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基地的晨雾里飘着股焊锡味。张叙舟蹲在第七排光伏板前，指尖捏着张青灰色的符纸 —— 纸面上掺着江底千年铁砂，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银点，这是他和苏星潼熬了半宿画的避雷符。
“真能管用？” 老王头蹲在旁边磨螺丝刀，刀刃上还沾着昨天的玻璃碴，“这符纸薄得像蝉翼，阴雷下来，怕不是一劈就成灰？” 他往光伏板支架上吐了口唾沫，“我还是信这铁架子，至少能挡个三成力。”
张叙舟没说话，只是把符纸往板框的凹槽里嵌。护江力 910 点的暖流顺着指尖淌，铁砂在符纸上微微颤动，像一群要跃出水面的鱼。青铜神雀碎片在兜里发烫，屏幕上的红光正沿着地脉断层线往这边爬，边缘标注着 “30 分钟后雷暴抵达”。
“都让让！县供电局的人来了！” 李老四的大嗓门从雾里钻出来。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汉子扛着仪器走来，领头的高师傅举着个金属探测器，探头往板缝里一伸，就 “嘀嘀” 响个不停。
“这阴雷邪得很，” 高师傅指着探测器上的波形，“普通防雷装置根本扛不住，你们这符纸……”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星潼递来的样本惊住了 —— 符纸烧过的灰烬里，竟缠着根没断的钨丝，“这是用江底铁砂混了糯米浆？有点意思。”
村民们围着新运来的光伏板忙碌。陈二叔带着妇女们往板框上刷江芽露混合漆，“刘婶子说这漆能让符纸扛住七级风”；王婶把晒干的芦苇花塞进板缝，“老辈说芦花隔潮气，符纸不潮就管用”；连狗蛋都举着小刷子，往符纸上的纹路里填艾草灰。
赵小虎举着碎片跑过来，屏幕上的善念值突然跳了跳：“+5 万！雀爷说大家一起动手，‘众生念’聚起来了！现在 1145 万了！” 他突然指着红光边缘，“阴雷强度降了点！好像怕这漆里的江芽露！”
张叙舟把最后一张避雷符嵌进板框。护江力在掌心转得越来越顺，910、912…… 暖流撞上铁砂符纹的瞬间，光伏板突然透出层淡青色的光。高师傅的探测器 “嗡” 地一声，竟在板面上扫出个完整的光环。
“这是…… 谐振了？” 高师傅推了推眼镜，“符纸的频率和光伏板的电流频率对上了！就像两个音叉一起响 —— 这原理我得记下来！”
话音刚落，东边的云层突然暗了下去。青紫色的电光在云里翻涌，比昨天的球状雷更密，像一群被惊动的蜂。维修队的小伙子们往避雷针后躲，手里还攥着备用的符纸，指节捏得发白。
“第一波来了！” 赵小虎的声音发颤，碎片屏幕上的红光已经冲到基地边缘，“强度中等，目标是第五排新板！”
张叙舟盯着嵌了符纸的那片区域。第五排的五块新板上，青灰色的符纸正随着风轻轻颤动，铁砂纹路在光线下像活过来似的。他突然想起三丫绣的布老虎，也是这样看着憨，却藏着股犟劲。
“轰隆！” 第一道阴雷砸下来，红尾巴扫过第五排板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来！雷光撞在板面上，竟顺着符纸的纹路凝成个青蓝色的圆环，像给光伏板戴了个镯子，然后 “嗖” 地钻进支架，顺着地线往地下跑。
板面上的指示灯亮得刺眼！
“没炸！真没炸！” 老王头扑过去摸光伏板，掌心被烫得一缩，却笑得眼泪直流，“这符纸比铁皮还硬！你看这光，比以前还亮！”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猛地一跳，918 点！暖流里裹着铁砂的凉意和江芽露的清苦，像喝了口冰镇的薄荷茶。青铜神雀碎片上的红光突然退了半尺，屏幕上弹出行字：“避雷符生效，阴煞阻隔率 60%”。
高师傅举着仪器疯了似的测量：“电流稳定！温度正常！这符纸把雷暴能量转成电能了！” 他突然往自己的工具箱里掏，“我带了新电缆！咱把这技术推广到整片基地！”
村民们爆发出欢呼。陈二叔把漆桶往地上一摔，抱起块旧板就往新支架上安；王婶的芦花不够用，干脆让妇女们回家拆旧棉絮，“老棉絮也能隔潮气！”；狗蛋举着艾草灰罐子到处跑，见缝就填，活像个小门神。
