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废品站的铁皮门在风里 “吱呀” 作响,锈迹斑斑的门轴上还缠着几根干枯的野草。老郑握着钳子的手顿了顿,粗糙的指节泛着青灰色,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砚身上 ——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贴在汗湿的皮肤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包,眼神里满是急切与不安。
“你是沈时的朋友?” 老郑放下手里的旧电视外壳,金属碰撞地面发出 “哐当” 一声,在空旷的废品站里格外清晰。他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尘,蓝色的布料上沾着不少黑色的油污,袖口还磨出了毛边,“阿哲三个月前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要是有人拿着铜怀表来,就带他去地下室,说那是能救急的东西。”
林砚连忙从包里掏出那两枚铜怀表 —— 一枚是母亲留下的,表壳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另一枚是沈时父母的,内侧 “沈” 字的刻痕被摩挲得发亮。阳光透过废品站的铁栅栏,落在怀表上,泛出温润的铜色光泽。“是这个,沈时被执行组的人追着,让我先过来拿设备,他随后就到。”
老郑的目光在怀表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转身走向废品堆深处:“跟我来,地下室的入口藏得深,别踩着那些旧零件。” 他拨开堆得半人高的废弃家电 —— 落满灰尘的冰箱、屏幕碎裂的电视机、缠着电线的洗衣机,露出一块边缘生锈的铁板。铁板比桌面略大,上面还焊着两个生锈的铁环,显然是用来提拉的。
“下面有梯子,小心点,年头久了,梯子的铁条有点滑。” 老郑弯腰抓住铁环,用力一拉,铁板发出 “刺耳的 “嘎吱” 声,一股混合着泥土与旧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手电筒,按下开关,昏黄的光柱照亮了下方的黑暗 —— 一道铁制的梯子垂直向下,梯级上结着薄薄的锈迹,能看到几处细小的裂纹。
林砚跟着老郑钻进入口,双手紧紧抓着梯子的铁条,指尖能感觉到锈迹的粗糙与冰凉。每向下走一步,梯子都会轻微晃动,发出 “吱呀” 的声响,让人心头发紧。地下室比想象中干燥,没有一般地下空间的潮湿霉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机油味,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
老郑关掉手电筒,按下墙上的一个隐蔽开关,几盏节能灯管应声亮起,淡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地下室约莫二十平米,墙壁是水泥砌的,地面铺着防滑地砖,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印着 “电子元件” 的字样。中央位置摆着一个银色的机器,约莫半人高,呈长方体形状,表面有不少手工焊接的痕迹,显然是阿哲自己组装的。机器正面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一枚怀表,旁边还排列着几个按钮,分别标着红、绿、蓝三种颜色,按钮上方贴着一张手写的纸条:“红色启动,绿色暂停,蓝色紧急关闭”。
“这是阿哲花了半年时间做的芯片干扰器。” 老郑走到机器旁,轻轻抚摸着外壳,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他说这机器能发出特殊的波段,干扰时序局的芯片信号,覆盖半径能达到五公里,只要启动了,这个范围内所有的简易芯片都会失效,没办法正常工作。” 他指着那个凹槽,“你把怀表放进去试试,阿哲说只有用特定的怀表能量,才能激活机器的核心部件。”
林砚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母亲的怀表,轻轻放进凹槽。怀表刚一接触槽底,机器突然发出轻微的 “嗡鸣” 声,像是电流开始运转。她按照纸条上的提示,伸出手指,轻轻按下红色按钮 —— 按钮的触感有些硬,按下时能听到 “咔嗒” 一声轻响。
下一秒,机器的嗡鸣声骤然变大,凹槽处泛起淡蓝色的光芒,像水波一样向外扩散,很快覆盖了整个地下室。光芒落在皮肤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林砚能感觉到口袋里沈时父母的怀表也在轻轻震动,像是在与机器共鸣。“启动成功了!” 老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指着机器侧面的一个显示屏 —— 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数字,“你看,信号强度已经达到了最大值,现在五公里内的简易芯片,都没办法接收时序局的控制信号了!”
