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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我指挥了八年抗日战争 > 第21章 万家岭上旌旗展,血染雄关祭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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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万家岭上旌旗展,血染雄关祭国魂。

九月,秋风本应送来凉爽,但在1938年的中国,它带来的却是愈发浓烈、呛人鼻息的血腥味。武汉的暑气,在连绵的战火炙烤下,顽固地盘踞着,与人们心中那股焦灼的战意交织在一起,让整座战时首都,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压抑的火炉。长江两岸,炮声已经成了日夜不息的背景音,从瑞昌到富池口,从大别山到田家镇,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烧,每一条战线都在流血。武汉会战,这场被誉为“东方马德里保卫战”的巨大战役,已经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阶段。

而在我参谋本部的作战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地图上那个毫不起眼的地名上——万家岭。这里,远离长江主航道,深藏于庐山南麓的崇山峻岭之中,没有重要的城池,也没有显赫的名声。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甚至可能改变国运的惊天对决,即将在这里拉开序幕。十万中国大军,已经像一张无声的巨网,将日军精锐的第101师团,牢牢地网在了这片群山之中。现在,只等我一声令下,便要开始收网了。

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夜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宁静。我站在巨大的沙盘前,一夜未合眼,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总攻开始后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可能。我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地燃着,烟雾缭绕,模糊了我的脸,却让我的眼神,愈发地清晰和坚定。我知道,这一战,我赌上的是第九战区的全部主力,赌上的是武汉南线的安危,更赌上的是这个国家在屡战屡败后,那一口仅存的、不屈的战气。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一、第一周(9月1日-9月7日):雷鸣鼓动,血战张古山

九月一日,凌晨四时。天,黑得像一盆泼翻的浓墨,没有一丝星光。赣北的山区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草木的腥味。万家岭地区,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反衬得这片杀机四伏的山谷,愈发地诡异和沉寂。被围困在谷中的日军第101师团,经过数日的艰难行军,早已疲惫不堪。许多士兵,甚至连枪都未抱在怀里,便和衣躺在潮湿的草地上,沉沉睡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早已成了瓮中之鳖,一张死亡的大网,即将在黎明前,骤然收紧。

凌晨五时整。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秒针,与时针、分针,重合成一条直线。

“时间到。”我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通往前线的专线电话里,传来了第九战区总司令薛岳那压抑着极度兴奋的、如同猛虎咆哮般的声音:“开炮!”

“轰!轰!轰——!”

石破天惊!数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从隐藏在四周山峦中的炮兵阵地上,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无数发炮弹,拖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复仇的流星雨,划破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带着中国军队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和仇恨,精准地砸向了日军第101师团指挥部所在地——雷鸣鼓。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山谷,在疯狂地回响。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一团接一团地腾空而起,将整片山谷照得如同白昼。正在睡梦中的日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给打懵了。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刚从床上惊坐起来,一颗重磅炮弹,就直接命中了他的指挥部。这位不久前还在做着“奇兵突进,直捣德安”美梦的将军,连同他的参谋班子,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烈火和爆炸所吞噬。

总攻的信号,已经发出!

“杀——!”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炮声,在长达数十公里的包围线上,埋伏已久的十万中国大军,从四面八方,如山崩海啸一般,向着山谷中的日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嘹亮的冲锋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士兵们的喊杀声,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足以让任何敌人,肝胆俱裂。

战争,以最原始、最酷烈的方式,骤然降临。

日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虽然指挥部在第一时间就被摧毁,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但是,日军士兵的战术素养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各个大队、中队,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迅速由各自的基层军官指挥,依托有利地形,就地组织起了顽强的抵抗。他们的机枪、掷弹筒,像毒蛇一般,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在我们冲锋的道路上,织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死亡火网。

冲在最前面的中国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但是,后面的人,毫不畏惧,踏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武汉,就是他们破碎的家园。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战斗,从总攻开始的第一分钟,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尤其是在万家岭地区的制高点——张古山的争夺,更是达到了惨绝人寰的地Ed步。

张古山,海拔不高,但位置极其关键。它就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万家岭的咽喉之处。谁控制了张古山,谁就掌握了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可以俯瞰和火力压制周围数公里的区域。

负责主攻张古山的,是我军的王牌,俞济时第七十四军麾下的五十一师。而奉命死守张古山的,则是五十一师中最能打的部队——由张灵甫上校指挥的第一五三旅。张灵甫,这位日后名震天下的悍将,此刻,正身先士卒,带着他的敢死队,与占据山头的日军,展开了逐寸土地的争夺。

日军在山顶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轻重机枪形成了交叉火力,居高临下,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军数次冲锋,都被敌人疯狂的火力给压了回来。山坡上,铺满了我们士兵的尸体。

“报告次长,张古山久攻不下,一五三旅伤亡惨重!张灵甫旅长请求炮火支援,并且请求将师预备队投入战斗!”前线传来的战报,让作战室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我的心,也揪成了一团。我知道张古山这块骨头难啃,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啃。

“命令俞济时,”我对着电话,几乎是在咆哮,“告诉张灵甫,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今天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拿下张古山!我不要伤亡报告,我只要胜利!告诉他,如果他拿不下张古山,就让他提头来见!命令炮兵,把所有能打到张古山的炮弹,都给我打过去!不要怕误伤,就算是把整个山头都给我削平,也在所不惜!”

