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城堡上空。
深渊领主巴尔那凝聚了毁灭法则的一击,被莱昂·阿波卡利斯以近乎自杀的方式,凭借与源碑胚胎的深度共鸣强行引导、转化,虽然自身濒临崩溃,却也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这震撼的一幕,以及随后财务官薇尔娜·灼鳞那石破天惊的“深渊领主击杀权现场拍卖会”公告,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极度荒诞的死寂。
莱昂在塞拉菲娜公主和格伦德尔大师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痛楚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但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磅礴的力量,正从意识海深处那与胚胎深度融合的源碑虚影中缓缓苏醒。那是超越他以往认知的、源自“星痕”本源的秩序之力,在生死关头的极致压力下,被强行激发了出来。
北方虚无漩涡中的“星眸”,那冰冷的意志似乎也因莱昂这超出常理的“转化”能力而产生了明显的波动。它不再仅仅是“注视”,而是传递出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感兴趣”的意念,仿佛一个收藏家发现了一件极其稀有、功能独特的珍品。它之前出手湮灭巴尔的吐息,或许并非单纯为了“维护猎物”,更可能是…为了亲眼验证这“珍品”在极限压力下的…“性能表现”?
深渊领主巴尔,在经历了最初的暴怒和错愕后,混乱邪恶的思维也飞速运转起来。眼前这个人类小子比预想的更棘手,而且似乎藏着极大的秘密。那个藏在暗处的虚无存在态度暧昧,实力深不可测。继续强攻,变数太大。但就此退去,它巴尔大人的颜面何存?深渊的荣耀何在?
就在这诡异的僵持时刻,薇尔娜那通过帝国法阵扩音、响彻战场的拍卖公告,如同投入滚油的一瓢冰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两百万金币起拍!击杀深渊领主!共享星痕技术!机会难得!先到先得!”薇尔娜尖利的声音在魔法扩音器的作用下,回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显得无比刺耳和…滑稽。
奎尔萨拉精灵前哨,泰拉里斯大导师手中的法杖差点脱手,银色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精灵战士们面面相觑,高傲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与深渊领主的战争,是神圣而残酷的生存之战,何时变成了…可以竞标的商品?!
帝国飞舟上,奥黛特公主以手扶额,碧蓝眼眸中满是无奈与一丝愠怒。埃尔默院长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薇尔娜这种行为,简直是把星穹帝国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而深渊领主巴尔,它那巨大的、由熔岩构成的脑袋似乎歪了歪,猩红的巨眼死死盯住城堡方向,仿佛在努力理解这渺小蝼蚁发出的、它完全无法理解的噪音。过了好几秒,它才似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混合着暴怒和极度困惑的咆哮:“…蝼蚁!你在…亵渎巴尔大人的毁灭盛宴?!你要…卖了我?!”
这声咆哮,反而让薇尔娜更加兴奋,她对着扩音器大喊:“…看!深渊领主阁下亲自互动了!这说明标的物活性十足!投资价值极高!有没有出价高于两百万的?!两百一十万!有没有?!”
“吼!!!”巴尔彻底被激怒了!它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其低级的侮辱!它暂时抛开了对北方存在的忌惮,巨大的魔爪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直指城堡!它要先把那个聒噪的虫子拍成肉泥!
恐怖的深渊威压再次锁定城堡!毁灭的能量在巴尔爪间凝聚!
“不好!”格伦德尔大师脸色剧变,全力催动结界!
塞拉菲娜公主紧握法杖,神圣光辉绽放!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次以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发生了!
并非来自北方“星眸”,也并非来自任何外部援军,而是…来自莱昂·阿波卡利斯自身!
就在巴尔那含怒一击即将发出的瞬间,濒死的莱昂,意识海中那座与他深度融合的暗金源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碑影核心处,那点胚胎金光仿佛完成了某种最后的蜕变,骤然…睁开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一种…灵性层面的“觉醒”!
一股浩瀚、古老、蕴含着至高无上秩序威严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苏醒,瞬间接管了莱昂近乎崩溃的身体和灵魂!
