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雨林的雾气带着股潮湿的腐殖土味，张叙舟的登山靴踩在暗河岸边的淤泥里，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却听不到预想中的 “噗嗤” 声 —— 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他举着探照灯往前照，光束穿过雾气，在前方十米处突然 “断” 了，仿佛被无形的墙挡住，“这地方的声能和光能都在衰减。”
“叙舟哥，老赵的手在变淡！” 何衡的声音发颤，他举着监测仪，屏幕上的护江力数值像条受惊的鱼，在 8400 点上下乱窜，“8380……8350…… 刚才他用手摸了下岩壁，现在手背已经半透明了，能看见后面的石头纹路！善念值掉了 300 万，空渊边缘的树木正在凭空消失，连落叶都没留下！”
张叙舟猛地转头，心脏像被冰水浇透。赵老大正举着存在剑往岩壁上砍，剑刃穿过岩石的瞬间，他的小臂突然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和骨头像水墨画般晕开，“娘的，这破石头有问题！” 他想用左手去抓右手，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操！老子的手成虚影了？”
苏星潼的银簪从发髻弹出，星纹在空渊上空织成张透明的网。网眼捕捉到无数细小的灰白色光点，光点落在地上，所过之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银簪解析出，这是‘虚无粒子’。” 她指尖捏着片刚透明化的叶子，叶片在她掌心像融化的冰，“它们会分解物质的分子结构，更可怕的是，会侵蚀‘存在认知’—— 你越觉得自己‘不重要’，透明化就越快。”
青铜神雀突然从雾里钻出来，停在何衡的监测仪上。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投射地脉图谱，屏幕上只有片纯粹的白色，连信号格都消失了，“是‘感知真空’！” 何衡突然想起声渊的经历，“和啸煞干扰声脉的原理类似，但这次更彻底，它在让我们‘看不见、摸不着、记不住’！”
张叙舟的衡脉通脉贴在块布满青苔的岩壁上，掌心传来种奇怪的 “空无感”。他 “看见” 岩壁内部，无数灰白色的气流正在循环流动，气流经过的地方，岩石的分子结构变得稀疏，“是蚀江符第 96 道?空寂咒！” 他突然想起地脉档案馆的记载，“这道咒能勾起‘存在的虚无感’，就像你站在人群里，却觉得自己从未被任何人记住。”
突然，一名年轻队员发出惊恐的尖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那里已经完全透明，能清晰地看到泥土从 “腿” 里穿过去，“我…… 我是不是要消失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没人会记得我救过的那个孩子，也没人会记得我在护江队待过……”
“闭嘴！” 赵老大突然用搪瓷缸狠狠砸向那名队员的透明小腿。缸子穿过腿的瞬间，发出 “咚” 的声闷响，竟让透明的皮肤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血色，“娘的，老子昨天还吃了你带的辣酱，辣得老子半夜找水喝，你说老子记不记得？”
苏星潼的银簪星纹突然指向空渊深处的溶洞。星图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区域正在缓慢扩张，区域边缘标注着 “史前怨念核心”，“银簪说，溶洞里的虚无怨念已经和空寂咒融合，形成了‘透明虚煞’的源头。” 她的声音带着紧张，“那些消失的植被和透明化的队员，能量都被吸到那里去了！”
亚马逊部落的长老突然带着几名族人从雾里走出。他们手里举着刻满纹路的木杖，杖头镶嵌着发光的绿宝石，“外来者，你们在被‘空之影’吞噬。” 长老用生涩的中文说，他指着暗河对岸的石壁，“那里有我们祖先留下的‘存在图腾’，十年前还有三道，现在只剩一道了。”
张叙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对岸的岩壁上看到个模糊的浮雕 —— 像是无数人手拉着手围成圈，每个人的胸前都刻着个奇怪的符号。探照灯的光束照过去，浮雕上的纹路竟泛起微弱的金光，将周围的雾气推开了半米，“这图腾能抵抗虚煞？”
“是‘集体记忆的重量’。” 长老用木杖敲了敲地面，“每个符号都代表一个逝去的族人，我们每天都会来讲述他们的故事，只要有人记得，图腾就不会消失，‘空之影’也不敢靠近。” 他突然指向赵老大的透明手臂，“你的同伴正在被遗忘，需要有人不断喊他的名字，触摸他的身体，就像给蜡烛添柴。”
何衡的监测仪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的善念值涨了 200 万，“是部落族人在默念同伴的名字！” 他惊喜地喊道，“老赵的手透明度降低了 5%！护江力回到 8380 点了！”
张叙舟突然掏出护江队的合影照片。照片上，所有队员都在笑，赵老大正抢着把搪瓷缸凑到镜头前。他把照片按在那名年轻队员的透明小腿上，“你看，这是上个月拍的，你在第三排左数第四个，当时你刚救了个掉进暗河的向导，大家都在为你鼓掌。”
