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红光还在神风视网膜上残留，挂坠的震动像要把他手腕震散架。他刚张嘴想喊“准备迎击”，手腕上的符咒残片突然发烫——不是系统那种温热反馈，是烧红铁片贴肉的灼痛。
“我靠！”他猛地甩手，可那紫色符纸像是活了，直接从储物格里钻出来，贴在他掌心燃烧。
黑雾顺着纹路爬上来，眨眼缠满整条手臂。他想调动“微量安抚元素操控”，胸口却像被抽空，系统界面连闪都没闪，直接黑屏到底。
“神风？！”八重神子声音刚起，船体已经倾斜。
那符咒炸开的瞬间，海面裂出一道漆黑漩涡，边缘扭曲得不像现实该有的样子。战船像被巨口咬住，甲板撕裂声刺耳，绳索崩断，火把全灭。裟罗射出的锚链刚钉进海底岩层，就被一股怪力扯成麻花。
心海凝水成盾的刹那，水流还没成型就被吸进漩涡。她只来得及喊一句“别松手”，整个人就随着气流翻滚着被卷了进去。
神风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八重神子狐尾甩出，死死卷住他腰身。下一秒，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撞到了喉咙口。
……
硬地。
后背疼得像是摔在石头上，但触感又不太对，像是某种浮在水面的岩块，软中带硬。他咳出一口咸水，挣扎着撑起身子，耳朵还在嗡鸣，嘴里全是铁锈味。
四周灰蒙蒙的，海面不蓝也不黑，像被一层油腻的膜盖着。远处几道黑色裂隙横贯海面，不断往外渗着黏稠的黑液，泡得附近浮石“滋滋”冒烟。
战船没了。
只剩几块残骸沉在不远处，缓缓下坠。
“八重？裟罗？心海？”他哑着嗓子喊，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左侧传来咳嗽声，八重神子撑着一块浮石爬起来，狐尾焦了一截，脸上有道擦伤。“在呢，在呢，没被送回老家就算运气好。”
右边水面一动，心海从水里冒出头，发丝贴在脸上，指尖刚收回一缕水流。“裟罗在你后面。”
神风回头，裟罗正从一堆碎木里抽出刀，铠甲裂了道缝，脸色冷得能结冰。“通讯玉简全部失效。元素流动紊乱，无法远程联络。”
“系统呢？”八重神子抹了把脸，凑过来，“还能叫吗？”
神风按住胸口挂坠，默念激活指令。三遍。
没反应。
他又试了绑定协议、任务刷新、能量调取——全都没用。金属外壳冰凉，像块废铁。
“不是连接问题。”他喘了口气，“是能量被抽空了。整个系统……瘫了。”
八重神子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类？连安抚个蚊子都做不到？”
“差不多。”神风苦笑，“要不你试试亲一口，看能不能唤醒奇迹？”
“等死吧你。”她白他一眼，但还是站到了他旁边。
心海蹲下，指尖轻点水面。水流刚探出半尺，就被最近的裂隙“嗖”地吸走，连涟漪都没留下。
“这里的元素秩序被彻底扭曲了。”她抬头，“我们召唤不了风，引不来雷，连最基础的水球都维持不住。”
裟罗环视一圈，声音压低：“这不是伏击。是陷阱。他们算准了我们会绕道浅海，提前布好了这个局。”
“谁算准？”神风皱眉。
“那张符。”八重神子从怀里摸出一块烧焦的纸角，“它认主。只有‘培育对象’接触才会触发。你碰过吧？”
“我就把它收进系统储物格而已。”神风愣住，“系统自己吞的，我还以为安全了。”
“所以系统成了引信。”心海轻声说，“他们不需要直接攻击我们，只要等你‘收纳’，就能远程引爆。”
沉默。
远处深渊舰队的轮廓渐渐清晰。十几艘黑舰围成环形，炮口齐刷刷对准中央这片浮石区。没有开火，像在等着什么。
“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裟罗握紧刀柄，“逼我们先动手，耗尽力气。”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随行士兵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眶发青，嘴里胡言乱语：“它在吃我！它在吃我的骨头！”
“闭嘴！”裟罗厉声喝道。
可这一嗓子反倒激起了连锁反应。又有两人开始颤抖，一人拔刀乱挥，被同伴死死抱住。
“你们的系统呢？！”有人冲神风吼，“不是说能救所有人吗？现在呢？！挂坠是不是假的？！”
神风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挂坠，金属外壳在灰光下泛着死气。他知道现在解释“系统也有极限”没用。信任一旦裂开，光靠嘴堵不住。
于是他抬起手，狠狠往身侧岩石砸去。
“铛”一声脆响，挂坠外壳崩裂，露出里面暗淡的晶体。
他又砸了一下。
这次直接碎了。
零件四溅，其中一小块滚到八重神子脚边。她低头看了看，没捡，反而笑了一声：“行啊，终于舍得扔包袱了？”
“我不是靠它活着的。”神风喘着气，抬头看向众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失效，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但我知道——”他指了指自己，“我还站着。你们也还活着。”
没人接话。
但那个尖叫的士兵慢慢停了下来，眼神清明了些。
裟罗收刀入鞘，走到他身边：“现在争论没意义。敌人想让我们内讧，我们就偏要冷静。”
心海闭眼片刻，忽然睁眼：“裂隙之间……有节奏。”
“什么节奏？”神风问。
“它们扩张和收缩的时间。”她指向最近的一道裂隙，“每次喷出黑液后，会有三秒间隙，元素流动短暂恢复。虽然微弱，但……如果计算准确，或许能制造一条临时通道。”
“三秒？”八重神子挑眉，“还不够我跳支舞的。”
“但我们不需要跑远。”神风盯着那裂隙，“只要脱离炮口锁定范围，就能重新组织。”
裟罗点头：“我来标记节奏。心海负责测算，神子掩护两侧，神风——你负责判断时机。”
“我没能力了。”神风提醒。
“你还有脑子。”裟罗看他一眼，“比挂坠值钱。”
八重神子噗嗤笑出声：“这话我爱听。”
远处，一艘深渊战舰缓缓前移，炮口开始蓄能，紫光一点点亮起。
“他们要动手了。”心海声音紧绷。
裟罗眯眼盯着裂隙：“第一波扩张……就在现在！三、二——”
神风盯着那道黑缝，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樱花树下的笑声，烟花升空的瞬间，孩子们在基地院子里奔跑的脚步声。
他不能死在这。
他们都不能。
“一！”裟罗喊出最后一秒。
神风猛然抬手：“就是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