，石面的符纹亮起时，周围的石头缝里竟渗出黑色的汁液，“小虎，调光伏板的角度，让聚光点正好照在这几块石头上 —— 阳火能克阴邪，就像晒被子能除霉。”
赵小虎在控制台里忙得满头汗，对讲机里传来他咋咋呼呼的声音：“成了！但东边有三块板不听话，聚光点总往歪了偏，就像被啥东西拽着似的！”
李老四扛着捆松枝跑过来，枝桠上还挂着松油，在晨光里亮晶晶的。“老辈人说松油能引火驱邪，” 他往石头堆上撒松针，“咱把残煞引到松枝堆里烧，烧完的灰还能肥田，一举两得！”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往乱石滩中心扎，星纹的金光在地上画出个圆圈，圈内的黑石突然 “咔吧” 裂开，涌出的黑气遇着阳光，竟凝成了小蛇的形状。“是毒沼母符的气息！” 她往圈里撒了把江芽露，黑气 “滋滋” 响着缩成一团，“黑袍人把两种邪劲掺在一起了，难怪这么难除！”
张叙舟的护江力突然往上蹿，883、885…… 暖流顺着指尖往黑石里钻，裂缝中渗出的黑汁渐渐变成了透明的水。“李叔，点火！” 他往圈里扔了张引火符，符纸落地就燃，松枝堆 “轰” 地腾起火苗，黑气被火苗一卷，竟在半空凝成个黑球，烧得噼啪作响。
“护江力 890 点了！” 赵小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雀爷说周边村子的人都在往这儿送松枝，善念值涨了 250 万！东边那三块板也听话了，聚光点正往黑球上凑呢！”
三丫举着向日葵叶在火边烤，叶面上的小黑点遇着火光，竟 “啪” 地爆了，像小鞭炮。“叔叔你看，它们怕火！” 她把叶子往火里一扔，火苗突然蹿高半尺，在天上画出个金色的 “水” 字，“是银簪的光！”
张叙舟望着渐渐散去的黑烟，乱石滩的黑石缝里竟冒出了青草芽，嫩得能掐出水。他蹲下来摸了摸，草叶上还沾着火星燎过的焦痕，却透着股韧劲。“这是江脉的灵气在护着它们，” 他笑着回头，苏星潼的银簪正往回飘，星纹里裹着颗火星，落在地上竟长出朵小黄花，“邪劲烧干净了，生机就该冒头了。”
李老四用树枝扒拉着灰烬，里面的石头竟变成了白色，像被雪裹过。“他娘的，这石头能当肥料！” 他往灰堆里埋了粒玉米种，“等长出苗来，就知道这火烤得值不值！”
赵小虎抱着青铜神雀碎片跑过来，屏幕上的非洲地图突然亮得刺眼，蛇雕图腾的翅膀已经完全张开，旁边的倒计时变成了 72 小时。“雀爷说蛇雕符阵的能量够污染整条尼罗河了，” 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红点，“黑袍人在那边用活人献祭，每献祭一个，符阵的威力就涨一分！”
张叙舟摸了摸掌心的暖流，890 点的护江力沉得像块暖玉。他望着光伏板阵反射的金光，在江面上铺成条路，突然觉得这护江的事就像种地，刚除完草就得防虫害，刚浇完水就得防天旱，半点懒偷不得。
“咱得去非洲。” 他把护江石揣回兜里，石面还带着松枝燃烧的温度，“不能让那边的江变成毒沼，更不能让黑袍人把邪劲引回来。”
李老四往灰烬里浇了瓢江水，白烟冒起来时，他突然往张叙舟手里塞了个布包。“这里面是咱村的灶心土，” 他拍了拍布包，土末子从缝里漏出来，“老辈人说带着这个，走到哪儿都有家乡的阳气护着。”
三丫举着编了一半的草绳跑过来，绳上串着颗向日葵籽，是从救活的花盘里剥的。“叔叔，把这个带上，” 她把绳头往张叙舟手腕上系，“等你到了非洲，这籽说不定能长出花来，给那边的江做个记号。”
张叙舟望着渐渐升高的日头，光伏板阵的光在地上织成网，把整个活水村都罩在里面。远处的药材田里，薄荷在风里摇出清香，莲子芽已经舒展开新叶，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
青铜神雀碎片突然发出清亮的鸣响，屏幕上的非洲地图旁，跳出一行新字：蛇雕符阵核心，藏在金字塔底。赵小虎的手指刚点上去，碎片竟投射出幅立体图，金字塔的纹路里，竟藏着和护江石相似的符纹。
“张小哥，这符纹……” 赵小虎的声音都在抖，“跟祠堂里的镇水灵纹像亲戚！”
张叙舟握紧手腕上的草绳，向日葵籽硌着掌心，像颗蓄满力的种子。他知道，72 小时后等待他们的，是比阴雷更凶的邪劲，但看着身后忙活的村民，看着光伏板阵织成的光网，突然觉得 890 点的护江力，已经够撑着他们走出第一步了。
江面上的金光随着日头升高，渐渐变成了金色的路，仿佛从活水村一直铺到遥远的非洲。张叙舟往码头走，护江石在兜里发烫，像揣着团不会灭的火，要去烧尽万里之外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