我的命令,充满了血腥和不近人情。但在战场上,慈不掌兵。一时的犹豫和心软,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甚至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

在得到我的死命令后,张灵甫,这个黄埔出身的铁血军人,也彻底豁出去了。他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手里拎着一把大砍刀,亲自带领着最后一支预备队,向着日军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在他的感召下,一五三旅的官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他们利用炮火轰炸的间隙,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爬。许多士兵,身中数弹,依然坚持着,用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手榴弹,扔进敌人的机枪阵地。

白刃战,在狭窄的山顶阵地上,再次上演。双方士兵,扭打在一起,用刺刀,用枪托,用石头,用牙齿,进行着最原始的搏杀。鲜血,染红了山顶的每一寸泥土。

傍晚时分,一份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电报,终于送到了我的案头。

“次长,张古山,拿下了!”

电报是俞济时亲自发来的,字迹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潦草。

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赢了,第一步,最关键的一步,我们赢了!

但是,代价是沉重的。主攻张古山的一五三旅,伤亡超过三分之二。旅长张灵甫,身负重伤。整个张古山的山顶,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总攻的第一天,就在这样惨烈的拉锯战中结束。我们虽然成功地攻占了包括张古山在内的大部分外围阵地,将日军第101师团,压缩在一个更小的包围圈里。但是,我们也付出了近万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看着战报上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我的心,在滴血。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知道,被激怒的冈村宁次,绝不会坐视他的精锐师团,就此覆灭。一场规模更大、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在包围圈的内外,同时打响。

二、第二周(9月8日-9月14日):血肉磨坊,内外拉锯

正如我所料,冈村宁次,这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开始了他疯狂的反扑。

在得知第101师团被我数十万大军合围在万家岭地区之后,他震惊之余,更是感到了奇耻大辱。他立刻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调集他手中所有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从九江、南昌两个方向,对万家岭我军的包围圈,发动了疯狂的进攻,企图里应外合,救出被困的部队。

一场规模空前的拉锯战,就此展开。整个万家岭地区,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血腥的磨盘。磨盘的中心,是被我们围困的日军第101师团;而在磨盘的外围,则是我们负责阻击日军增援的部队。

从西面,日军的第27师团,在师团长本间雅晴的指挥下,沿着德安至隘口的大道,向我第七十四军的阻击阵地,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本间雅晴,是日军中有名的“山地战专家”,他指挥部队,避开我军重兵防守的大路,而是利用山间小道,进行多路穿插,企图渗透进我军防线的后方。

一时间,我第七十四军的防线,险象环生。俞济时,这位沉稳的儒将,此刻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不仅要指挥部队,继续对包围圈内的敌人进行挤压,还要分出大量的兵力,去堵截本间雅晴的渗透。整个军的部队,都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脆弱的防线,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危险。

“报告次长!西线告急!日军第27师团,已经突破了我军在棺材山的一线阵地,前锋直指我第七十四军指挥部所在地——长岭!”

“报告次长!东线告急!日军海军陆战队,在舰炮的掩护下,已经从鄱阳湖登陆,正猛攻我第六十五军在星子县的外围阵地!”

紧急的战报,一份接着一份,从前线传来。作战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沙盘上,代表着日军援兵的蓝色箭头,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从四面八方,狠狠地刺向我们那个刚刚形成的、还不稳固的包围圈。

“次长,是不是……先把围攻的部队,撤下来一部分,先加强外围的防御?”林蔚厅长忧心忡忡地建议道。

“不行!”我断然拒绝,“现在,就是比拼意志和决心的时候!我们一撤,就等于给了包围圈里的敌人以喘息之机。他们一旦缓过气来,和外面的援兵形成呼应,那我们前期的所有牺牲,就都白费了!我们不仅不能撤,还要加强进攻!”

我的目光,在地图上飞快地扫视着。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命令!”我猛地一拍桌子,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命令陈诚的第十八军,不必再作为总预备队了。立刻全速开进,从南面,给我狠狠地打!我要他像一把尖刀,直接插进万家岭,把被围的日军,给我切成几段!”

