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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覆盖着漆黑甲壳、前端闪烁着幽蓝剧毒光泽的蝎螯,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甜死气,无声无息地抓向王大柱的后心!快!快得超越了王大柱的反应极限!他只能感觉到背后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全身!

“相公——!”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喊,如同裂帛,猛地撕裂混乱的战场!

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疯狂,从王大柱侧后方猛地撞了过来!

是林红缨!

她一直在豁口内侧指挥着几个健妇用泥浆水泼洒毒虫,右手无力地垂着,只能用左手挥舞着一根临时找来的、碗口粗的硬木门栓。当那鬼魅般的蝎使悄无声息出现在王大柱身后时,是她第一个察觉!没有任何犹豫,她丢掉了门栓,用尽全身的力气,合身撞向王大柱!

“砰!”

王大柱被撞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就是这毫厘之差!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切入朽木的闷响!

那只闪烁着幽蓝剧毒的蝎螯,没有刺入王大柱的后心,而是狠狠地、完全没入了林红缨代替王大柱挡上来的——右肩!

“呃啊——!” 林红缨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惨嚎!那张英气勃发的脸瞬间扭曲变形,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尽,变得如同金纸!剧痛让她身体剧烈地抽搐,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瞪着近在咫尺、从黑色蠕动斗篷下露出的那双怨毒红瞳,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和同归于尽的疯狂!

蝎螯上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剧毒瞬间注入!林红缨的右肩伤口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肿胀,并迅速向周围蔓延!

“红缨!!” 王大柱目眦尽裂!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狰狞的蝎螯还嵌在林红缨的肩头,那只覆盖着漆黑甲壳的手臂正欲发力,似乎要将她整个肩膀连同骨头都撕扯下来!

“孽障!滚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如冰泉、却又蕴含着火山般暴怒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王大柱耳边炸响!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惊鸿,带着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王大柱身侧掠过!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是苏静蓉!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靠近,一直隐在混乱的阴影之中。此刻,她素白的衣裙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张平日里温婉娴静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机!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那剑身薄如柳叶,在昏暗的火光下流动着秋水般冰冷的光泽,没有一丝多余的反光,仿佛能吞噬光线!

“唰!”

短剑无声无息地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目标不是蝎使的身体,而是那只正嵌在林红缨肩头、覆盖着漆黑甲壳的蝎螯!

快!准!狠!

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返璞归真的精准和决绝!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只为斩断这致命的一螯!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脆响!

如同切断了最坚韧的牛筋!

那只闪烁着幽蓝毒光的蝎螯,连同覆盖其上的漆黑甲壳,竟被那薄如柳叶的剑锋,齐根削断!

“嘶——!” 一声非人的、混合了剧痛与滔天愤怒的尖啸,猛地从那蠕动的黑色斗篷下爆发出来!断口处喷溅出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那只覆盖着漆黑甲壳的手臂猛地缩回了斗篷之中,整个斗篷剧烈地蠕动起伏,仿佛有无数毒虫在疯狂暴走!

被削断的蝎螯还死死嵌在林红缨的肩头,幽蓝的毒素仍在疯狂蔓延!剧痛和猛烈的毒素冲击下,林红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红缨姐!” 紧随苏静蓉身后的梅香和芸娘尖叫着扑上来,两人合力,险之又险地扶住了林红缨瘫软的身体。

“快!按住她肩膀!别让那断螯乱动!翠儿!酒!干净的布!快!” 梅香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自镇定,手忙脚乱地试图处理那恐怖的伤口。芸娘则死死按住林红缨的左臂,防止她因剧痛挣扎。

“啊…呃…” 林红缨牙关紧咬,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杀了他!!” 王大柱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巨大的悲痛和暴怒如同岩浆般喷发!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抄起掉落在地的短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因断臂而痛苦嘶嚎的蝎使!什么恐惧,什么算计,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只想将这伤害红缨的怪物碎尸万段!