林砚松了口气,心里却立刻想起了沈时。她掏出手机,想给沈时发消息,告诉她设备已经启动,让他尽快过来汇合。可屏幕亮起后,却显示 “无服务”,信号格是空的。“怎么会没有信号?” 她皱起眉,反复刷新页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干扰器的波段会影响周围的通讯信号。” 老郑解释道,“阿哲说过,为了防止时序局通过信号定位,特意加了屏蔽功能,启动干扰器后,半径一公里内的手机、对讲机都没办法正常使用。”
林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沈时还没过来,执行组的人还在追他,现在联系不上,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不行,我得去找他。” 她快步走到机器旁,按下绿色按钮,淡蓝色的光芒渐渐减弱,机器的嗡鸣声也慢慢消失,“万一他受伤了,或者被执行组抓住了,我不能在这里等着。”
“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老郑连忙拦住她,语气急切,“执行组的人既然能追到安全屋,肯定也能查到这边来,说不定现在就在废品站附近巡逻,你一出去就会被他们发现。” 他指了指地下室角落的一个小门,“我给你找个隐蔽的地方,里面有床和之前阿哲留下的食物,你先在那里等着,等天黑了再出去。晚上执行组的人警惕性会低一点,而且我熟路,能带你走小巷,安全得多。”
林砚犹豫了一下,心里既担心沈时的安危,又知道老郑说的是实话。最终,她点了点头,跟着老郑走进那扇小门 ——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储藏间,约莫六平米,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几瓶矿泉水和几包饼干,都是未开封的。“这里很安全,门是隔音的,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情况,要是有沈时的消息,或者看到执行组的人离开,就立刻告诉你。” 老郑说完,轻轻带上了门。
储藏间里很安静,只有通风口传来轻微的 “呼呼” 声。林砚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沈时父母的怀表,心里的焦虑像潮水一样不断上涨。她每隔十分钟就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可每次听到的都只有外面机器的轻微声响,还有老郑偶尔移动废品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煎熬,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让沈时一个人引开执行组。
直到傍晚,储藏间的门终于被轻轻推开。老郑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是普通的白色信纸,边缘有些磨损。“这是我刚才在废品站门口的铁栅栏上发现的,应该是沈时留下的。” 他把纸条递给林砚,“我看了一下,上面是沈时的字迹,不过写得很潦草,还带着血迹。”
林砚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接过纸条,展开时手指都在颤抖。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沈时的,却比平时潦草很多,笔画有些歪斜,显然是在匆忙中写的:“我被执行组困在旧工业区的仓库(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栋),他们要我交出实验报告和记忆锚点,别来救我,太危险。保护好怀表和干扰器,这是阻止时序局的关键。” 在纸条的末尾,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像一朵朵刺眼的小花 —— 沈时肯定受伤了。
眼泪瞬间模糊了林砚的视线,她紧紧握着纸条,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哽咽:“我必须去救他!他是为了引开执行组,为了让我能安全拿到干扰器才被抓的,我不能不管他,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 她掏出母亲的怀表,刚想放进包里,怀表表面突然泛起淡淡的墨痕,黑色的文字慢慢浮现:“旧工业区仓库有密道,位于西北角落,墙面有‘015’刻痕,怀表能量可触发机关,打开密道。” 墨痕持续了半分钟,才渐渐褪去,怀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老郑看着怀表上消失的墨痕,又看了看林砚坚定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而且我对旧工业区的路熟,能帮你避开执行组的巡逻。” 他转身走出储藏间,很快拿了两个黑色的电击器回来,递给林砚一个,“这是之前阿哲留下的,电量满格,威力不小,要是遇到执行组的人,能帮你争取点时间。我们现在准备一下,等天黑透了就出发,执行组的人晚上视力不好,警惕性也会低一点,正好方便我们进去救人。”
林砚接过电击器,指尖触到冰凉的外壳,心里的恐惧渐渐被决心取代。她把怀表和纸条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又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东西 —— 记忆锚点、银针、绿色药膏,还有老医生给的备用电池。“谢谢你,老郑。” 她抬头看向老郑,眼神里满是感激,“等救出沈时,我们一起用干扰器阻止时序局的普查计划,不让他们再害人。”
老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和一顶鸭舌帽:“戴上这个,能遮住脸,避免被监控拍到。我们从废品站的后门走,那里有条小巷,能直接通到旧工业区的外围,比走大路安全。” 他说着,率先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动,照亮了通往救援之路的黑暗。林砚紧紧跟在后面,手里握着电击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时,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救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