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不疑有他，柔声解释道：“镇国公是周后的父亲，周老夫人是周后生母。”
“虎威将军周啸是周后长兄，方才那位周夫人便是他的正妻。”
“他们府上的嫡长孙周靖安，是今年的武状元，听说为人……颇有心计，却生得一副好相貌，很会做人。”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那嫡孙女周静瑶，便是方才那位，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心气极高，常与你二叔家的玉蓉、玉莲来往，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她眼界高着，一心想着……”
后面的话未说，但沈昭月已明白，一心想着那凤位。
很快，菜肴上桌，色香味俱全。
徐嬷嬷和小荷熟练地布菜。
沈昭月夹起一块芙蓉醉鸡送入口中，鸡肉鲜嫩，酒香醇厚，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偷腥的猫儿。
这揽月楼的菜品，果然名不虚传。
林婉柔见她吃得香甜，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不停地让徐嬷嬷给她布菜。
用餐完毕，沈昭月放下筷子，对林婉柔软声道：“母亲，这里的点心瞧着也精致，要不要带些回去给爹爹和哥哥尝尝？”
林婉柔笑道：“还是月儿想得周到，徐嬷嬷早已备下了，我们走时带走便是。”
母女二人起身离开雅间，下了楼，登上相府的马车。
马车启动，沈昭月装作不经意地撩起车窗纱帘一角，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揽月楼三楼的某扇窗户。
阳光下，那窗扉紧闭，但她唇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果然，从她一进揽月楼，就隐隐感觉到一道审视的视线，来自高处。
三楼那间视野极佳的雅室内，长风收回望向楼下马车的目光。
对身后坐在轮椅上、指尖轻叩扶手的萧景宸道：“殿下，这沈二小姐，除了容貌出挑些，言行举止与寻常闺秀并无二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回想起刚才在楼上暗中观察到的，沈昭月与母亲相处时那乖巧温顺的模样，实在难以将她与什么特别之处联系起来。
萧景宸眸光深沉，闻言薄唇微启，声音清冷：“她发现我们了。”
长风愕然：“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自认隐匿功夫极佳，对方又是个深闺少女。
萧景宸脑海中浮现出沈昭月临上马车前，那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一瞥，淡淡道：“感觉。”
“她撩起车帘的动作，太是时候了。”
这个沈昭月，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相这位失而复得的嫡女，有点意思。
另一边，林婉柔和沈昭月回到丞相府后，便吩咐小荷去听竹轩请沈砚一同到松鹤院说话。
松鹤院内，茶香袅袅。
沈昭月将带回的揽月楼点心一一打开，献宝似的推到父亲和兄长面前。
“爹爹，哥哥，你们快尝尝，揽月楼的点心可好吃了！”
沈珩和沈砚看着女儿（妹妹）这般小女儿情态，心中熨帖无比，含笑将每种点心都尝了一块，连声夸赞。
墨竹悄无声息地上前，为父子二人奉上清茶。
用过茶点，沈珩放下茶盏，语气平缓地对林婉柔道：“今日镇国公夫人亲自去了寿安堂探望母亲。”
林婉柔执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轻声道：“妾身知道了。”
沈老夫人被放出来，是意料中事，有镇国公府出面，总要给这个面子。
沈砚一直暗中观察着沈昭月的表情，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
甚至还拿起一块杏仁酥，小口小口地吃着，浑不在意。
他心下对这个妹妹的好奇又加深了一层。
他起身，对父母道：“爹，娘，我带月儿去我那儿逛逛，给她讲讲外头的趣事。”
沈珩和林婉柔自然乐见他们兄妹亲近，含笑应允。
听竹轩内，翠竹掩映，清幽非常。
沈砚挥退了下人，亲手给沈昭月倒了杯蜜水，状似不经意地道：“说来也怪。”
“这几日晚上，我这儿总有些不听话的小狸猫，半夜不好好睡觉，总喜欢翻墙越户的，闹腾得很。”
沈昭月心底微微一凛，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了些。
她夜间潜行，自认隐秘，竟被兄长察觉了？
她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沈砚：“是吗？那小猫儿定是贪玩，哥哥可要小心些，别让它挠着了。”
沈砚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好笑，也不再追问。
只是神色转为认真，看着她道：“月儿，记住，在京城，在这相府，万事有哥哥护着你。”
“若是哥哥办不了的，还有爹爹。”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促狭，却又无比郑重地补充，“咱们爹爹，位高权重。”
沈昭月被他最后那句模仿她语气、强调“位高权重”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心中那点紧张也烟消云散。
她知道，这是兄长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无论她有什么秘密，这个家都是她的后盾。
她心中暖意融融，乖巧点头：“嗯，月儿记住了。”
见她应下，沈砚神色缓和，又恢复了平日那慵懒不羁的模样。
沈昭月趁机拉着他衣袖，娇声道：“哥哥，你在大理寺当差，定遇到许多有趣的事儿，讲给我听听嘛？”
沈砚对妹妹的要求自是无所不应，便挑了几桩不甚紧要却又颇有意思的案卷见闻，娓娓道来。
他口才极佳，叙述起来生动有趣，沈昭月听得津津有味，兄妹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融洽。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家颇有名气的成衣铺子里，王氏正带着沈玉蓉和沈玉莲挑选新衣。
一名身着宫装、面容严肃的宫女悄然出现在她身侧，低声道：“王夫人，借一步说话。”
王氏认出这是周后身边的得力宫女喜鹊，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嘱咐两个女儿继续挑选，自己随着喜鹊上了二楼一间僻静的雅间。
雅间内，喜鹊传达着周后的意思，语气算不上客气。
无非是警告王氏安分守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特别是关于二皇子正妃之位的心思，周家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