“哼!” 苏静蓉一击得手,身形如鬼魅般飘退,短剑横在身前,冰冷的眸子死死锁定着那剧烈蠕动的黑色斗篷,没有丝毫放松。她刚才那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凝聚了全身的精气神,消耗极大,此刻气息也微微有些急促。

“保护少爷!杀了那怪物!” 福伯、孙铁匠等人也反应过来,怒吼着挥舞武器,从两侧包抄过来!

“咕咕咕——!” “嘶昂——!”

另外四名五毒使也看到了蝎使受创!蛇使发出愤怒的嘶鸣,蟾使沉闷的蛙鸣如同战鼓,蛛使和蜈使也放弃了其他目标,齐齐朝着蝎使的方向猛冲,试图救援!

“放箭!覆盖射击!挡住他们!” 张捕头在府外看得分明,厉声下令!

“嗖嗖嗖——!”

更加密集的箭雨,如同泼水般射向蛇使、蟾使等四人,尤其是蛇使!劲箭破空,带着尖锐的呼啸,逼迫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挥舞手臂或释放毒雾、毒丝格挡。

“噗噗噗!” 几只试图冲过来的毒蛤蟆被箭矢钉死在地。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蝎使因断臂剧痛而分神的刹那,王大柱的短刀已经带着满腔的怒火,狠狠劈向那蠕动的黑色斗篷!

“嗤啦!”

刀锋划过,如同斩在了坚韧的皮革上!斗篷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翻滚的黑色细小甲虫!被刀锋劈开的甲虫爆裂开,溅射出墨绿色的粘液,散发出的腥臭比之前浓郁十倍!

“嘶嘎——!” 斗篷下的嘶吼更加凄厉愤怒!一股浓稠如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雾猛地从斗篷的裂口处喷涌而出,直扑王大柱面门!

“少爷小心!” 福伯惊骇欲绝,猛地将王大柱向旁边一推!

“嗤嗤嗤!” 黑雾擦着王大柱的肩头掠过,他肩头的衣物瞬间被腐蚀出几个大洞,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旁边一个冲得太近的护院被黑雾喷个正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张脸瞬间变得漆黑,冒出白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退!快退!那雾沾不得!” 苏静蓉厉声喝道,再次挥动短剑,斩出几道凌厉的剑气(或劲风),试图驱散那扩散的黑雾。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带着一种不甘和退却的意味,猛地从豁口外的黑暗中响起!

是蛇使发出的撤退信号!

那被箭雨逼得连连后退的蛇使,阴冷的黄瞳扫过陷入混乱、蝎使受创的战场,又看了看府墙内外越来越密集的官兵火把和弓弩,以及王家府邸深处那虽然稀薄却顽强存在的深蓝烟雾,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怨毒。

“嘶…撤!”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猛地一挥手。

蟾使、蛛使、蜈使闻令,立刻停止进攻,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迅速朝着黑暗的山林退去。

那断了一螯、被黑雾笼罩的蝎使,也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低吼,猛地一抖那蠕动的斗篷!无数细小的黑色甲虫如同潮水般从斗篷下涌出,迅速覆盖了他断臂的伤口,同时形成一片翻滚的虫云,将他整个身体裹挟着,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急速向后退去,瞬间没入墙外的黑暗之中!

那粘稠的腐蚀黑雾也随着他的退走,迅速消散在夜风里。

五毒使…退了!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毒虫毒蛤蟆,也仿佛失去了指挥,攻势瞬间瓦解,四散逃窜,或被官兵的箭矢射杀,或被王家的人用火把驱赶踩死。

豁口内外,骤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痛苦呻吟、以及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宣告着这场惨烈夜战的结束。