莱昂原本萎靡的气息陡然一变!他猛地抬起头,原本碧色的眼眸中,此刻竟流淌着暗金色的秩序符文!他推开搀扶他的塞拉菲娜和格伦德尔,一步踏出,竟凭空悬浮而起!周身那淡薄的金色光晕,化为了凝练如实质的暗金烈焰,熊熊燃烧!
他…不再是莱昂·阿波卡利斯!至少,不完全是!此刻的他,更像是…“星痕”秩序本源借由他这具身体,降临的一道…投影!
他没有去看暴怒的巴尔,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巴尔那凝聚着毁灭能量的巨爪,轻轻…一握!
没有咒文,没有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
只有…一种仿佛来自世界底层规则的…“否定”!
嗡!
巴尔爪间那足以毁灭城池的恐怖能量,在莱昂(或者说“星痕”意志)这轻轻一握之下,竟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不是被抵挡,不是被转化,而是…被从根本上…“定义”为…“不存在”!
法则层面的…抹除!
巴尔那猩红的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它无法理解!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范畴!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属于这个层次的存在!
就连北方那虚无漩涡,也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冰冷的“注视”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清晰的…“凝重”与…“忌惮”?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星痕”觉醒后的莱昂(暂称其为“秩序化身”),缓缓转过头,那双流淌着秩序符文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全场。目光所及,无论是精灵、人类、还是残存的魔物,都感到灵魂一阵战栗,仿佛被至高无上的法则本身所审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城堡议事厅的窗口,落在了那个张大了嘴巴、连尖叫都忘了发出的薇尔娜身上。
秩序化身开口了,声音不再是莱昂原本的音色,而是混合了无数法则低鸣的、非男非女的宏大之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秩序…不容…亵渎。”
“…交易…需遵循…等价之序。”
“…汝之…所为…已扰…序之平衡。”
话音落下,秩序化身抬手,对着薇尔娜的方向,轻轻一点。
薇尔娜怀中的那块写满疯狂公式的记账板,以及她面前的魔法扩音器,瞬间…化为了最基础的魔法粒子,消散于空中。连同她脑海中那些关于“拍卖”、“证券化”、“杠杆”的极端金融念头,也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暂时“封印”了。
薇尔娜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茫然,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秩序化身又看向深渊领主巴尔,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混乱之极…亦为序之反面…”
“…此地…乃序之锚点…”
“…退去…或…归于秩序…”
没有威胁,没有杀气,只有平静的陈述,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巴尔那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猩红的巨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它不甘心,但它更清楚,眼前这个状态下的“人类”,绝对拥有瞬间将它“抹除”的能力!那种力量层次,已经触及了它无法理解的领域!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巴尔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畏惧的低吼,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之中,连同残余的魔物潮水般退去。裂缝在精灵法师的努力下,开始缓缓闭合。
秩序化身最后将目光投向北方那虚无漩涡,沉默了片刻,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
“…观测者…亦需…遵守…序之边界…”
“…越界…即…失衡…”
虚无漩涡微微波动,那冰冷的意志没有回应,但其中的“注视”感,却悄然收敛了几分,仿佛暂时…选择了蛰伏。
做完这一切,秩序化身周身那暗金烈焰迅速黯淡下去,眼眸中的秩序符文也渐渐消散。莱昂·阿波卡利斯的意识重新主导了身体,但他也因这超越极限的负荷,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从空中坠落。
“莱昂!”塞拉菲娜公主惊呼着冲上前接住他。
整个战场,陷入了长久的、难以置信的寂静。
危机…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暂时解除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茫然之中。
过了许久,泰拉里斯大导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银色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敬畏:“…原初…星痕…竟能显化至此…”
奥黛特公主站在飞舟舷窗前,碧蓝眼眸深邃无比,指尖的“星泪之辉”微微发烫,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城堡内,薇尔娜茫然地摸了摸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同样呆滞的众人,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的板子!我的发财大计!都没了!呜呜呜…什么是等价之序啊…听起来就好穷…”
她的哭声,在这片劫后余生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心酸。
闪耀金币领的破产危机,似乎因为“星痕”的意外觉醒而暂时化解,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莱昂身上觉醒的力量,北方“星眸”的蛰伏,帝国的图谋,精灵的立场,以及…那个被暂时封印了“金融之魂”的财务官…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且充满了…巨大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