“命令王敬久的第二十五军,立刻从休整地出发,增援西线!告诉俞济时,援兵马上就到,无论如何,必须给我把本间雅晴,挡在长岭一线之外!一步,都不许退!”

“命令航空委员会!把我们所有的飞机,都派出去!我不要他们去轰炸武汉了,也不要去支援北线了。从今天起,所有的炸弹,都给我扔到万家岭!我要让万家岭的上空,二十四小时,都飞着我们的飞机!”

我的命令,近乎疯狂。我这是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我把手上所有的王牌,所有的预备队,都一次性地,全部押了上去。这一战,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要么,我们全歼当面之敌,取得一场扭转乾坤的大捷;要么,我们就全线崩溃,输掉整个武汉会战。

整个赣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枪炮声,日夜不息。每一座山头,每一条河流,都在反复地争夺。我军的士兵,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构筑成了一道道钢铁防线。

在西线的长岭,第七十四军的将士们,与日军第27师团,展开了殊死的搏斗。阵地,白天被日军的飞机大炮炸成一片焦土,到了晚上,我们的士兵,又冒着炮火,把工事重新修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的士兵,在一条战壕里,用刺刀、工兵铲,甚至是石头,进行着肉搏。

而在包围圈内,战斗同样惨烈。被切断了后勤补给的日军第101师团,开始陷入绝境。他们的粮食、弹药,越来越少。为了生存,他们发起了数次疯狂的突围。每一次,都被我军以更大的代价,给顶了回去。

日军的飞机,冒着我军战斗机的拦截,拼命地向包围圈内空投物资。但是,在这样狭小的山区里,空投的准确性,可想而知。大部分的物资,都落到了我们的阵地上。我们的士兵,甚至吃上了日本的牛肉罐头,用上了他们的绷带和药品。前线将士们,苦中作乐地把这称为“感谢冈村宁次送来的补给”。

战争,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残酷的、互相消耗的拉锯状态。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生命,消逝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万家岭,真正地,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三、第三周(9月15日-9月21日):危机时刻,浴血坚持

进入九月的第三周,万家岭的战局,已经到了最危险、最关键的时刻。

经过近十天的疯狂进攻,日军的援兵,尤其是西线的本间雅晴第27师团,已经打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但是,他们也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起了最后的、最疯狂的反扑。

九月十七日,本间雅晴集中了他手下所有的炮火和兵力,对我第七十四军在白云山的阻击阵地,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白云山,是长岭防线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被突破,日军的援兵,就可以直接冲进万家岭的核心区域,与被围的第101师团,会师一处。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日军的炮火,几乎将整个白云山的山头都削去了一层。我军的阵地,在瞬间就被夷为平地。守卫阵地的,是第七十四军五十八师。师长冯圣法,亲自坐镇第一线指挥。

电话线,很快就被炸断了。我和前线的联系,只能依靠断断续续的无线电。

“……敌人上来了……从三个方向……我们快顶不住了……”

“……师长……师长负伤了……政-治部主任……阵亡了……”

“……请求……请求支援……我们……我们和阵地共存亡……”

每一个从耳机里传来的、夹杂着巨大爆炸声的破碎音节,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脏。我知道,第七十四军,已经到了极限。他们,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他们在等待我的决定。是下令撤退,保存实力?还是,继续投入我们最后的预备队,进行这场已经看不清胜负的豪赌?

我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撤退?不行!一旦撤退,我们前三周的巨大牺牲,将全部付之东流。日军两支部队会合后,其实力将数倍于我军任何一个军。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包围他们,而是他们反过来,将我们部署在赣北的主力,一口一口地吃掉。

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接第十八军,军长黄维!”我抓起电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黄维吗?我是韩夏!”电话接通后,我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我命令你,立刻把你军中,最能打的那个师,给我拉上去!增援白云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把日军给我打下去!如果白云山丢了,你就不用来见我了,你和俞济时,都给我到九江去,跳长江!”

