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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胡同,魏宅。

夜色如墨,将这座三进的宅邸吞没,唯有几处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投下片片昏黄不定的光斑,反而更添几分阴森。宅内静得出奇,连虫鸣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扼杀。

以赵千户心腹——姓钱的档头为首的七八名东厂番役,如同融入阴影的鬣狗,悄无声息地散布在庭院中。他们经验老到,并未急于冲入内堂,而是两人一组,背靠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绣春刀半出鞘,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钱档头自己则站在庭院中央,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正房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接到干爹(赵千户)的严令,务必赶在锦衣卫那帮蠢货反应过来之前,将这宅子里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彻底销毁,片纸不留!

“搜!仔细点!任何暗格、密室都不要放过!”钱档头压低声音下令,声音沙哑而冷厉。

番子们应了一声,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就在最前面两名番子的脚即将踏上正房门前石阶的瞬间——

“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

“不好!”一名番子反应极快,猛地向后跃开!

但另一人稍慢半分,脚下看似平整的石板突然向下翻陷!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坠去!下面竟是一个布满尖锐木刺的深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假山阴影里猛地飞出一道绳索,精准地套住那下坠番子的腋下,猛地将其拽离坑口!是另一名同伴及时出手相助。

但那番子虽免于穿肠破肚之厄,落地时脚踝却狠狠扭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哼。

“有机关!大家小心!”钱档头脸色更加阴沉,心中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这防备…不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手段!

番子们更加警惕,行动愈发缓慢,用刀鞘仔细敲击着地面和墙壁。

然而,苏静蓉和林红缨布置的陷阱,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完全发现的?

一名番子试图推开一扇雕花窗户,“嗤”的一声轻响,窗棂缝隙中喷出一股无色无味的烟雾,他下意识吸了一口,顿觉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闭气!是迷烟!”钱档头低吼,连忙屏住呼吸。

又两名番子试图从两侧抄手游廊包抄正房,刚走到廊柱旁,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两张浸透了麻药的大渔网!两人猝不及防,被渔网罩个正着,越是挣扎,网绳缠得越紧,网上的药粉迅速透过衣物发挥作用,很快也瘫软下去。

转眼间,八名精锐番子,已有四人失去战力!

钱档头又惊又怒,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撞门!直接冲进去!”他失去了耐心,厉声下令。

剩余三名番子和他自己,同时运足力气,狠狠撞向正房那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房门!

“轰隆!”

房门被四人合力猛地撞开!

然而,门内并非预想中的房间,而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以及一股浓烈的、陈旧的灰尘气息。

就在四人因惯性冲入黑暗的瞬间,身后庭院里异变再起!

两侧厢房的屋顶上,突然站起数个黑影,手中劲弩齐发!

嗖嗖嗖!

数支弩箭并非射向人,而是精准地射断了庭院中那几盏气死风灯的绳索!

啪!啪!啪!

灯火接连熄灭,整个庭院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敌袭!”钱档头惊骇大叫,猛地转身想要退出房门,却发现那扇被撞开的门竟不知何时又被一道沉重的铁闸无声落下,彻底封死了退路!他们四人被关在了这漆黑的正房内!

几乎是同时,正房内响起一声娇吒:“点火!”

呼!呼!呼!

四周墙壁上,预先放置的火把被瞬间引燃,跳动的火焰一下子驱散了黑暗,也映照出了房内的景象——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居住的房间,而是一个空旷的、布满灰尘的祠堂般的所在!而苏静蓉和林红缨,正一左一右,堵在他们身后!

更让钱档头魂飞魄散的是,祠堂的中央,竟然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故显考王公明柱之灵位”!

王大柱的灵位?!他怎么会死?!还在这里设了灵位?!这是一个圈套!

钱档头瞬间明白过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引他们上钩的死局!

“杀出去!”钱档头到底是狠角色,惊骇过后便是疯狂的杀意,绣春刀化作一道匹练,直劈向看起来稍弱的苏静蓉!

他身边三名番子也同时挥刀攻向林红缨!

“来得好!”林红缨不闪不避,熟铜棍一记“横扫千军”,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硬撼三把绣春刀!

铛啷啷!

金铁交鸣巨响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三名番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迸裂,绣春刀几乎脱手,人被震得连连后退!

