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晨雾裹着股阴冷的潮气，镇卫生院的木门被推得吱呀作响。张叙舟刚跨进门，就被股刺鼻的血腥味撞得后退半步 —— 候诊长椅上坐满了影子扭曲的村民，李老四额头的青包肿得像颗紫茄子，他的影子正往墙角的石棱上撞，每撞一下，老人就疼得抽口冷气。
“又添了七个！”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冲进诊室，碎片的红光在病历本上扫过，屏幕上的影子图案扭曲得像团乱麻，“雀爷说这拘影咒能顺着墙根的阴影爬！王木匠的影子拿斧头劈木头，他的手就被刨子划了道深沟 —— 护江力卡在 1292 点，被这阴邪玩意儿拽着降不下来！”
三丫缩在王二婶怀里，小姑娘的影子蜷在长椅底下，像只受惊的刺猬。每当影子往石缝里钻，她脚踝的伤口就渗出新的血珠，把布条染成深褐色。“张叔叔，俺的影子在哭，” 三丫的声音发颤，“它说要把俺拖去黑地方……”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每个患者的影子上凝成串数字：“李老四，影控剩余 3 小时”“王木匠，影控剩余 1 小时 45 分”。赵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雀爷说超时的话，本体就会彻底瘫掉！这咒比蚀骨咒阴毒，专掏人的精气神！”
张叙舟的指尖触到李老四的影子，那团黑气竟像活物般咬了他一下。1292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滞涩，像团被冰水浸透的棉絮。他突然想起 1996 年那个夏夜，老表被追债的人按在地上打，他攥着那 50 块钱却不敢上前，此刻看着村民们被影子折磨，指节捏得发白 —— 当年没护住的人，今天绝不能再让邪祟伤着。
苏星潼的银簪往李老四的影子上探了探，星纹突然被拉成细如发丝的锁链。“银簪解析出咒力底细了！”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北欧符文，笔尖的墨汁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是‘北欧影魔咒’和‘古蜀影巫咒’拧成的杂种！黑袍人把地脉阴煞灌进光影缝里，让影子成了吸人精气的漏斗 —— 你看这锁链纹，每道都是条吸血的管！”
诊室外面突然传来喧哗，药铺的老张举着面大铜镜冲进来，镜面反射的阳光在地上投出个亮斑。“俺们带家伙来了！”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铜盆、玻璃罐底、甚至小孩的铁皮文具盒在晨光里晃成片光海，“供销社捐了五十面镜子，说要借太阳的力气破这邪咒！”
善念值的提示突然在青铜神雀上跳得欢快：+60 万！赵小虎举着碎片往镜子堆里照，屏幕上的数字蹦到 2160 万，“村民把压箱底的反光物件全捐了！护江力回了 3 点，1295 了！”
但这份暖意没持续多久，院墙外突然传来惊呼。刘医生背着药箱冲出去，回来时白大褂沾着泥，“不好！西厢房三个患者的影子疯了！” 他声音发颤，“影子往院墙上撞，人就跟着往墙上扑 —— 有个已经翻出去了，影子跳了崖，他的腿…… 当场就折了！”
青铜神雀的红光瞬间暗了半分，善念值的数字往下掉了 22 万。赵小虎的眼眶红了，“2138 万了…… 雀爷说这是生机被吞噬的反噬！护江力又掉了 1 点！”
张叙舟突然抓起面铜镜往阳光下举，光斑落在李老四的影子上，那团黑气抽搐着缩了缩。他盯着正午的日头恍然大悟 —— 昨天正午阳光最烈时，三丫的影子安分了足足一刻钟。“是强光！” 他往黄纸上撒了把铜镜粉末，金粉在阳光下闪得像碎星，“马大爷，让老银匠把铜镜磨成粉！咱用破影符借太阳的力！”
老银匠拎着錾子跑进来，錾子尖还沾着银屑。“俺这錾子浸过三年阳气！” 他往张叙舟画好的符纸上刻了道放射状纹路，金粉顺着纹路渗进纸里，“这是‘散光纹’，能让符力跟着日光走，比直接贴管用十倍！”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墙上的影子，星纹在光斑里分解成无数小字。“银簪解锁‘影语翻译’了！” 她盯着影子的扭曲轨迹惊呼，“这些影子在喊‘服从’！黑袍人在通过光影缝传指令 —— 得用强光加人声破解，让本体意识压过影控！”
李老四突然对着自己的影子吼：“你给俺老实点！再敢乱动，俺就用铜镜照得你魂飞魄散！” 他的吼声撞在镜面反射的光斑上，影子猛地一僵，青肿的额头竟不那么疼了。
诊室里的患者们纷纷效仿，对着自己的影子喊名字、骂脏话。王二婶抱着三丫轻声唱村里的童谣，小姑娘的影子在歌声里慢慢舒展开，不再往石缝里钻。张叙舟趁机把刚画好的破影符往三丫影子上贴，符纸刚沾上地面，就听见 “噼啪” 脆响，像鞭炮在黑影里炸开。
“能动了！” 三丫突然欢呼，脚踝的伤口不再渗血，“俺的影子跟俺握手呢！”
青铜神雀的红光在符纸上爆发出刺眼的亮，赵小虎举着碎片跳起来：“护江力涨了！1296、1297……1299 点！雀爷说破影符起作用了 —— 善念值 + 15 万，2153 万了！”
老铜匠的徒弟们抬着面新铸的铜镜冲进院，镜面足有桌面大，边缘刻着 “破影” 二字。“马爷说这镜能聚三倍日光！” 小伙子们把镜面对准太阳，光柱像把金剑直刺墙角的阴影，黑影接触到光的瞬间，竟像冰块般融化了半分。
刘医生举着检测仪在患者间穿梭，白大褂上的记录册记满了数据。“影身同步率从 30% 涨到 60% 了！” 他往李老四额头的青包上照，“这破影符能切断咒力传输 —— 你看这细胞活性，比用药快十倍！”
张叙舟望着诊室里交错的光柱，每面镜子都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只守护的眼睛。1299 点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越来越暖，暖流里混着铜镜的冷光、朱砂的腥气，还有村民们此起彼伏的吼声。他突然想起老表当年塞给他 50 块钱时，手心的温度也是这样烫 —— 原来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去晒谷场！” 他往竹篮里装了把破影符底稿，“雀爷说那儿光照最足，适合画阵眼！” 老银匠拎着錾子跟上来，錾尖在阳光下闪得像道银线，“俺这就熔更多铜镜粉，” 他往符纸上撒了把银屑，“让每个符都带着光的力气！”
院墙外传来铜锣声，李老四的追光队举着铜镜列队走过，镜面的光斑在巷子里织成张巨大的光网。“俺们去照遍全村的黑影！” 小伙子们的号子声震得窗棂发颤，“让邪咒见光就跑！”
雾气渐渐散了，阳光把地上的影子晒得暖暖软软。三丫的影子跟着她的羊角辫跳动，李老四举着铜镜在前面开路，镜面的光斑在地上投出串欢快的金圈。张叙舟知道，只要这光不灭，这声不停，就没有噬得动的血肉，没有锁得住的魂。就像这卫生院的门槛，再阴的邪祟，也挡不住往亮处走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