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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绣染山河:大靖女先生 > 第11章 保守派最后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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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的驼铃与千绣苑的针线声交织成一曲太平盛世的协奏,边关捷报带来的欢欣与异域商队注入的活力,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开放而自信的氛围中。

《大靖江山图》的绣制工程,也因着这股东风,进展愈发顺畅。各工坊内时常能见到绣娘们因成功化用了一缕异域金线,或调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瑰丽色彩而发出的低声欢呼。

那幅横亘于巨大绣架上的素绫,已不再是单纯的底稿。山川披上了青翠,江河泛起了波光,城郭显出了轮廓。一幅锦绣山河的雏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万千巧手下磅礴展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过于顺遂的景象,这凝聚了太多民心与期望的工程,终究还是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原本因边境捷报与丝路繁荣而显得格外轻松。君臣奏对,多围绕着如何进一步繁荣商贸、安抚新附藩属等议题。直到年迈的御史大夫王延之,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那清癯而严肃的面容,如同一块投入温吞春水的寒冰。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他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臣要弹劾‘千绣映山河’工程,劳民伤财,徒耗国帑。请陛下即刻下旨,停止此无益之举,以安民心,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方才还洋溢着宽松气息的金銮殿,霎时落针可闻。就连高踞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萧景澜,眉头也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

王延之,三朝元老,清流领袖,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因之前纵容族侄王太傅之事威望受损,但其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尤其是在那些恪守“祖宗成法”、视一切“奇技淫巧”与“大兴土木”为祸国之源的保守派官员心中,仍是一面不倒的旗帜。他此刻的发难,绝非一时兴起。

“王爱卿,”皇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千绣工程’乃由朝廷下旨,靖安王与王妃主持,旨在凝聚民心,彰显盛世。何来,‘劳民伤财’之说?”

“陛下!”王延之提高了声调,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凝聚民心?老臣只看到,为绣此一图,朝廷特辟千绣苑,耗巨资营造馆舍,征调天下绣娘汇聚京城,其衣食住行,皆需官中供给!每日所耗丝线染料,动辄千金!更有甚者,为购西域奇珍丝线,竟动用官帑!此非劳民伤财,何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一些面露赞同之色的官员,继续慷慨陈词:“如今边境初定,百废待兴,流民尚需安置,河道亟待疏浚,军士抚恤更是一笔巨款!国库本不充盈,岂能将这许多银钱,耗费于区区一幅绣品之上?此等华而不实之举,与当年隋炀帝开通运河、下扬州观琼花何异?长此以往,恐伤国本,动摇社稷啊陛下!”

他引经据典,将一项文化工程直接拔高到亡国之兆的程度,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支持工程的一方。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不少保守派官员纷纷出言附和。

“王大人所言极是!绣品再精,不过玩物,岂能与国计民生相提并论?”

“汇聚数千绣娘于京师,不事生产,空耗钱粮,实非强国之道!”

“西域丝线再佳,亦是外来之物,如此追捧,岂非助长奢靡之风?”

声浪渐起,仿佛要将这数月来“千绣工程”所凝聚的煌煌气象一举淹没。端立于武官班首的萧惊寒,面色沉静,眸底却已凝起寒霜。他并未立即开口,只是冷眼扫过那些激昂陈词的官员,将他们的面孔一一记下。

就在保守派气势渐盛之时,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面倒的攻讦。

“陛下,臣有不同之见。”

出列的是户部尚书李文渊,一位以精明干练、善于理财着称的能臣。他先是对皇帝躬身一礼,继而转向王延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数据支撑。

“王老大人忧心国计,拳拳之心,下官敬佩。然,关于‘千绣工程’耗费,下官执掌户部,却有另一本账要算。”