而另一边,钱档头那狠辣一刀劈下,却见苏静蓉身影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竟以毫厘之差避过刀锋,与此同时,她指尖寒芒再现,数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无声无息地射向钱档头周身大穴!

钱档头武功虽高,但何曾见过如此刁钻诡异的功夫?慌忙间挥刀格挡,虽挡开大部分,仍有一根银针射入他持刀的右臂曲池穴!

整条右臂瞬间一麻,绣春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你…”钱档头惊怒交加,左手并指如刀,还想顽抗。

苏静蓉却不再给他机会,身形如烟般贴近,一掌印在他胸口膻中穴!阴柔掌力透体而入,钱档头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踉跄倒退数步,撞在墙上,萎顿下去。

另一边,林红缨也已干脆利落地将三名负隅顽抗的番子敲翻在地,用早已准备好的牛筋绳捆了个结实。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东厂来的八名好手,全军覆没。

“搜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凭证信件!”苏静蓉下令。

林红缨和从暗处出来的护院立刻上前搜查。很快,从钱档头贴身处搜出了几封密信和一块东鹰扬旗的腰牌!

苏静蓉快速浏览密信,眼神越来越冷:“果然是魏贤直接下的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销毁与‘地脉’、‘仙丹’相关的所有物证!还提到要灭口一个叫‘玄诚道人’的炼丹术士!”

“玄诚道人?”林红缨皱眉,“没听过。”

“看来是关键人物。”苏静蓉将密信和腰牌小心收好,“此地不宜久留,锦衣卫说不定很快也会摸过来。把他们嘴堵上,带走!换个地方审!”

众人迅速行动,将俘虏拖拽起来,准备从预设的密道撤离。

棺材铺后院,王大柱远远望着榕树胡同方向。虽然听不到也看不到具体情形,但他能感觉到那边原本凝重的肃杀之气,在某一刻骤然爆发,又迅速归于平静。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见几条黑影沿着预定的路线,敏捷而快速地向棺材铺方向潜回,并且似乎还拖着几个沉重的人形物体时,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般靠在了柴垛上。

成功了!

芸娘和翠儿连忙扶住他。

很快,苏静蓉一行人带着俘虏通过密道返回地窖。

“相公,幸不辱命!”林红缨将捆得像粽子一样的钱档头扔在地上,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八个阉狗,一个没跑!还搜到了这个!”她将密信和腰牌递给王大柱。

王大柱快速看完密信,尤其是看到“玄诚道人”这个名字和“仙丹”字眼时,眼中寒光迸射!

“很好!突破口找到了!”他看向昏迷的钱档头,“弄醒他!我们必须尽快问出那个玄诚道人的下落和魏贤的完整计划!”

一盆冷水泼下,钱档头幽幽转醒。当他看清地窖内的环境和王大柱等人时,脸上露出绝望和怨毒的神色。

“要杀就杀!休想从咱家嘴里掏出半个字!”他倒是硬气。

林红缨眼睛一瞪,抡起棍子就要砸:“俺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俺的棍子硬!”

“红缨!”王大柱制止了她,他走到钱档头面前,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钱档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想想,魏贤让你来送死,可曾想过你的死活?你现在落在我手里,是死。但你若是肯合作,指证魏贤,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陛下现在只是疑心,若得知魏贤不仅勾结邪教、窥探地脉,还私下炼制禁忌丹药,甚至可能…欺君罔上,你说,陛下是会保他,还是会…舍车保帅?”

钱档头眼神剧烈闪烁,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王大柱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恐惧点。他们这些番子,说到底不过是权阉手中的刀,随时可以抛弃。

“我…我若说了…你们真能保我不死?”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至少,比落在锦衣卫诏狱,或者被魏贤灭口强得多。”王大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我们可以将你作为关键人证,秘密交给值得信任的朝臣,甚至…直接找机会面圣陈情!届时,你便是戴罪立功!”

钱档头死死盯着王大柱,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许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嘶声道:“…好…我说…那个玄诚道人…藏在…藏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窖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嘈杂混乱的声响!马蹄声、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呵斥声由远及近,似乎将整个棺材铺都包围了!

一个负责在外围最高点望风的护院连滚带爬地从密道冲下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不好了!锦衣卫!大批锦衣卫把我们这围死了!带队的是…是骆都督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