我的话,已经不是命令,而是赤-裸-裸的威胁。黄维,这位黄埔一期的悍将,在电话那头,也被我的气势所震慑。

“是!次长!”他只回答了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会执行我的命令。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明白,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十八军,土木系的王牌,陈诚的起家部队。他们,是我手中,最后的、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现在,这把刀,终于要出鞘了。

那一天的战斗,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第十八军的生力军,如同及时雨一般,投入到了白云山战场。他们与已经打残了的第七十四军残部,并肩作战,与日军展开了逐尺逐寸的争夺。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军长俞济时,不顾卫兵的阻拦,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冲上了第一线。他的参谋长,当场被一颗炮弹炸死在他的身边。

然而,我军将士的英勇,并没有能够立刻扭转战局。日军,也杀红了眼。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双方,都把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压在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山头上。

傍晚,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被围在核心圈里的日军第101师团,在得知援兵已经近在咫尺之后,也集结了最后的兵力,由师团长伊东政喜亲自带队,向着白云山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突围。

我军的包围圈,竟然在他们的内外夹击之下,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完了……全完了……”作战室里,一名年轻的参谋,看着沙盘上那道致命的缺口,绝望地喃喃自语。

一股冰冷的、失败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司令部。

“慌什么!”我猛地一声大喝,镇住了所有的人,“天,还没塌下来!缺口,撕开了,我们就再给他堵上!张发奎的第二兵团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命令张发奎,把他的警卫营,都给我拉上去!堵不住缺口,我拿他是问!”

我的镇定,感染了周围的人。慌乱的气氛,被暂时压了下去。

但是,我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我知道,胜负,就在这一线之间了。

四、第四周(9月22日-9月30日):收紧绞索,最后的疯狂

历史,有的时候,就是由无数个偶然和巧合构成的。

就在万家岭战局最危急的时刻,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因素,竟然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就是——天气。

从九月二十二日开始,赣北山区,下起了连绵不绝的秋雨。这场大雨,对于正在进攻的日军来说,是致命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他们的战车、重炮,全部陷在了泥潭里,动弹不得。他们的飞机,也因为恶劣的天气,无法起飞,为地面部队提供支援。

而对于以轻步兵为主、熟悉山地作战的中国军队来说,这场大雨,却成了天赐的福音。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开始向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悄然逆转。

日军的进攻,变得越来越乏力。而被他们撕开的那个缺口,在我军不计代价的疯狂反扑之下,也终于被重新堵上了。内外两路的日军,在仅仅相隔数公里的距离上,相望而不能相及。那短短的几公里,对于他们来说,成了世界上最遥远、最无法逾越的距离。

“机会来了!”我看着最新的气象报告和前线战报,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知道,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命令!”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全线反攻!吹响我们胜利的号角!命令所有部队,不必再进行防御了,全线出击!我要让冈村宁次,为他的狂妄和愚蠢,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从九月二十五日开始,压抑了许久的中国军队,开始了气贯长虹的大反攻。

在西线,俞济时的第七十四军和黄维的第十八军,联手对进攻乏力的日军第27师团,发起了猛烈的反击。本间雅晴,这位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山地战专家”,此刻终于尝到了失败的苦果。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之后,他不得不下令,全线撤退。

而在包围圈内,对日军第101师团的最后一击,也开始了。

薛岳,这位“老虎仔”,亲自赶到第一线督战。他把他的总司令部,直接设在了张古山的山顶上。他下令,将我们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到日军最后的阵地里。

被围困了近一个月的日军,此刻已经到了弹尽粮绝、人困马乏的地-步。他们蜷缩在几个狭小的山谷里,靠吃树皮、草根,甚至是战友的尸体来维持生命。他们的抵抗,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

最后的总攻,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我们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进日军的阵地,进行着最后的清剿。

许多日军士兵,在绝望之中,选择了自杀。他们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或者用刺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山谷里,到处都回响着他们临死前,用日语高喊“天皇陛下万岁”的疯狂嚎叫。

九月三十日,九月的最后一天。

当太阳再次升起,照耀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上时,万家岭的枪炮声,终于,完全平息了。

日军第101师团,及配属的第106师团一部,共计一万四千余人,除了极少数人被俘外,其余,全部被歼灭。师团长伊东政喜,被炸死。从联队长到小队长,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战死或自杀。我们缴获的武器装备、军用物资,堆积如山。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世界震动!

这是自抗战爆发以来,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取得的第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全歼日军一个完整师团的辉煌胜利!它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向全世界证明:中国军队,是能打的!中国人,是不可战胜的!

武汉,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民众们,涌上街头,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万家岭大捷”。

而在参谋本部的小楼里,我和我的参谋们,看着沙盘上,那片代表着日军第101师团的蓝色旗帜,被彻底地拔除,所有人的眼眶,都湿润了。我们胜利了。我们真的胜利了。

但是,我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胜利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悲伤。为了这场胜利,我们付出了超过四万名将士伤亡的代价。万家岭的山山水水,都浸透了我们英雄儿女的鲜血。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民众震天的欢呼声。我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万家岭那片寂静的、尸横遍野的山谷。

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战役的胜利。冈村宁次,虽然遭受重创,但他的主力尚在。武汉的危机,还没有解除。我们的抗战,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九月,在胜利和悲壮中,落下了帷幕。而十月的战火,已经在地平线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