赵小虎的碎片突然 “嗡” 地一声，善念值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20 万！1165 万了！雀爷说这是避雷符首护成功加的！还说……” 他突然跳起来，“全球护江站都在看直播！有人要捐十箱铁砂！”
第二道阴雷来得更凶，红尾巴在半空分叉，像条双头蛇，一头扑向第五排，一头咬向刚装好的新板。张叙舟往新板上贴备用符纸，护江力 918 点的暖流顺着符纹铺开，青蓝色的光环刚凝成，就和另一道光环撞在一起，在半空炸出片金粉。
“是连环符！” 苏星潼的银簪在板阵上方画了个圈，星纹与所有光环连成片，“银簪说符纸能互相传力！五块板的力合在一起，能扛住三倍阴雷！”
雷光在金粉里慢慢消散，整片第五排的光伏板都亮着，像一排站得笔直的哨兵。高师傅的徒弟小周突然喊：“发电量涨了！比平时高两成！这符纸还能增电？”
张叙舟望着那些亮得发烫的光伏板，突然明白过来 —— 阴雷的邪劲被避雷符转化成了阳气，就像把毒药变成了养分。他摸了摸板框上的符纸，铁砂纹路里还缠着淡淡的红光，那是没散的阴煞，正被符纸慢慢消化。
“李老四呢？” 陈二叔突然想起什么，“不是说去拉新板了吗？”
话音刚落，三轮车的突突声就从雾里钻出来。李老四歪歪扭扭地骑着车，车斗里装着十块新板，车把上还挂着个布包。“路上遇着县报社的，” 他抹了把汗，“非要拍我，耽误了点功夫！”
布包里滚出个搪瓷杯，里面盛着半杯浑浊的水 —— 是从避雷符流过的地线口接的。李老四抓起杯子就灌，咂咂嘴说：“这水带着股铁腥味，喝着舒坦！”
高师傅突然指着天空：“快看！红光散了！”
云层里的青紫色渐渐淡了，阴雷像是被打怕了，红尾巴缩在云里不敢出来。青铜神雀碎片上的红光变成了虚线，在基地边缘慢慢游弋，像在试探。
“善念值 1170 万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绕板阵跑，“雀爷说再装二十块板的符纸，就能建‘初级避雷阵’！护江力能冲到 930 点！”
张叙舟往新板上嵌符纸，指尖的暖流越来越稳。918 点的护江力里，藏着铁砂的硬、江芽露的润、还有无数双盯着光伏板的眼睛。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凶的阴雷还在后面，但此刻看着那些亮得耀眼的指示灯，突然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能给顶住。
老王头在板阵前摆了个香炉，插上三炷艾草香。香烟顺着光环往上飘，在半空凝成个淡淡的 “安” 字。“这香敬符纸，” 老人对着板阵作揖，“也敬咱活水村的念想 —— 只要心齐，就没有扛不过的坎。”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地脉断层线，星纹在那里画了个更大的圈。“银簪说可以建‘地脉符阵’，” 她眼里闪着光，“把避雷符埋在地下，让整个基地都踩着护符 —— 到时候，阴雷连边都摸不着！”
张叙舟望着远处慢慢散开的雾，阳光正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光伏板上，反射出万千光点，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护江力 918 点的暖流在掌心转得欢快，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片曾经狼藉的基地，就会变成最坚固的堡垒。
高师傅和小周正在画图纸，铅笔在纸上画出密密麻麻的符纹和电缆线。李老四的三轮车又装满了新板，突突地往基地深处去。陈二叔的漆桶空了又满，王婶的棉絮堆成了小山，狗蛋的艾草灰罐子底朝天 —— 每个人都在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青铜神雀碎片的红光彻底隐没在云层里，但张叙舟知道，它还会回来。只是下次，迎接它的不再是脆弱的光伏板，而是带着江底铁砂、裹着活水村念想的避雷符阵。
他往最后一块新板上贴符纸时，指尖的暖流突然顿了顿，918 点的护江力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 是希望，是那种能让所有人都挺直腰杆的，实实在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