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右臂的热感像是被人塞了块烧红的炭，贴着骨头往里烫。他没吭声，但手指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你还行？”八重神子侧头，声音压得低，“别到时候咱们仨死里逃生，你倒先把自己点着了。”
“我这叫预热。”神风咬牙笑了笑，左手顺势搭上右臂，掌心一沉，安抚之力顺着经络往下压，像拧紧漏水的水管。那股躁动的热劲儿稍稍退了些，可皮肤下的紫纹依旧微微起伏，跟活物似的。
九条裟罗已经跨步进了洞口，刀尖轻点地面，发出一声脆响。“里面不干净，”她回头，“空气不对，走太深会缺氧。”
“那就别走太深呗。”八重神子扇子一抖，指尖凝聚一点狐火，“可惜不能放烟花照亮，不然多浪漫。”
“现在浪漫是找死。”神风吸了口气，往前半步，掌心朝前缓缓推出。微量安抚元素操控被他强行扭转用途——原本用来稳情绪的力道，此刻被压缩成一团微光，在掌心噼啪跳动。光晕一圈圈荡开，勉强照出前方三丈的岩壁和坑洼地面。
“哟，还能兼职手电筒？”八重神子挑眉，“系统又升级了？”
“没，纯属逼出来的野路子。”神风手臂发麻，“撑不了太久，赶紧走。”
三人立刻摆开阵型：九条裟罗在前，刀锋微扬，每一步都踩在石缝边缘试探；八重神子贴左壁移动，狐火贴着岩面滑行，照亮头顶可能垂落的陷阱；神风居中，一手维持光源，一手随时准备释放安抚屏障。
通道越往里，空气越黏。呼吸间带着铁锈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腥甜，像是陈年血渍混着腐草。
“这味儿……比刚才那批破装备还糟。”八重神子扇子掩鼻，“再往前，怕不是要进深渊食堂了。”
“少贫。”九条裟罗忽然抬手，止住队伍，“前面分岔，左右都有动静。”
神风眯眼望去，光晕尽头，两条支道黑黢黢地张着口。左侧传来低频震动，像是什么重物在拖行；右侧则有细微刮擦声，节奏不齐，听着像爪子在挠石头。
他闭眼，安抚之力探出，扫过地面气流波动。几秒后睁眼：“左边三只，行动迟缓，情绪混乱但警觉性高；右边……暂时安全，但三分钟内会有东西经过。”
“你怎么分的？”八重神子好奇。
“左边的家伙心跳带杂音，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脑子走路。”神风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右边那个……脚步轻，频率乱，估计是瘸了。”
“你这能力越来越像算命的了。”她嘀咕。
“能活命就行。”九条裟罗已做出决断，“走右道，绕主路。”
计划简单粗暴：神风凝神释放安抚屏障，将一股极淡的情绪压制波铺向左侧通道入口，干扰怪物感知；八重神子用瞬身术跃至高处，在岩壁留下一道幻影残像；九条裟罗则退后几步，刀鞘敲击石柱，发出清脆回响。
果然，左侧通道深处传来沉重嘶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三双幽绿眼瞳摇晃着转向声音来源。
“成了。”神风松了口气，光晕却随之暗了一瞬。
“省点劲。”八重神子提醒，“待会儿可没空给你充电。”
他们迅速转入右侧通道，一路疾行百米后，重新汇入主道。地面开始出现零星黑斑，像是某种液体长期滴落腐蚀所致。墙壁上有抓痕，深浅不一，部分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紫色黏液。
“这些是新痕迹。”九条裟罗蹲下检查，“最多一天内留下的。”
“而且方向一致。”神风顺着看去，“全指向深处——有人或东西在往里运。”
“运什么？”八重神子冷笑，“难不成开超市还得进货？”
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震。
