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郊区的废弃农场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寂静里。生锈的铁栅栏歪歪扭扭地围在农场四周,栅栏上缠绕的牵牛花藤早已枯萎,褐色的藤蔓像干枯的手指,抓挠着斑驳的铁皮。林砚坐在电动车后座,双手紧紧攥着前座老郑的衣角,目光扫过农场门口那块歪斜的木牌 ——“向阳农场” 四个字的漆皮已经剥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晨风中显得格外荒凉。
“到了。” 老郑熄灭电动车引擎,声音压得很低。沈时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他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手臂上的止血带又紧了紧,防止伤口在颠簸中再次渗血。三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杂草往农场深处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在空旷的农场里回荡,让这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添了几分诡异。
农场的仓库藏在几棵枯树后面,仓库的铁皮门虚掩着,门轴上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就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与仓库原本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气味。仓库内部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手术室,中间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床上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床单边缘还带着折叠的褶皱 —— 显然是老医生刚准备好的。
铁架床周围摆着几个银色的金属托盘,托盘里整齐地放着消毒过的手术器械,镊子、剪刀、探针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每一件器械上都还沾着未干的水珠。仓库的角落里,一个用木板和金属管搭建的装置格外显眼,装置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正好能放下怀表,凹槽周围缠绕着几根蓝色的电线,电线连接着一个小型显示屏,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绿光。
“你们来了。” 老医生从仓库的隔间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大褂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疤痕。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格外坚定,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一张黄色的标签,上面写着 “局部麻醉剂”。
“老医生,麻烦您了。” 沈时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昨天夜里几乎没合眼,一直在思考芯片移除手术的风险,此刻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老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心,我做过很多次类似的手术,虽然风险大,但只要我们配合好,一定能成功。”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装置,对林砚说:“林砚,你负责操作这个怀表装置。等会儿手术开始,你要把怀表放进凹槽里,然后根据显示屏上的能量数值调整旋钮,保持能量稳定在 50-60 之间。怀表的能量必须持续压制芯片的自毁程序,一旦能量中断,芯片就会立刻启动自毁,到时候谁都救不了沈时。”
林砚点点头,走到装置前仔细观察。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凹槽的边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一紧。她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在心里默默记下老医生说的范围,指尖悬在旋钮上方,反复练习着调整的动作 —— 她不能出错,这关系到沈时的性命。
老医生又转向老郑,递给他一个黑色的手环:“老郑,你负责观察沈时的生命体征。这个手环是简易的心率监测仪,你把它戴在沈时的手腕上,屏幕上会显示他的心率和血压。一旦数值出现异常,比如心率超过 120 或者血压低于 90,你立刻告诉我,我们必须暂停手术。”
老郑接过手环,小心翼翼地戴在沈时的手腕上。手环的屏幕亮起,绿色的数字跳动了几下,最终稳定在 “心率 85,血压 110\/70”—— 数值很正常。老郑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您放心,我一定盯着,绝不放过任何异常。”
一切准备就绪,沈时躺在铁架床上,手臂被老医生用宽宽的皮带固定在床沿上,皮带的边缘垫着软布,防止勒伤皮肤。老医生拿起酒精棉片,轻轻擦拭沈时手臂上的疤痕 —— 那是芯片植入时留下的,疤痕呈暗红色,像一条细小的蜈蚣,盘踞在他的小臂上。酒精的冰凉触感让沈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放松,尽量保持清醒。” 老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局部麻醉剂只能缓解一部分疼痛,等会儿剥离芯片的时候,你肯定会感觉到疼,但一定要忍住,不能乱动。芯片和神经粘连得很紧,一旦位置偏移,很可能会损伤神经,导致手臂瘫痪。”
沈时睁开眼,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砚身上。林砚正好也朝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砚朝着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 仿佛在说 “别怕,我们都在”。沈时的心瞬间安定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等待手术开始。
老医生打开装着麻醉剂的玻璃瓶,用针管抽取了适量的液体,然后将针头对准沈时疤痕旁边的皮肤。“会有点疼,忍一下。” 他话音刚落,针头就刺入了皮肤,沈时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麻醉剂慢慢在体内扩散,手臂渐渐变得麻木,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表面的触感。
几分钟后,老医生拿起一根细长的探针,探针的尖端呈银色,比绣花针还要细,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我会先用探针找到芯片的位置。” 老医生的声音很稳,手也没有丝毫颤抖,他轻轻将探针放在沈时的疤痕上,一点点往下按压。
就在探针接触到疤痕深处的瞬间,沈时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芯片在反抗。” 老医生的脸色沉了下来,“它能感知到外界的刺激,正在释放刺痛的能量。林砚,快启动怀表装置!”
