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阙走上前,踢了踢血泾熊的尸体,确认它彻底没了气息,才松了口气,笑着看向我:“队长这一剑,可真是厉害,比上次在镇妖关时,又精进了不少。”
苏朝宇也走了过来,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满是佩服:“要是换我,就算耗光灵力,也未必能破了这凶兽的防御。”
章昊云捧着罗盘,凑到血泾熊尸体旁,皱眉道:“这七阶妖兽怎么会出现在苦海边缘?
按说这种级别的凶兽,一般都待在灵脉充沛的地方,这里全是死气,它怎么活下来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望着血泾熊尸体上那些渐渐消散的银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九衍剑经的星衍式,虽能破邪祟、伤凶兽,却极少会让妖兽死得如此干脆。
方才那些星芒入体时,我似乎察觉到凶兽体内除了凶煞之气。
还藏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它的气息——那气息阴冷、诡异,和之前石壁里的死气有些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先别管这些了。”
我收起问墨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家先调息片刻,恢复灵力。苦海还在前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得尽快做好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找了块干净的碎石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我望着不远处平静如墨的苦海,又看了看身后雾气弥漫的碎石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墨剑剑柄——那道藏在凶兽体内的诡异气息。
还有之前总感觉,石壁旁有神秘人观察我们,总让我觉得,我们踏入的,远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秘境。
……………
腥咸的海风卷着苦海上特有的凛冽气息,拍在嶙峋的礁石上,溅起的水花落在我身旁的石头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向我袭来。
我们一行人,刚从血泾熊的暴怒下,血战一场,虽未伤及根本,却也个个面带倦色——那只通体覆着坚固磷甲的凶兽,其利爪能轻易撕裂玄铁铠甲。
若不是章昊云及时使用阵法。牵制住它的行动,云破阙和苏朝宇趁机一同攻击血泾熊,使他无法轻易脱离阵法,这场缠斗恐怕还要多费上数个时辰。
“先找处背风的岩洞休整,处理完这熊肉再做计较。”
我擦了擦脸颊上溅到的血污,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块形似卧虎的巨石,其下方恰好有个能容纳十余人的岩洞,洞口被丛生的海棘藤半掩着,既能挡风,又能观察海面动静。
天女派的弟子们闻言立刻行动起来,为首的灵溪仙子取出随身携带的净水咒符,指尖凝出淡蓝色的灵力,将岩洞内的碎石与海苔清理干净;
几个年轻弟子则拾来干燥的海芙蓉枝干,在岩洞中央垒起简易的火塘。
我将血泾熊的尸体拖到岩洞外的平坦礁石上,这凶兽足有两丈高,肉身结实得如同精铁铸就。
苏朝宇提着一把淬过寒冰灵力的短刀走过来,刀刃划过熊皮时发出“嗤啦”的轻响。
他手腕微转,精准地避开了熊身上最坚韧的筋腱:“这血泾熊的肉得先去筋,否则烤出来会嚼不动。”
云破阙则蹲在一旁,从行囊里取出几株晒干的“火焰草”——这是西境特有的香料,遇热会散发出辛辣中带着甜香的气息,用来烤兽肉再合适不过。
我按住熊腿上一块凸起的肌肉,指尖凝出微弱的灵力探入肌理,确定了筋脉的走向后,接过苏朝宇递来的短刀,顺着肌理将粗壮的筋腱一根根剥离。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礁石上,将熊肉照得泛出淡淡的粉红色,偶尔有海鸟掠过头顶,发出几声尖锐的啼鸣,却丝毫没有打破此刻的宁静。
天女派的弟子们已经生起了火,火焰舔舐着海芙蓉枝干,发出“噼啪”的声响,暖意渐渐驱散了海风中的凉意。
处理好的熊肉被切成巴掌大的肉块,用削尖的海木签串起,架在火塘上方。
灵溪仙子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琥珀色的蜜浆,均匀地刷在肉串上:“这是用南海蜜露酿的蜜浆,烤出来的肉会带着清甜。”
火焰的热度渐渐渗透进熊肉,油脂顺着木签滴落,落在火塘里溅起细小的火星,空气中很快弥漫开肉香与火焰草的辛辣、蜜浆的清甜交织的气息,勾得人腹中馋虫蠢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熊肉表面烤得金黄焦脆,轻轻一戳便能看到里面鲜嫩的肉汁。
我取下一串递给身边的燕红烛,她咬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想到血泾熊的肉这么嫩,比我以前吃过的玄鹿肉还要鲜美。”
云破阙则只顾着埋头吃肉,他本就饭量极大,又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不一会儿就吃掉了五六串,连嘴角沾着的油脂都没顾得上擦。
天女派的弟子们吃得相对斯文些,灵溪仙子小口咬着肉串,目光却时不时望向洞外的海面,似乎在留意着什么。
等我们将所有熊肉吃完,夕阳已经沉到了海平面以下,只留下天边一抹淡淡的橘红色霞光。
我掏出怀中的时辰罗盘,指针恰好指向“酉时”的刻度——按照凡间的时辰算,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时刻。
海面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半人高的浪涛,浪尖泛着白色的泡沫,如同凶兽张开的獠牙。
“不能连夜渡海。”
凌青鸾放下手中的木签,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苦海的夜潮比日间凶险十倍,不仅有暗礁密布,还会出现‘噬魂雾’,一旦被雾气缠上,灵力会被快速吞噬,连帝品法器都未必能抵挡。”
