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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 第63章 异常点 (Anoma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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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口绘理】

那两个吵吵闹闹的家伙,像一阵短暂的台风过境,留下一地狼藉的疑问,然后又匆匆离去。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那个刺猬头慌里慌张地拖着常盘台的超电磁炮转过拐角,才收回了视线。支部大厅里,飞绪同学还在手忙脚乱地整理被他们弄乱的报案表格,嘴里嘟囔着“真是的,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隔间,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安静,重新降临。

这正是我所习惯的环境。世界应该由数据、逻辑和可预测的规律构成。就像我自己的存在一样,由一行行代码和精密的化学反应所定义,清晰,明确,没有多余的杂质。

然而,今天,这个清晰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无法被逻辑解释的“异常点”。

佐藤明美。

一个在任何官方数据库里都不存在的名字。

一个幽灵。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新的棒棒糖,撕开包装纸。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柠檬酸和某种复杂化合物的、对普通人来说堪称灾难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但对我而言,这味道等同于“稳定”。它中和着我体内新陈代谢所产生的、被精心设计出来的“毒素”,是我存在的“锚”。

我将塑料棒在指尖转了一圈,紫色的眼眸盯着面前黑屏的终端机。

那两个人……那个叫上条当麻的刺猬头,还有常盘台的御坂美琴。他们的反应太奇怪了。那不是单纯的认错人,而是一种仿佛世界观被颠覆后的、混杂着悲伤与迷茫的震惊。尤其是御坂美琴,她身为学园都市仅有的七位Level 5之一,她的情感波动本身就是一种极具价值的情报。

能让超电磁炮失态至此的“幽灵”……绝不简单。

好奇心。这是“学习装置(testament)”写入我性格模块里的一个基础程序。它驱使我探索未知,分析异常,并将一切纳入可理解的范畴。

而“佐藤明美”这个名字,现在就是我数据库里最大的一个乱码。

我划开个人终端的屏幕,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白井黑子。

前常盘台中学同学,现风纪委员第177支部成员。作为曾经的“校友”,虽然交集不多,但至少在风纪委员的联络网里,这是最直接的切入点。

电话接通得很快。

“这里是白井黑子。”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一贯的、带着些许大小姐式矜持的、干练的声音。

“白井同学,是我,江口绘理。”我开门见山,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

“江口同学?”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意外,“你不是转到第105支部了吗?有什么公事需要联络?”

“算是吧。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我舔了舔棒棒糖,让那股刺激性的甜味在舌尖上滚动,“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佐藤明美。你认识吗?”

沉默。

电话那头,原本平稳的呼吸声,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压抑住的、剧烈的喘息。

仅仅三秒钟后,白井黑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完全变了调。那是一种尖锐的、被触碰了逆鳞的、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声音,像是护着珍宝的雌兽发出的低吼。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来了。

和御坂美琴如出一辙的反应。不,甚至更加激烈。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这个反应,已经不是“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级别了。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一个开关,一个能瞬间引爆她所有情绪的、危险的开关。

“冷静点,白井同学。”我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今天下午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你的姐姐大人和另一个刺猬头高中生。他们两个行为很可疑,一直追着我问认不认识这个人。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所以循例调查一下。”

我给出了最合乎逻辑、也最接近事实的解释。将自己从“主动探寻者”的位置上摘出来,变成一个被动卷入的、公事公办的风纪委员。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依旧急促,但那份尖锐的敌意,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

“……姐姐大人她……也问你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我无法立刻解析的情绪,听起来像是痛苦和迷茫。

“没错。”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她似乎是冷静了下来。

“江口同学,”她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属于风纪委员的沉着,但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沙哑,“我给你一个忠告。忘了这个名字,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件事……不是你应该……去触碰的领域。为了你自己好,就当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说完,她没有给我任何追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终端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我缓缓将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白井黑子的警告,非但没有让我打退堂鼓,反而像是在一堆干燥的柴草里,投入了一颗火星。它点燃了更多的可能性。

“不该触碰的领域”?在学园都市这个由科学构筑起来的牢笼里,还有什么是绝对的“禁忌”?

