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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坯房内,时间仿佛凝滞。芸娘和翠儿寸步不离地守在炕边,用湿布巾不断擦拭王大柱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的脸色依旧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但令人稍感安慰的是,伤口处蔓延的暗紫色似乎在哑婆子那霸道药膏的作用下,被勉强遏制住了,没有再继续向心脉延伸。

豆子蜷缩在墙角,累得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担忧。刀哥则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不时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哑婆子如同枯木般坐在她的石墩上,浑浊的目光偶尔扫过王大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日头逐渐升高,贫民窟开始喧嚣起来,但这份喧嚣却让刀哥更加不安。昨夜积水潭那般大的动静,今日京城必定风声鹤唳,大规模的搜捕恐怕很快就会到来。这里,不再安全了。

“呃…”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的呻吟突然从炕上传来。

芸娘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俯身轻唤:“相公?相公您醒了吗?”

翠儿也立刻凑了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

王大柱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视线模糊而涣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到芸娘和翠儿焦急的脸上。

“芸娘…翠儿…”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还活着…”

“活着!活着!”芸娘的眼泪瞬间决堤,紧紧握住他没受伤的右手,“相公您吓死我们了!”

刀哥和哑婆子也立刻围了过来。豆子被惊醒,揉着眼睛爬过来,看到王大柱苏醒,小脸上顿时露出狂喜。

“水…”王大柱艰难地吐出个字。

翠儿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小口。

喝了水,王大柱的精神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但左肩依旧麻木剧痛,浑身无力。他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刀哥身上:“钥匙…”

刀哥立刻将那个用布包着的钥匙拿出来:“在这儿,王少爷,完好无损。”

看到钥匙,王大柱似乎松了口气,又看向豆子:“豆子…多谢…”

豆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俺该做的…王东家您是为了救少东家才…”

提到陈瑜,王大柱眼神一暗,急忙问:“外面…情况如何?陈兄他…”

刀哥面色凝重地摇头:“情况不妙。昨夜漕帮的兄弟和万毒窟的人血战了一场,后来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现在积水潭一带都被官兵封锁了,具体里面什么情况,咱们的人探听不到。雷爷那边也暂时没了消息,恐怕…也被官府盯上了。”

王大柱的心沉了下去。陈瑜落在那些疯狂的万毒窟余孽手里,下场可想而知。而漕帮这次为了帮他,也是损失惨重,恐怕难以再提供庇护。

“这地方不能待了。”王大柱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又被芸娘按了回去,“官兵…迟早会搜到这里…”

“俺知道!”刀哥烦躁地抓抓头发,“可您现在这身子…能往哪挪?出城的路肯定都被盯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哑婆子突然站起身,走到王大柱炕边,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地下,然后做了个“隐藏”的手势。

众人都是一愣。

刀哥最先反应过来,惊疑道:“婆婆,您是说…这下面有地方可以藏身?”

哑婆子缓缓点头,然后走到墙角那个破旧木箱旁,示意刀哥把它搬开。木箱移开,下面是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旧木板。哑婆子用脚在木板边缘某个特定位置踩了几下,又用力一蹬。

“嘎吱——”一声轻响,那木板竟然向下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凉风从下面涌出。

众人都惊呆了!这贫民窟的破土坯房下,竟然另有乾坤!

哑婆子面无表情,率先拿起油灯,沿着洞口狭窄的土阶走了下去。刀哥犹豫了一下,背起虚弱的王大柱,芸娘和翠儿扶着,豆子断后,几人小心翼翼地跟着下了洞口。

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地窖,阴冷潮湿,堆放着一些早已腐烂的杂物和坛坛罐罐,看起来废弃已久。但哑婆子却走到地窖最里侧,在一块看似完整的土墙上摸索了片刻,用力一推!

那面土墙竟然是活动的!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向下的狭窄地道!地道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方。

刀哥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哑婆子回过头,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王大柱身上,她艰难地张开嘴,发出极其沙哑、仿佛锈铁摩擦般的声音:“…活路…唯一…”

她竟然会说话!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神秘的哑婆子,究竟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这如此隐秘的地道?

王大柱心中更是惊涛骇浪。他忽然想起福伯信中所说,四太太苏静蓉提到那“寰宇乾坤图”是“锁”之核,亦为“锚”之标,其所指“门”户在紫禁城钦天监旧库…而这把诡异的钥匙…

他猛地看向手中的钥匙,又看向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幽深地道,一个荒谬却又令人心惊的念头闯入脑海——这条地道,会不会与那所谓的“门”有所关联?这哑婆子,守护的又究竟是什么?

“婆婆…您…”王大柱艰难开口。

哑婆子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只是指着地道深处,重复那两个字:“…活路…”

她似乎不愿多说,也不能多说。

刀哥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躲进去再说!王少爷,您这身子必须静养,外面太危险了!”

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王大柱点了点头。

刀哥率先探路,背着王大钻入地道,芸娘、翠儿、豆子紧随其后。哑婆子最后一个进入,她在里面触动了某个机关,那面土墙又缓缓滑回原位,从地窖里看,毫无痕迹。

地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刀哥手中微弱的油灯提供着有限的光亮。空气流通不畅,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但似乎并无窒闷之感,显然有隐秘的通风口。

地道曲折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似乎变得开阔了些。油灯的光芒映照下,隐约可见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四壁粗糙,像是匆忙开凿而成,角落里似乎放着一些东西。

刀哥将王大柱小心地放在墙边靠着。芸娘和翠儿连忙围过来照顾。

豆子好奇地举着油灯四下打量,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咦?这墙上…好像刻着画?”

众人闻言,都凑过去看。只见粗糙的石壁上,确实刻着一些模糊的、线条古拙的图案,似乎年代极为久远。图案的内容十分怪异,有星辰、有扭曲的云雾、还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而在这些图案的中心,都刻着一个类似的、残缺的锁孔形状!

王大柱的目光猛地凝固在那锁孔图案上!那形状…与他怀中那柄钥匙的末端,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那柄钥匙,颤抖着对比过去。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钥匙古老的材质与壁刻的锁孔,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在此刻悄然重合。

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这条神秘的地道,这间诡异的石室,这些古老的壁刻…以及这把引发无数争夺的钥匙…

所有的线索,似乎正在一点点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