三人几乎同时绷紧身体。紧接着，第二波震动袭来，比刚才更猛，头顶碎石哗啦砸下，其中一块正中神风肩头，砸得他踉跄一步。
“地震？”八重神子扶墙稳住。
“不像。”九条裟罗眼神一凛，“是下面有东西在撞。”
神风右手猛然抽搐，整条手臂像是被电流贯穿。他低头一看，紫纹正剧烈搏动，仿佛与地底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不好！”他刚开口，前方地面轰然炸裂！
三头庞然大物破土而出，浑身覆盖黑色岩壳，背部长出扭曲骨刺，头部形似蜥蜴，双眼赤红如熔铁，口中不断溢出黑雾，落地时四肢砸出蛛网状裂痕。
“操！”八重神子翻身跃起，折扇一挥，三道雷符瞬间贴上最近一头怪物背部。
轰！雷光炸开，岩壳崩裂一角，可那东西连哼都没哼，转头就朝她扑来。
九条裟罗早有准备，横刀格挡，雷光自刀刃爆发，硬生生将怪物撞退半步。她借势旋身，一脚踹中其下颌，咔嚓一声，骨头断裂，但怪物依旧直立。
“皮太厚！”她低喝，“普通攻击无效！”
神风双手按地，全力释放安抚之力渗入地面。能量波如涟漪扩散，瞬间触碰到两头尚未完全站稳的怪物。它们动作骤然一滞，四肢抽搐，协调性明显紊乱。
“有效！”他咬牙维持输出，“给我十秒！”
八重神子趁机跃至高处，狐火缠扇，接连甩出五枚雷符，在空中形成封锁阵列。她轻喝一声，符纸引爆，雷网落下，将一头怪物困在中心。
九条裟罗没有停歇，刀光连闪，专攻关节缝隙。一记斜斩切入怪物膝部，终于让它单膝跪地。
可就在这时，洞顶剧烈震颤，大片碎石倾泻而下。其中一块巨岩直接砸中出口通道，尘烟弥漫中，原本的退路彻底被封。
“没退路了。”神风喘着气，额头冒汗，“只能往前。”
“谁说我要退了？”九条裟罗抹掉溅到脸上的灰，“这才刚开始热身。”
八重神子落在一块凸岩上，狐火环绕周身：“喂，神风，你胳膊现在是不是爽得不行？”
“爽个鬼！”他手臂颤抖，“它快把我经脉当高速公路用了！”
“那就别让它白跑。”她咧嘴一笑，“把安抚之力灌进地里，再来一次控场，我配合雷引，搞个连锁反应。”
“你当我充电宝？”神风水平摊手，“这玩意儿耗的是命！”
“我知道。”她眼神忽地认真，“所以我说‘配合’，不是让你一个人扛。”
神风一怔，随即笑了：“行，玩大的是吧？”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双手再次按地。这一次，不再只是释放安抚之力，而是主动引导体内异界能量，与八重神子的雷元素波动同步共振。
地面开始轻微震颤，不是因为怪物，而是因为能量在地底蔓延。
九条裟罗察觉到变化，立刻调整站位，刀尖点地，将自身雷元素注入岩层，形成导流路径。
三股力量在地下交汇，如同电网接通。
远处两头怪物刚要起身，四肢突然僵直，眼球疯狂转动，口中黑雾倒灌回体内。它们发出低沉咆哮，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
“就是现在！”八重神子挥手，雷符顺着力场轨迹飞射，在怪物头顶形成三角锁定。
神风额头青筋暴起，嘴唇发白，却仍咬牙坚持：“再……一秒……”
雷光轰然落下，正中目标。
爆炸冲击波席卷四周，岩壳大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紫黑色组织。怪物抽搐几下，轰然倒地，黑雾四散蒸发。
“搞定了？”八重神子落地，喘了口气。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剧震。
比之前更猛。
裂缝从三人脚下呈放射状炸开，泥土翻涌，一头更大的黑影缓缓升起——体型是之前的两倍，全身由岩块与深渊组织融合而成，胸口嵌着一块跳动的紫核，正随着呼吸明灭。
它睁开眼，目光直勾勾锁住神风。
神风右臂猛然一烫，紫纹竟开始自行游走，朝着肩膀蔓延。
“它……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