我将工作用的终端放到一边,拿起了另一部造型简洁、没有任何Logo的私人电话。这部电话,直接连接着学园都市的另一个“世界”。

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是我。”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但依旧保持着研究者特有冷静的男声。

“有富,”我言简意赅,“是我,绘理。”

“绘理?你很少用这个号码联系我。又有什么麻烦事了?”有富春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熟稔。我知道,他此刻八成正戴着那副圆框眼镜,穿着万年不变的白大褂,站在某个巨大的实验仪器前。

“不算麻烦。一个请求。”我看着窗外,第七学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遵循着自己的轨迹,构成了一副平稳的日常景象。而我,正在试图挖出这片日常之下的、不为人知的暗流。

“我需要你动用StUdY的所有情报渠道,帮我查一个名字。”

“哦?”有富似乎来了点兴趣,“能让你动用这条线的,看来不是风纪委员的数据库能解决的问题。说来听听。”

“佐藤明美。”我一字一顿地说道,“S-A-t-o,A-K-E-m-I。我要关于她的一切。出生记录、学籍信息、能力档案、人际关系、银行流水、就医记录……哪怕是她曾经在哪台自动贩卖机买过一罐饮料,只要存在过记录,我都要。我要确认,这个‘人’,究竟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有富春树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甚至能想象出他用手指推了推眼镜的动作。

“……有意思。我会让情报分析组去处理。不过,绘理,你知道的,StUdY的资源不是免费的。作为交换……”

“又来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想说什么,直说。”

“……我们最近在布束砥信的协助下,对‘学习装置’的应用有了一些新的突破。关于你身体的那个‘缺陷’,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无风险、并且完美地移除了。你不需要再依赖那种特制的棒棒糖,你的身体可以回归到一个完全‘正常’的状态。只要你同意,随时可以进行调整。”他的语气很认真,带着一种科学家对自己作品追求完美的执着。

“正常”?多么可笑的词。

我,江口绘理,从诞生之初,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存在。“chemicaloid”计划的第一个成功样本,一个被灌输了知识与情感、被设计了性格与缺陷的“产品”。这个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毒素、需要“解药”来维系的身体,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

它是我的枷锁,也是我的坐标。它提醒着我,我从何而来。

“不需要。”我干脆地拒绝了,“保持这样就好。”

“你又在说这种话了,绘理。”有富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你总是在回避核心问题。这个缺陷,是当初为了确保‘样本’绝对可控而设置的保险。但你早就不是‘样本’了,现在,你已经是StUdY不可或缺的‘同伴’。这根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束缚。”

“有意义还是没意义,由我自己来判断。”我的语气冷了下来,“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提醒’,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有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那个为了‘必然的能力创造’,能把一切都当成数据和素材的StUdY领袖。”

电话那头的有富春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永远说服不了我。

“……好吧。随你。关于那个名字的调查,最快明天会有初步结果。”他放弃了劝说,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算是我的私人建议。”

“说。”

“今年的学究会,你不要参加。”

我愣了一下。学园都市研究展览大会(学究会),是所有研究者展示成果的盛会。有富春树本人,就是从那里声名鹊起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别问,照做就行。离那些东西远一点,对你有好处。”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也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久久没有动。

白井黑子警告我,不要调查“佐藤明美”。

有富春树警告我,不要参加“学究会”。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警告,却在同一天出现。这绝非偶然。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我尚未知晓的联系。

我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世界依旧在平静地运转。

但我的直觉——或者说,是我的逻辑正在告诉我,某种巨大的、足以颠覆这片虚假日常的“异常”,已经开始浮现。

而我,江口绘理,正站在这个异常点的最中心。

我将那根已经舔舐过半的棒棒糖,重新放回了嘴里。

酸涩的、带着药味的甜,一如既往。

很好。

这样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