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贴在水泥地上，掌心下的微尘随着呼吸轻轻震颤。钥匙的金属棱角压进指腹，神之眼忽然发烫，像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把。
她没动，只是低头打开手机。
邮箱图标右上角，三道红点闪得刺眼。
第一封：“感谢您的参与意向，但经综合评估，本次合作暂缓推进。”
第二封：“主办方内部调整，原定邀请作废，请谅解。”
第三封干脆退信提示：“收件人拒收。”
“晨曦。”她声音没抬，“把我们前天演出的视频全导出来，按时间线排个合集。”
晨曦正蹲在墙边画电源接口标记，闻言抬头：“又要剪素材？”
“不是剪。”林晚滑开社交平台私信列表，十几条未读消息弹出，“是备份。接下来可能有人想让我们‘消失’。”
星瑶抱着派蒙玩偶从角落蹦过来：“妈妈，是不是坏人又来捣乱了？我可以启动‘派蒙式反侦测防御系统’！”
“你那系统上次连早餐麦片盒子都识别成深渊法师。”林晚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点开系统界面，低声念：“调取周边舆情监测。”
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关键词“林晚”负面声量3小时内上升320%】
【主要传播源：某coser联盟群组（成员数187）】
【高频词云：博同情、窃创意、炒作母女人设】
她合上界面，站起身拍了拍裤膝上的灰。
“所以，他们不想让我们开工。”
“那就偏要开。”晨曦冷着小脸，平板已经调出视频剪辑软件，“我们可以发声明，列证据链，逐条打脸。”
“然后呢？”林晚问，“跟他们在评论区对骂三天，看谁嗓门大？”
星瑶举手：“我可以用派蒙语音包喊‘你们全是坏蛋’！音量拉满！”
林晚笑了：“咱们不吵，也不躲。”她走到空荡的房间中央，摊开手掌，神之眼蓝光一闪，空中投影出一段教学模板——眼线勾勒步骤、假发修剪技巧、面部轮廓打底要点。
【消耗500粉丝值，兑换‘基础妆容教学模板’成功】
“以后有人说我走捷径，我们就说——来，我教你画。”
晨曦眼睛一亮：“免费教？”
“不限年龄，不限经验。”林晚点头，“只要真心喜欢cos，我们都接。”
“哇！”星瑶跳起来，“我们要开提瓦特美容学院了吗？我能当招生办主任！”
“不算学院。”林晚把投影固定在墙上，“是一扇门。推开的人多了，谣言自己就塌了。”
晨曦迅速用平板扫描教学数据流：“需要配套资料包，我可以做pdF索引。”
“还要报名表！”星瑶翻出荧光笔，在白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派蒙头像，“写上‘先到先得，迟到没份’！”
林晚正要说话，手机震动。
苏然来电。
她接通免提，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刚听说三家展会撤邀了。你现在发教学公告，等于正面接招，容易被带节奏。”
“我知道。”林晚盯着墙上的投影，“但他们怕的不是我发声，是有人跟着我学会发声。”
短暂沉默后，苏然低笑一声：“……行，那你打算怎么控场？别忘了园区有聚集人数限制。”
“不招生，只接受预约。”林晚走向门口，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每期十人，全程录像备案，签安全责任书。老周那边，我马上发《小型公益培训备案申请》过去。”
她低头写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标题就叫‘普通人也能站上舞台’系列工作坊。”
星瑶凑过来：“妈妈，我要在报名表上加个选项——‘最想cos的角色’和‘最怕画坏的眼线颜色’！”
“可以。”林晚勾了勾嘴角，“再加一栏：‘为什么想学’。”
“那我写——为了成为全宇宙最可爱的后勤支援官！”星瑶举起笔，啪地在纸上盖了个派蒙印章贴纸。
晨曦突然开口：“如果他们派人混进来，故意找茬呢？”
“欢迎。”林晚把写好的文件塞进打印机，“真有人愿意花时间来学，说明我们做的事值得盯。要是只为砸场子，那就更该来了——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从零开始。”
打印声停下，她抽出第一张报名须知，走到门侧公告栏前。
胶带撕开的声音清脆响起。
纸张平整贴上。
苏然在电话那头说：“我已经让法务准备应对预案。一旦有人截图曲解，立刻发澄清。”
“谢了。”林晚退后一步，看着公告栏上的文字，“不过这次，我不打算等他们发难。”
她拿起手机，打开社交平台。
镜头对准摊开的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荧光贴纸，边缘微微卷起，正是星瑶昨天贴在门框上的那一枚。
她按下发布键。
文字输入框里只有一句：
“曾有人说我走捷径。今天起，我愿亲手铺一条路——免费教授cos妆容基础技法，不限年龄、性别、经验。第一期报名通道，明早十点开启。”
发送。
屏幕暗下。
三秒后，第一条转发出现。
第五秒，评论区冒出第一个质疑：“又是卖惨营销吧？”
第十秒，有人回复：“她女儿前天直播卸妆我都看了，假发染色都是自己弄的，你说她走捷径？”
林晚放下手机，没看后续。
晨曦已经把教学视频合集导完，正往移动硬盘拷贝。星瑶趴在地上，用彩色笔画“报名排队号”，一边画一边哼：“风史莱姆~蹦蹦跳~妈妈上课我来守~”
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周探头进来：“刚收到你的备案申请……你们这算公益活动？”
“算。”林晚点头，“纯技术分享，不收费，不带货。”
老周皱眉：“可园区规定，任何形式的聚集都得报备消防通道和应急方案。”
“已经在写了。”林晚递上另一份文件，“这是安全预案，包括人流控制、设备用电负荷、突发疏散路线。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加装监控摄像头，录像存七天。”
老周翻了几页，抬头：“你这妈当得比项目经理还专业。”
“不是我想这么细。”林晚笑了笑，“是有人逼我必须滴水不漏。”
老周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行，我签字。但真出事，你得自己扛。”
“明白。”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那个……贴纸。”他指了指公告栏，“是你女儿贴的？”
“对。”
“留着吧。”老周摆摆手，“挺有意思的。以前这儿贴的都是‘严禁烟火’‘闲人免入’，现在总算有个活气的东西。”
门关上。
工作室重新安静。
阳光斜切进来，照在公告栏上，荧光贴纸泛着微光。
林晚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笔。
晨曦在整理教学资料，星瑶趴在地上涂鸦，嘴里嘟囔：“一号学员必须是我，二号是姐姐，三号是苏叔叔……”
林晚没说话。
她望着窗外远处展馆的灯光，像一座永不熄灯的舞台。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神之眼。
蓝光静静蛰伏。
而公告栏下方的水泥地缝里，那道从墙角蔓延至房间中央的裂纹，正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缓缓延伸了一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