林砚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老医生的指令,立刻将怀表放进装置的凹槽里。怀表刚放进去,凹槽周围的电线就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显示屏上的能量数值开始快速上升,从 0 飙升到 55,然后稳定了下来。淡蓝色的光芒顺着电线蔓延,最终形成一道薄薄的光罩,笼罩住沈时的手臂。
随着能量的注入,沈时脸上的痛苦表情渐渐缓解,额头上的冷汗也慢慢止住了。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好多了,刺痛感减弱了。”
“能量稳定在 55,刚好在安全范围。” 林砚盯着显示屏,不敢有丝毫松懈,“老医生,可以开始剥离了。”
老医生点点头,从托盘里拿起记忆锚点。记忆锚点的外形和怀表很像,只是表盘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他将记忆锚点放在沈时手边的托盘上,与怀表并排摆放。刚放好,怀表和记忆锚点就同时亮起,淡蓝色和深蓝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细细的能量流,像一条发光的丝带,缓缓缠绕在沈时手臂的疤痕处,将芯片的位置彻底包裹起来。
“开始剥离。” 老医生的手依旧稳如泰山,他拿着探针,小心翼翼地深入皮肤,一点点探索着芯片与神经的粘连处。能量流在不断地软化粘连的组织,探针每移动一下,就能感觉到一丝细微的阻力。“沈时,忍住,马上就好了。现在已经剥离了三分之一,再坚持一会儿。”
沈时咬着牙,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白,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率监测仪上的数值慢慢上升到 95,但还在正常范围内,老郑紧紧盯着屏幕,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林砚的目光在显示屏和沈时之间来回切换,她能看到沈时脸上的痛苦,却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加油 —— 她不能分心,一旦能量出现波动,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仓库的铁皮门突然被人踹开,“哐当” 一声巨响,门重重地撞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的能量枪对准了仓库里的每一个人。为首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的领口立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满是阴鸷 —— 正是顾明远。
“住手!” 顾明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在仓库里回荡,“你们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破解我的芯片?真是太天真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遥控器的表面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按钮周围还泛着淡淡的红光。“这个遥控器能启动沈时芯片的自毁程序,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芯片就会立刻释放剧毒,他会在十秒钟内中毒身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沈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皮带牢牢固定住,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老医生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探针悬在半空中,眼神里满是警惕:“顾明远,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年你用芯片控制了多少人,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难道还不够吗?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 顾明远冷笑一声,他往前走了两步,黑色的风衣扫过地上的杂草,发出 “沙沙” 的声响,“我这是在为人类做贡献!记忆控制能让世界变得更有序,能减少犯罪,能让每个人都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活。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我的苦心,只会一味地反抗,阻碍人类的进步!”
他的目光落在沈时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诱惑:“沈时,我们本来可以成为伙伴的。只要你交出时序局的实验报告和怀表这个干扰器,我就放过你,还能亲自帮你移除芯片,让你彻底摆脱芯片的控制。怎么样?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沈时看着顾明远虚伪的嘴脸,眼神里满是不屑。他转头看了看林砚,林砚正紧紧握着怀表装置的旋钮,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说 “不要答应他”;又看了看老医生和老郑,他们的目光里也满是鼓励。沈时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我死了,还有很多人会继续反抗你,会揭穿你的阴谋。你迟早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时序局也会被彻底摧毁!”
顾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举起遥控器,手指紧紧扣在红色按钮上,语气冰冷:“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你就别怪我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所谓‘正义’重要!”
“别碰按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砚突然大喊一声,她猛地从装置旁拿起怀表,怀表还在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她将怀表对准顾明远,眼神里满是决绝,“怀表的能量不仅能压制芯片的自毁程序,还能干扰你手里的遥控器。如果你现在启动自毁程序,我就立刻调动怀表的全部能量,让你的遥控器失效。到时候,不仅沈时芯片的自毁程序会失控,你手里控制的其他芯片也会同时失控,那些被你控制的人,都会因为芯片自毁而死亡!”
顾明远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盯着林砚手里的怀表,眼神里满是怀疑和警惕。他知道怀表的威力,之前执行组的人多次因为怀表的干扰而失败,他不敢赌 —— 如果真像林砚说的那样,其他芯片也失控,那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甚至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仓库里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心率监测仪发出的 “滴滴” 声。顾明远的手指在红色按钮上犹豫着,眼神在沈时和林砚之间来回切换,显然在权衡利弊。林砚紧紧握着怀表,手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怀表的外壳,她能感觉到怀表在微微发烫,能量正在不断聚集 —— 她没有说谎,只要顾明远敢按下按钮,她就真的会调动全部能量,哪怕会有风险,也不能让顾明远的阴谋得逞。
老医生悄悄将手伸到托盘下,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 —— 他在寻找机会,一旦顾明远放松警惕,就立刻冲上去制服他。老郑也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盯着顾明远的动作,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沈时躺在病床上,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相信林砚,相信他们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
顾明远盯着怀表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遥控器,眼神里满是不甘。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算你狠。但你们别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只要芯片还在沈时身上,我就总有办法找到你们。下次再见面,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执行组成员说:“我们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仓库,铁皮门被重重关上,留下一阵 “咯吱” 的声响。
直到执行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仓库里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林砚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老郑连忙上前扶住她。沈时也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老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带着一丝庆幸:“还好林砚反应快,不然这次真的危险了。现在顾明远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必须尽快完成手术,然后离开这里。”
林砚定了定神,将怀表重新放回装置的凹槽里,调整好能量数值:“老医生,能量已经稳定了,我们继续手术吧。”
老医生点点头,拿起探针,重新回到手术台前。这一次,所有人都更加警惕,老郑紧紧盯着心率监测仪,林砚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显示屏,沈时也咬紧牙关,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探针再次深入皮肤,能量流继续包裹着芯片,剥离的过程依旧痛苦,但这一次,没有人再退缩 —— 他们知道,只有尽快移除芯片,才能真正摆脱顾明远的威胁,才能继续追查时序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