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老榕树在雾霭里像尊淡金色的佛,虬结的树根钻出地面,在灰白色的雾里泛着层油光。张叙舟蹲在树心的空洞旁,指尖抚过被桐油浸透的树皮,能感觉到里面流淌的暖意 —— 那是无数代村民摸出来的温度,护江力 2250 点。 他往树洞里塞进张黄符纸,符纸接触树心的瞬间,竟像糖块似的融化了,雀爷说这树是全村的存在锚点,比祠堂的石碑还灵。
张哥!李叔的竹筐回来了! 赵小虎举着登记本从榕树下跑过来,纸页上的善念值 4520 万数字旁,正有金色的纹路在生长,就在树根底下,筐底还有他刻的
桂英
俩字! 少年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麻雀,那些鸟雀扑腾着翅膀,却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啄食,像还能看见消失的竹筐似的,护江力 2260 点!涨了 10 点!银簪说固形符起作用了!
张叙舟赶到榕树根时,李老四正蹲在地上发愣。那只消失的竹筐半嵌在泥土里,篾条上还沾着新鲜的芦花,筐底用烧红的铁丝刻的
二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浅的印痕。老人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篾条,竹筐就突然剧烈震颤,透明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最后
地轻响,竟从土里完整地跳了出来,俺的筐... 他抱着竹筐的手在发抖,这是俺给桂英编的第 37 个筐...
桂英的眼泪突然掉在筐底,砸起细小的尘土。她指着筐沿处块暗红色的痕迹,这是那年你给俺摘野枣,被枣刺扎破的血! 李老四摸着那点暗红,半透明的胳膊突然显出清晰的血管,护江力 2270 点! 苏星潼的银簪在树心亮起,银簪说老榕树记住了所有物件的样子,固形符只是帮它把记忆倒了出来!
村民们突然像潮水般涌向老榕树,每个人都伸出手触摸树皮。王二婶刚碰到粗糙的树干,手腕上的银镯子就彻底显形,花纹里的红漆亮得像新涂的;孤老陈的手指刚搭上树根,透明的身体就凝出了皱纹,连他常年咳嗽的沙哑声都变得实在;最神奇的是赵三叔,他对着树干念叨 妞妞的布娃娃,树洞里竟滚出个褪色的布偶,娃娃脸上的红晕还带着点当年的胭脂香,善念值 4520 万→4600 万! 赵小虎举着本子蹦得老高,涨了 80 万!护江力 2280 点!
苏星潼的银簪悬在树心空洞上方,簪尖的星纹正在钻进树干,化作无数金色的脉络。她往树洞里撒了把混合着桐油和全村人指甲屑的粉末,星纹突然在树干上拼出张巨大的网,将所有显形的人影和物件都罩在里面,银簪解析出固形符阵的终极形态了! 笔记本上的朱砂线在 集体记忆 和 存在粒子 之间画了个循环,老榕树就像块巨大的硬盘,记着活水村所有的日子 —— 你看那些新抽的嫩芽,每片叶子上都有个人的影子!
李老四突然摘下铜护腕,将其嵌在树心的空洞里。护腕接触树心的瞬间,整棵老榕树突然亮起,金色的脉络从树根蔓延到树梢,每个叶片都在雾里发着光。老人往树干上泼了桶自己的汗渍,树皮上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刻痕,那是历年村民留下的名字,俺爹说这树是活的,你对它好,它就护着你。 他摸着自己的名字,那是十五岁那年刻的,现在正泛着淡淡的金光,护江力 2290 点!
就在这时,村西头的雾霭突然翻涌,无数灰影从地里钻出来,像被惊动的蚯蚓往老榕树爬。最前面的雾影凝成个巨大的灰球,撞在金色的护网上发出刺耳的尖叫,是褪形雾影在反扑! 赵小虎的登记本突然合上,善念值 4600 万→4580 万,它们在啃护网的边角!
张叙舟突然将所有固形符的灰烬撒向护网,灰烬接触金光的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木牌,每个木牌上都刻着个村民的名字。他往木牌上泼了桶陈年桐油,木牌突然长出细小的根须,扎进老榕树的护网里, 护网突然收缩,将灰球牢牢困在中央,灰球里竟滚出无数被吞噬的物件虚影 —— 有陈大爷的犁头,有王二婶的顶针,还有孤老陈的旱烟袋,护江力 2300 点!
三丫举着相机对着灰球连拍,相纸上的灰球正在崩解,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石碑,上面刻着玛雅风格的符号。张叔叔,碑在怕树! 她将相纸往树干上贴,相纸上的石碑突然裂开,里面的符号正被金色的脉络一点点吃掉,相机说这是黑袍人从复活节岛弄来的
消失咒核 ,可它怕咱们的老榕树 —— 树记着的,它吞不掉!
当夕阳为老榕树镀上金边时,雾霭已经淡得像层纱。张叙舟看着村民们在树下摆开长桌,李老四正用失而复得的竹筐装着新摘的南瓜,桂英在旁边给大家分刚蒸好的红薯,护江力 2310 点。 他摸着发烫的掌心,善念值的数字稳稳停在 4660 万,雀爷说固形符阵成了,只要这树还在,活水村就没人能真的消失。
赵小虎的登记本突然自动翻页,新的字迹在霞光里闪着灰光:黑袍人在江面上布了
聚形煞 ,今夜子时会借月黑风高,用被吞噬的物件虚影当钥匙,试图撬开老榕树的根。树洞里的铜护腕正在发烫,它感知到了同源的咒力 —— 那是古蜀隐踪咒的气息。
老榕树的阴影里,三丫正举着相机给树皮上的名字拍照。李老四凑过来看照片,突然指着个模糊的刻痕笑:这是桂英年轻时偷偷刻的,说要跟俺埋在这树下。 桂英的脸红得像晚霞,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攥住了手,两人的影子在金色的树纹里交缠,再也分不出彼此。
张叙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但当他看见那些在树影里欢笑的村民,看见李老四夫妇紧握的手,突然觉得掌心的暖流里多了些东西 —— 那些被雾影啃过的存在,因为被这棵老树牢牢记着,反而变得比从前更实在了。就像竹筐底的刻痕,就算被岁月磨浅,也总会在某个黄昏,随着筐子一起回来。
三丫的相机最后拍了张照,相纸上的江面雾气里,正浮着无数透明的船影,每艘船上都站着个模糊的灰影。小姑娘把相纸塞进兜里,她知道今夜的风会很凉,但只要老榕树的根还在土里,就没人能把活水村从这世上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