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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半截刚传说 > 第60章 医馆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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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旅社那间阴暗潮湿的通铺房间,几乎成了夏天和母亲夏母的囚笼。夏母的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体极度虚弱,终日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眼神涣散,需要夏天费力喂些米汤才能勉强咽下几口。夏天自己的情况更糟,左腿的伤口因为反复感染和得不到有效治疗,恶化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整条小腿肿得发亮,皮肤呈现不祥的青紫色,化脓的伤口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和高烧带来的阵阵眩晕。他甚至能感觉到,伤口深处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口袋里仅剩的几块钱,像烧红的炭块,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知道,再不去正规处理,这条腿可能就保不住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母亲也需要持续的药物治疗和营养。

“不能再拖了”夏天看着昏睡中眉头紧锁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那条可怕的小腿,下定了决心。哪怕倾尽所有,哪怕之后露宿街头,也必须先去卫生院。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搀扶起意识模糊的母亲,一步一瘸,几乎是拖着身体,再次走向那个曾让他感到无助和屈辱的镇卫生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眼前阵阵发黑。

再次踏入卫生院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大门,夏天几乎虚脱。挂号处的护士看到他和他搀扶着的、状态极差的母亲,尤其是夏天那条惨不忍睹的伤腿,吓了一跳,没再多问,赶紧帮忙挂了急诊。

接诊的依旧是上次那个年轻的女医生。她看到夏天的腿,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严肃:“你怎么拖到现在?感染太严重了,必须立刻清创,可能要住院用抗生素!再晚点,搞不好要截肢!”

“截肢”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夏天心上,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医生求求你先给我妈看看,她烧刚退,很虚弱,我的腿用最便宜的药就行”他颤抖着掏出身上所有的钱,零零散散堆在桌上,不到十块。

女医生看着那点可怜的钞票,又看了看夏天绝望而倔强的眼神,以及他身边那个气若游丝的老妇人,叹了口气。她转身和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医生低声商量了几句。男医生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夏天母子的情况,摇了摇头,对女医生说:“先处理吧,费用我跟院里说说,看能不能减免一部分,剩下的你们后面再想办法补上。”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夏天几乎落下泪来。他连连道谢,声音哽咽。

接下来的过程,对夏天而言是一场酷刑。清创时,医生用手术刀刮除腐肉和脓液,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迹。母亲被安排在一旁的观察床上,挂了葡萄糖补充体力。夏天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生怕惊扰到母亲。

清创结束,打了破伤风针,又挂上了消炎的吊瓶,夏天被安排进了一间拥挤的、有六张病床的普通病房。母亲也被安置在他旁边的床上。虽然环境嘈杂,消毒水气味刺鼻,但至少是干净、有医护人员照看的地方。躺在雪白(虽然有些发黄)的病床上,感受着药液一点点流入血管,夏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很快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当他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虽然腿依旧疼痛,但那种灼烧般的剧痛和持续的高热退去了。母亲也醒了过来,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了一些,能认出他,也能喝下一些流食。

暂时的安全,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住院的费用,即使医院减免了一部分,对他们而言依旧是沉重的负担。护士来催缴过几次费用,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眼神里的催促意味很明显。夏天只能低声下气地请求宽限几天,承诺尽快想办法。

“想办法?你们这样子,能想什么办法?”同病房的一个病人家属,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看着夏天母子孤苦无依的样子,摇了摇头,递过来两个苹果,“吃吧,看你们造孽的。”

夏天道了谢,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成了别人眼中“造孽”的可怜虫。这种同情,比冷漠更让人感到无力和羞耻。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躺在病床上,他再次拿出了那几本旧书。身体的暂时安稳,让他的头脑清晰了一些。他反复研读着关于“水脉交汇之眼”和“枢机”的片段,一个更加具体的计划雏形在脑中渐渐形成。

如果“枢机”真的在暗河某条支流的汇合处,那么,是否有可能从地面找到对应的位置?暗河在地下流淌,但其走向往往与地面的山脉、河谷走势相关。或许,可以通过勘察后山的地形,找到可能对应的“水眼”在地表的大致方位?这样,至少可以避免再次盲目深入地底的风险。

这个想法让他看到了一线微光。但实施起来依旧困难重重。他的腿伤需要时间恢复,母亲需要人照顾。而且,勘察地形需要体力、时间和一定的自由。他们现在连医院的门都出不去。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夏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是王宝!

王宝看到夏天和夏母,眼睛一亮,随即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煮熟的鸡蛋和两个白面馒头。

“天哥!夏姨!可算找到你们了!”王宝压低了声音,胖脸上满是关切和后怕,“我听镇上人说卫生院来了两个重伤的,一打听描述,就知道是你们!你们咋样了?”

看到王宝,夏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多了,宝儿,谢谢你。”他接过还温热的食物,分给母亲一个鸡蛋。

王宝看着夏天包扎严实的腿和夏母憔悴的样子,眼圈又红了:“都怪我没用没能帮上啥忙村里现在”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村里又出怪事了!张屠户家养的猪,一夜之间全死了,脖子上都有黑手印!大家都说是是那东西没走干净,又回来了!”

夏天的心猛地一沉!村里的怪事又起?难道他们的镇压并不彻底?那个“枢机”真的还在运作,滋养着残留的阴秽?

王宝带来的消息,像一块阴云,再次笼罩了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夏天。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康复,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真正的“枢机”。否则,不仅他和母亲无法真正安宁,整个村子可能还会再次被拖入噩梦。

他握紧了手中的旧书,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这一次,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必须去追寻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