照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年轻队员的小腿突然显形了三秒，血管和肌肉的纹路清晰可见。他愣住了，随即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是激动，“我记得…… 那天的水很凉……” 他的声音不再发颤，“善念值又涨了 100 万！” 何衡的声音带着哭腔，“照片上的人越多，显形效果越强！”
赵老大突然抢过照片，用他那半透明的手死死攥着，“娘的，老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往搪瓷缸里倒了点随身带的衡泉酿，酒液在缸里晃了晃，竟也变得半透明，“操！连老子的酒都敢吞！”
苏星潼的银簪星纹突然指向岩壁浮雕的断裂处。星纹解析出，断裂的纹路里藏着细小的绿色晶体，“是‘存在晶屑’！”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银簪说，这是图腾被虚煞侵蚀后残留的‘集体记忆结晶’，里面还藏着部分‘显形符文’！”
张叙舟的衡脉通脉贴在浮雕的符文上，掌心传来微弱的刺痛。他 “看见” 无数模糊的画面：部落族人围坐在篝火旁讲故事，用石刀在岩壁上刻下新的符号，有人死去时，大家会用手抚摸他的名字符号，“是‘存在传承’！” 他突然明白，“古蜀人说的‘声不绝，地脉生’，在这里变成了‘记不忘，人永存’！”
突然，暗河中央的雾气剧烈翻滚。一个巨大的透明轮廓在雾中缓缓成型，轮廓的形状像头鳄鱼，却比普通鳄鱼大十倍，它游过的地方，暗河的水面变得平整如镜，连涟漪都消失了，“是‘虚煞聚合体’！” 苏星潼的银簪星纹剧烈震颤，“它在吸收周围的虚无粒子，正在实体化！”
部落长老突然举起木杖，对着族人喊了句古老的方言。所有族人立刻围成圈，用石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道口子，然后将血手印按在岩壁的浮雕上。血手印接触到符文的瞬间，浮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将虚煞聚合体照得显形了 —— 那是由无数灰白色雾气组成的巨鳄，雾气里还裹着些透明的树叶和小动物残骸，“是‘血契共鸣’！” 张叙舟的衡脉通脉与金光共振，“他们在用‘活着的证明’唤醒图腾！”
赵老大举着存在剑冲向巨鳄，剑刃穿过雾气的瞬间，他的手臂突然完全显形，“娘的，老子的剑能砍到它了！” 他手背上的搪瓷缸印记发亮，剑身上的冰火纹路与图腾金光交织，在巨鳄身上划出道金色的口子，“操！这破煞怕‘活着的温度’！”
“善念值 8.95 亿了！” 何衡的监测仪发出欢快的提示音，“护江力 8420 点！那名年轻队员的小腿已经恢复正常，他说‘我还记得我叫王磊，家住长江边’！”
张叙舟望着岩壁上重新亮起的浮雕，突然想起老渔民说过的话：“水过留痕，人过留名，就算浪再大，也冲不掉刻在石头上的念想。”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护江哨，吹了声悠长的哨音。哨声穿过雾气，在空渊里回荡，那些透明的区域竟出现了一丝波动，“是‘存在的回声’。” 他握紧苏星潼的手，“只要我们还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为什么站在这里，这虚煞就拿我们没办法。”
部落长老走到张叙舟面前，递给他一块刻着符文的木牌，“这是‘忆痕木’，能暂时抵抗虚无侵蚀。” 他指着暗河上游的方向，“空渊的核心在史前溶洞里，那里有‘虚无之母’，是所有虚煞的源头。”
赵老大正用搪瓷缸接住从巨鳄伤口里滴落的灰白色雾气，雾气在缸里凝结成颗透明的珠子，“娘的，这破珠子能当放大镜用！” 他突然发现珠子里映出溶洞的入口，入口处的岩壁上，刻着与三星堆神树相似的枝丫纹路，“操！古蜀人也来过这儿！”
苏星潼的银簪从溶洞方向飞回，簪头沾着点透明的粉末。粉末在她掌心化作幅微型地图：空渊的暗河网络像无数条血管，最终都汇入史前溶洞，而溶洞的中心，标注着一个黑色的圆点，“银簪解析出，那是‘空寂咒’的阵眼，藏着块‘虚无晶核’，里面封存着史前文明灭亡时的怨念。” 她看向张叙舟，眼里的光比图腾的金光还亮，“黑袍人想让这股怨念污染全球的地脉存在锚点，让所有生命都怀疑‘自己是否该存在’。”
雾气渐渐散去，暗河的水面恢复了正常的波纹，能听到水流撞击岩石的 “哗哗” 声了。张叙舟把忆痕木牌递给王磊，“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你刚刚喊出自己名字时的力量。” 他望着溶洞的方向，“我们要去给这‘虚无之母’一点‘实在’的颜色看看。”
赵老大扛着存在剑往上游走，剑鞘上的透明珠子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走了走了，去会会那虚无晶核！老子倒要看看，它能不能扛住我这口衡泉酿的酒香！”
张叙舟握紧苏星潼的手，两人掌心的血链与图腾的金光同步跳动。岩壁上的浮雕在金光中缓缓转动，那些血手印和符文渐渐融合，形成个巨大的 “存” 字。他知道，这场关于 “存在” 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牵挂、还有人愿意为 “存在” 而战，再强的虚煞，也蚀不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 “实在”。
何衡突然指着监测仪尖叫：“青铜神雀的屏幕有反应了！它显示溶洞深处有‘强存在能量反应’，好像…… 好像是无数个手印叠在一起形成的能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