“红缨!红缨!” 王大柱顾不上肩头的灼痛,连滚带爬地扑到林红缨身边。

林红缨躺在梅香和芸娘怀里,脸色已经由金纸转为一种诡异的灰败,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而急促。那只断掉的蝎螯还深深嵌在她的右肩,伤口周围一片漆黑,肿胀得吓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和腐败混合的恶臭。剧毒的幽蓝光芒沿着她的血管,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吴大夫!吴大夫!” 王大柱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让开!快让我看看!” 吴大夫提着药箱,踉跄着挤开人群,冲到近前。当他看到林红缨肩头那狰狞的断螯和扩散的恐怖毒伤时,饶是他见多识广,老脸也瞬间煞白。

“快!把她抬到干净的地方!平放!梅香,芸娘,按住她!千万别让她乱动!” 吴大夫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翠儿!拿我的银针来!还有,把那坛最烈的烧刀子拿来!快!”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林红缨抬向最近的一间空屋。梅香和芸娘紧紧跟着,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翠儿抱着吴大夫的药箱,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去找酒。

王大柱也想跟进去,却被苏静蓉一把拉住。

“别添乱!” 苏静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眼神深处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关切,“吴大夫需要安静。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你收拾。”

王大柱的脚步钉在原地,看着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吴大夫急促的指令和林红缨压抑的痛苦呻吟,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一根半焦的木桩上,木屑纷飞!

“少爷!” 福伯带着一身血污和泥泞,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老脸上满是疲惫和后怕,“伤亡清点出来了…护院死了七个,重伤五个,轻伤几乎人人带伤…工匠死了三个,伤了十几个…家丁仆妇…也有几个被毒针毒蛤蟆所伤…”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王大柱心上。他看着豁口处狼藉的战场:断裂的木桩、烧焦的铁刺、横七竖八的尸体(人和毒虫的)、凝固发黑的血迹、以及弥漫不散的硝烟和毒腥混合的恶臭…刚刚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好不容易守住家园的短暂喜悦,瞬间被这惨烈的代价冲刷得一干二净。

“张捕头呢?” 王大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嘶哑地问。

“张捕头正在府外清理残余毒虫,安抚村民。他说稍后就进来。” 福伯回道。

王大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扫过周围。工匠们在孙铁匠和老赵头的带领下,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员,清理尸体。护院们强撑着疲惫,重新布防在豁口和墙头,警惕地望着外面。仆妇们则忙着打扫、烧水、准备食物。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染坊小院的门口。

柳青黛依旧站在那里。手中的陶盆早已放下,里面的材料彻底燃尽,只有最后几缕稀薄的深蓝烟雾在夜风中缓缓飘散。她静静地看着这边,看着被抬走的林红缨,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哀伤,那张沉静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月光洒在她素净的衣裙上,显得格外清冷。

王大柱的目光与她短暂交汇。没有质问,没有感激,只有一片沉重的、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挥之不去的阴霾。五毒使虽退,但蝎后的报复绝不会停止。红缨的生死未卜,王家的元气大伤,还有这如同跗骨之蛆的万毒窟…前路,依旧一片黑暗。

“福伯,” 王大柱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带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所有战死的兄弟…厚葬!家里出三倍的抚恤!受伤的,不惜代价,全力救治!”

“是,少爷。” 福伯应道,声音也带着哽咽。

王大柱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里面吴大夫的声音似乎更加急促了。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豁口处,那里,张捕头正带着几个捕快,踩着满地的狼藉走了进来。

“王少爷,你没事吧?” 张捕头看到王大柱肩头的灼伤和满身血污,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 王大柱摇摇头,声音低沉,“张捕头,多谢及时驰援。”

“分内之事!这些万毒窟的妖人,竟敢如此猖狂!我定要上报府衙,请调大军围剿!” 张捕头看着惨烈的战场,也是义愤填膺。

王大柱没有接话,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围剿?谈何容易。万毒窟盘踞西南深山老林,地势险恶,毒瘴遍地,大军难以展开。这次五毒使铩羽而归,下次来的,恐怕就是蝎后本人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染坊门口。柳青黛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没在染坊小院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淡淡的靛蓝苦涩气息,提醒着方才那力挽狂澜的深蓝烟雾。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而红缨…王大柱的心紧紧揪起,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决定生死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