他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朗声道:“自工程启动以来,朝廷所拨专款,共计八十五万两。其中,营建千绣苑及一应日常用度,耗银三十万两;采购各地丝线染料及特供物资,耗银四十万两;其余为人员调配、管理等杂项。然,诸位可知,因各地绣娘汇聚京城,其随行人员、家属,以及为工程服务的各类匠人、杂役,带动京城相关行当,如客栈、酒肆、车马、百货等,新增税收几何?去岁同期相比,仅京城商税一项,便增收逾十五万两!此乃直接收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惊愕的保守派官员,继续道:“间接之利,更难以计数。工程汇聚天下绣艺精华,推动技艺革新,此乃无价之宝。各地绣娘将新技法带回乡里,必将提升我大靖整体绣艺水平,其产出绣品价值倍增,长远来看,于国库、于百姓,皆是大利!更何况,丝路畅通,西域商队带来的,不仅是货物,更有我大靖绣品扬名域外的机遇!一幅《江山图》,若成传世之国宝,其价值,岂是区区银钱所能衡量?王老大人只言耗费,不言收益,更不言其凝聚民心、彰显国威之无形巨利,岂非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李文渊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顿时将王延之那“劳民伤财”的指控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殿内风向悄然转变,一些中立官员开始点头沉吟。

王延之老脸涨红,显然未料到户部竟有如此详细的算计,但他岂肯轻易认输,强辩道:“巧言令色!纵有些许商税,又如何与真金白银的投入相比?更何况,数千女子不事耕织,聚于一处,有伤风化!此乃动摇国本之象!”

这已是近乎胡搅蛮缠。萧惊寒终于动了,他并未提高声量,但那冰冷的、带着沙场铁血气息的目光掠过王延之,便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王御史,”萧惊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千钧之力,“北境将士浴血奋战,换来边关太平,为的便是让大靖百姓,包括这些凭手艺吃饭的女子,能安居乐业,能追求技艺之精进。在尔等口中,保家卫国的将士之功,凝聚民心的文化盛举,竟都成了‘动摇国本’?莫非唯有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方是治国之道?”

他一步踏出,玄色王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至于‘有伤风化’?千绣苑内,秩序井然,绣娘们日夜钻研技艺,为的是一幅代表大靖江山的巨作。其心可昭日月,其行可表天地!若这也算有伤风化,那本王倒要问问,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只知空谈误国、攻讦实干者,又算什么?”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金銮殿上。萧惊寒甚少在朝堂上如此直言,一旦开口,其分量足以让所有人掂量。他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否定边关将士功劳、否定朝廷开放国策的高度,更是将矛头直指保守派空谈误国的本质。

王延之被噎得面色由红转白,手指着萧惊寒,哆嗦着嘴唇,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身后的保守派官员们也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此时直面靖安王的锋芒。

龙椅上的萧景澜见火候已到,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决断:“好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爱卿忠心可鉴,然其所虑,户部已言明,并非实情。”皇帝的目光扫过全场,“‘千绣映山河’工程,非但不曾劳民伤财,反有惠及民生、推动技艺之功。其凝聚之心,彰显之国威,更是无价。此事不必再议。”

他一锤定音,彻底否定了王延之的弹劾。

“工程照常进行,所需款项,户部依例拨付,不得有误。”皇帝最后看了一眼面色灰败的王延之,语气淡漠,“王爱卿年事已高,日后若非军国大事,便不必日日上朝了,在府中静养吧。”

这已是近乎明示的疏远与警告。王延之身形晃了晃,最终颓然跪倒:“老臣……领旨。”

一场来势汹汹的弹劾风波,就在皇帝与靖安王的联手压制下,以及户部尚书有理有据的反驳中,迅速平息。然而,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鱼贯而出时,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暗流,却并未完全消散。王延之在弟子搀扶下蹒跚而去的背影,以及某些官员交换的隐晦眼神,无不预示着,这股保守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甘心。

消息传到千绣苑时,苏清辞正在审核一批新到的江南丝线。听闻朝堂上的风波,她执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了句:“知道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苑内依旧忙碌而平和的景象,绣娘们或低头飞针,或聚首研讨,阳光洒在她们专注的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外界的风雨,似乎并未影响到这片专注于创造的天地。

然而,苏清辞清澈的眸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色。王延之的发难虽被压下,但其代表的观念,却并非孤例。这“劳民伤财”的指责,如同一根刺,虽然被拔除,却难免留下隐痛,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或许还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再次利用。

她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份隐忧压下。无论如何,眼前的道路依旧清晰——尽快尽美地完成这幅《江山图》,用这无可辩驳的成果,去回应所有的质疑与诋毁。

针线无声,却能绣出山河壮阔;人言可畏,却压不垮凝聚的民心。

她转身,重新走向那巨大的绣架。那里的万里江山,正等待着更多的巧手与匠心,去将其最终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