苏朝宇也点头附和:“我曾听家中长辈说过,苦海夜间常有‘海煞’出没,那东西无形无质,专挑灵力薄弱的修士下手,咱们一行人中虽然都有自保能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夜间渡海风险太大。”
我看向苏朝宇,他正用布巾擦拭着陨铁长枪上的血污,闻言抬起头:“那就明早再走,今晚得安排好人守夜。”
经过短暂的商议,我们决定分成三组守夜队伍,每组守两个时辰。
第一批守夜的是天女派的众人,他们擅长布下防御法阵,灵溪仙子还能通过灵力感知周围百里内的动静,由他们守前半夜再合适不过;
第二批则是除了我、苏朝宇和云破阙之外的其他修士,他们修为虽不如我们三人,但也都有六境以上的修为,足以应对一般的突发状况;
第三批便是我们三人,毕竟我们是队伍中的核心战力,守后半夜能更稳妥些。
安排好守夜事宜后,岩洞中的气氛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接下来要商量的,是明天渡海的关键问题。
这片苦海横跨三千里,海面下不仅有能吞噬船只的“吞舟鲸”,还有密布的“噬魂礁”,寻常的木船刚驶入苦海,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海水里的邪力侵蚀,化作一滩朽木。
我坐在火塘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面的碎石:“之前我曾查阅过古籍,上面说苦海虽非绝路,但想要乘船渡海,至少需要帝品以上的宝船,否则根本抵挡不住苦海的邪力与风浪。”
苏朝宇眉头微蹙:“我家中倒有一艘玄品宝船,但玄品与帝品相差甚远,恐怕撑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
云破阙也摇了摇头:“我只有一把帝品长枪,没有宝船。”
天女派的弟子们更是面面相觑,她们随身携带的法器多是防御类或辅助类,根本没有能用来渡海的宝船。
岩洞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火塘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符,注入一丝灵力。
玉符瞬间发出柔和的白光,光芒散去后,一艘通体雪白的宝船出现在岩洞外的礁石上——这艘船约莫三丈长,船身雕刻着精致的月花纹路,船帆是用“雪蚕丝”织成的,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船头悬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面刻着“雪月行船”四个篆字。
“这是我娘亲在我二十三生辰时送我的礼物,”
我抚摸着船身光滑的木质,生辰带着几分怀念,“它是用西昆仑的‘千年雪杉’打造,船底镶嵌了十块帝品灵玉,不仅能抵挡苦海的邪力,还能借助风力日行千里。”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雪月行船”吸引,灵溪仙子走上前,指尖轻轻触碰船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浑厚灵力,眼中满是惊叹:“没想到竟是一艘帝品宝船,有它在,咱们明天渡海就稳妥多了。”
苏朝宇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有‘雪月行船’,再加上咱们众人的灵力加持,就算遇到海煞或吞舟鲸,也能应对。”
接下来,我们又详细商量了明天渡海的细节:灵溪仙子带领天女派弟子在船上布下防御法阵,苏朝宇负责操控宝船的方向,云破阙则站在船头警戒,我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众人还约定好,一旦遇到危险,立刻以灵力催动“雪月行船”的护船阵法,同时由云破阙用长枪开路。
等所有事情都商议妥当,我再次掏出时辰罗盘,指针已经指向了“亥时”——此时已是夜间深夜时刻了。
守第一批夜的天女派弟子们已经起身,凌青鸾和燕红烛带领着几个弟子走出岩洞,在礁石周围布下了预警法阵;
其他修士则各自找了个舒适的角落,或盘膝打坐恢复灵力,或靠在岩壁上闭目休息。
我走到岩洞外,望着漆黑的海面。月光洒在浪涛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兽吼,却不知是海中的凶兽,还是其他什么生灵。
苏朝宇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件厚实的披风:“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我接过披风裹在身上,感受到布料传来的暖意,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
“明天渡海,恐怕不会太顺利。”
苏朝宇望着海面,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苦海毕竟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险地,谁也不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危险。”
我点了点头:“但咱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苦海。”
云破阙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爽朗:“别想那么多,养足精神才是最重要的,明天有什么危险,我一长枪挑了便是!”
我看着身边的两人,又望向岩洞中熟睡的众人,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虽然苦海凶险,但只要我们彼此信任、互相扶持,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夜风轻轻吹过,带着海草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岩洞——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我们守夜的时间了,现在得抓紧时间休息,为明天的渡海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