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虚山采能站的警报声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断断续续地抽搐。张叙舟盯着全息沙盘上蔓延的墨色纹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那是混沌流蚀穿地脉的轨迹，正以每秒三公里的速度往沧江方向爬，所过之处，银亮的地脉能量网像被强酸泼过，滋滋冒着黑烟。
“序化器快撑不住了！” 老李抱着控制台的腿，眼睁睁看着那枚太初结晶圆环上的纹路彻底褪色，“最后一粒太初能粒子湮灭了！混沌流的腐蚀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绷直，像根被拉满的弓弦，簪尖的红光刺得人眼睛疼。她猛地指向沙盘边缘：“看沧江转换器！能量导管的内壁开始掉渣了，再这样下去，整座水电站都会被混沌流蛀空！”
张叙舟扑到监测仪前，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护江力 →→，每跳一下，就有三座城市的能量防护罩发出过载警报；善念值 40.4 亿→40.3 亿→40.1 亿，全球直播频道里，弹幕已经从 “加油” 变成了 “是不是要完蛋了”。
“必须想办法拦住它。” 他咬着牙摸向左手手背，骨纹的痛感比刚才更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 这是情绪库标注的 “急怒交加?地脉受损”，混杂着对混沌流的恨意和对无力感的焦躁。
青铜神雀突然从控制台蹦起来，雀嘴叼着的那页爷爷笔记 “啪” 地拍在屏幕上。张叙舟看清上面的字时，瞳孔骤然收缩：“混沌生煞，煞可制混沌？”
“啥意思？” 老李的声音发颤，“你是说…… 用煞力对付混沌流？那玩意儿比混沌流还毒啊！上次在昆仑墟，半立方米的煞力就毒死了整片衡能稻！”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采能站西北角的隔离舱 —— 那里封存着三个月前从煞力污染区收集的 “煞力结晶”，是块人头大的黑疙瘩，表面爬满蜘蛛网状的灰纹。簪头浮现出的古蜀符文扭曲着，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
“爷爷画了图。” 张叙舟的手指抚过笔记上的线条，那是个诡异的阵图：外围是八重能量构成的圈，中间嵌着煞力结晶，最中心留着个圆孔，标注着 “太初核位”。“他说‘混沌如狂牛，煞力是穿鼻绳，不用勒死，只要牵住’。”
“疯了！” 通讯器里传来联军总工程师的尖叫，“煞力和混沌流都是能量无序体，碰在一起只会炸得更凶！就像往汽油桶里扔火星子！”
张叙舟没理会，骨纹的痛感突然变成一种奇异的麻痒，像有电流顺着血管往心脏钻。他闭上眼，观脉忆真的能力自动启动 —— 视野里，混沌流的墨色雾气中，藏着无数细小的银点，那是尚未完全湮灭的太初能粒子；而隔离舱里的煞力结晶，黑疙瘩深处竟裹着一缕极淡的金光，与太初能粒子的光泽如出一辙。
“它们不是敌人。” 他猛地睁开眼，抓起青铜神雀往隔离舱跑，“是孪生兄弟！”
隔离舱的合金门刚打开条缝，一股腥甜的腐臭味就钻了出来，像烂掉的铁。煞力结晶在特制容器里不安地跳动，表面的灰纹涨成了暗红色。张叙舟将青铜神雀贴在容器壁上，雀眼的绿光渗进去，那些灰纹突然温顺下来，像被驯服的蛇，缓缓舒展开。
“老李，把八重能量的备用导管接过来！” 他扯开防护服的拉链，露出手背上发光的骨纹，“苏星潼，用银簪给阵图拓印，必须在混沌流抵达沧江前布好阵！”
苏星潼的动作快得像阵风，银簪在地面划出的符文立刻亮起白光，八重能量的导管顺着符文轨迹铺展开，在隔离舱外形成个巨大的八角形。当最后一根导管接好时，全息沙盘上的墨色纹路已经舔到了沧江的堤坝，护江力跌破 ，善念值仅剩 39.8 亿，直播频道里开始有人刷 “退钱”。
“准备注入煞力。” 张叙舟的声音稳得吓人，他摸着容器的开关，骨纹的金光与青铜神雀的绿光交织成网，“记住，只放三成 —— 爷爷说‘绳太紧会勒死牛’。”
老李哆嗦着按下按钮，煞力结晶像被扎破的墨囊，涌出一缕灰黑色的雾，顺着银簪画出的符文槽流动。刚碰到八重能量的导管，就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导管表面瞬间结满黑霜。
“要炸了！” 苏星潼尖叫着后退。
张叙舟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青铜神雀上。雀嘴猛地喷出道金柱，精准地扎进煞力雾里 —— 那缕灰黑雾像被烫到的猫，猛地蜷缩成球，随即竟顺着八重能量的流向，乖乖钻进了通往太初壁垒的导管。
“监测到…… 能量融合反应？” 监测仪的提示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混沌流的腐蚀速度在减慢！”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看着全息沙盘上的墨色纹路突然停滞，甚至开始往回退。更诡异的是，退回去的混沌流里，浮起无数银光闪闪的颗粒 —— 太初能粒子的寿命，竟延长到了 10?3?秒！
“护江力…… 涨了！！” 老李的声音劈了叉。
张叙舟却盯着隔离舱里的煞力结晶，那黑疙瘩已经缩小了一圈，露出的断面里，那缕金光更亮了。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被虫蛀的半句话：“煞力者，太初之残……”
“不好！”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剧烈摇晃，“煞力在吞噬八重能量！它在变强！”
话音刚落，导管里的灰黑雾突然暴涨，像条苏醒的黑龙，顺着能量流反扑回来。八重能量构成的八角阵图剧烈闪烁，其中虚无能的幽蓝光带已经被染成了纯黑。
张叙舟瞳孔骤缩，这才明白爷爷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 用煞力牵混沌，就像用毒蛇驯烈马，稍有不慎，就会被毒蛇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