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城堡。
莱昂·阿波卡利斯体内源碑胚胎的意外觉醒,引动了至高无上的“星痕”秩序本源意志降临,以匪夷所思的法则层面手段,一言喝退深渊领主,震慑北方“星眸”,将一场看似必死的灭顶之灾消弭于无形。然而,这神迹般的逆转,代价亦是极其惨重。莱昂自身灵魂与肉体因无法承受那浩瀚伟力而彻底崩溃,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如游丝,生死悬于一线。
城堡主卧内,气氛凝重得仿佛冻结。塞拉菲娜公主不惜消耗本源,持续将精纯的光明神力注入莱昂体内,维系着他那如风中残烛般的生机。翠星之愿法杖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格伦德尔大师带领着伊莎贝拉和艾莉婕,布下了层层叠叠的滋养与守护法阵,各种珍贵的药剂和安魂香料几乎堆满了房间角落。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床边,老泪纵横,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
塔莉娅、格温、米娅、夜影等几位女主也齐聚室外廊下,个个面带忧色,沉默不语。连平日里最闹腾的米娅,此刻也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蜷缩在角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奥克塔维娅甚至尝试与城堡里那些古老的石头和木料“沟通”,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灵魂修复的“古老八卦”,可惜一无所获。
整个城堡,都因领主的倒下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击退强敌的短暂喜悦,早已被对未来的巨大担忧所取代。
而在这场危机的余波中,最令人啼笑皆非又心酸不已的,莫过于我们的首席财务官薇尔娜·灼鳞女士了。
她被“秩序化身”那轻轻一指,不仅毁掉了心爱的记账板和扩音器,脑海中那些疯狂至极的金融念头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暂时“封印”了。此刻,她正呆呆地坐在自己那间堆满账本(现在只是普通的羊皮纸账本)的办公室里,眼神空洞,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支羽毛笔。
“…等价之序…等价之序…”她喃喃自语,试图理解那宏大声音留下的箴言,“…不能亵渎…要平衡…可是…怎么才算等价呢?一枚金币换一个面包是等价…那一枚金币换一个击退深渊领主的机会…该怎么算?无穷大除以一?还是零乘以无穷大?…”
她抓起一张空白账页,想要列个公式,却发现脑子里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风险计算公式、杠杆原理…全都像被橡皮擦抹去了一样,只剩下最基础的加减乘除。她试图回忆“资产证券化”的概念,却只能想起“把东西卖掉换钱”这个最朴素的道理。
“…我的…我的宝贝模型…我的发财大计…”薇尔娜越想越伤心,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没了!全没了!我现在连算个复利都觉得好难!呜呜呜…这比破产还难受啊!”
她的哭声引来了路过的布琳。矮人女孩看着薇尔娜这副惨状,挠了挠乱糟糟的红发,递过去一杯麦酒:“…喏,喝点吧。算账算傻了?要不跟我去铁匠铺打铁?叮叮当当的,啥烦恼都忘了。”
薇尔娜接过酒杯,抽抽搭搭地说:“…打铁…能打出金币来吗?”
布琳翻了个白眼:“…想得美!能打出好兵器就不错了!”
薇尔娜哭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管家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薇尔娜小姐,虽然少爷昏迷,但领地日常运转不能停。精灵那边支付的首笔‘保费’已经用完,仓库里的存粮和物资只够维持十天。工人的工钱、士兵的饷银、还有之前债券的利息…马上就要支付了。账目…还得您来理一理。”
薇尔娜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厚厚一叠最原始的收入支出单据,整个人都僵住了。以前,她看一眼就能在脑子里瞬间完成分类、汇总、预测,现在…她只觉得那些数字像蚂蚁一样在爬。
“…我…我…”她哆哆嗦嗦地拿起羽毛笔,试图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购入粮食xxx金币”,却连数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薇尔娜小姐,您…还好吗?”
薇尔娜“哇”地一声,把脸埋进账本里:“…我不行了!我没有金融创新能力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会计!还是水平很差的那种!领地要完蛋了!呜呜呜…”
她的哭嚎,成了城堡里一道新的、令人心塞的风景线。
然而,外部的危机,并不会因为领主的昏迷和财务官的“退化”而有丝毫延缓。
帝国飞舟上,奥黛特公主与埃尔默院长进行了一场长时间的密谈。
“…‘原初星痕’意志显化…此事已远超帝国预估。”奥黛特公主指尖轻叩桌面,碧蓝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再是单纯的算计,而是带着深深的震撼与…一丝敬畏,“…莱昂男爵…他究竟是‘星痕’的容器,还是…其选定的传承者?亦或…二者皆是?”
埃尔默院长抚须沉吟,面色无比凝重:“…殿下,无论何种情况,闪耀金币领的战略价值已发生根本性变化。其重要性,甚至可能…超越了与奎尔萨拉的边境争端。帝国必须调整策略。是倾力扶持,将其牢牢绑定在帝国的战车上?还是…以防万一,采取更…‘控制性’的措施?”
奥黛特公主沉默良久,缓缓道:“…莱昂男爵昏迷前,曾与帝国有‘繁星共鸣’之约。此刻趁人之危,非帝国之道,亦可能触怒那沉睡的‘秩序’。传令,以帝国长公主名义,向闪耀金币领紧急援助一批最高品质的生命药剂和灵魂温养秘宝,并派遣皇家御用治疗师团队入驻,务必保住莱昂男爵的性命。同时…加强对领地周边,尤其是北方动向的监控。在莱昂男爵苏醒并明确态度前,帝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很快,帝国的援助物资和人员抵达城堡,展现了十足的“诚意”。但这“诚意”背后,是更加深邃的图谋与等待。
奎尔萨拉精灵前哨基地,泰拉里斯大导师站在观测塔顶,遥望城堡方向,银色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法则层面的抹除…至高秩序的显化…”他低声自语,“…这已非寻常的星辰奥术,而是…触及世界本源的力量。奎尔萨拉数万年的积累,在其面前,竟显得如此…渺小。”
他转身对身后的精灵法师下令:“…全面收缩防线,修复基地损伤。暂停一切对闪耀金币领的试探性行动。将今日所见所闻,以最高密级传回永光界域,提请星穹院最高议会审议。在议会新的谕令到达之前…与闪耀金币领保持…最低限度的、必要的合作。” 即便是高傲的精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得不暂时低下头颅。
然而,真正的暗流,往往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就在大陆各方势力因“秩序化身”的显现而震动、纷纷调整策略之际——
北方,那片仿佛暂时蛰伏下来的虚无漩涡深处,那双冰冷的“星眸”,并未因受挫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幽暗、更加深邃。
它“看”着陷入混乱与悲伤的闪耀金币领,“看”着昏迷不醒的莱昂,“看”着各方势力的反应…一股更加隐晦、更加阴险的…“计划”,正在那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中,悄然酝酿。
它意识到,强行夺取或摧毁那“星痕”的宿主,在秩序意志显化后,变得极其困难且风险巨大。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办法。
既然无法从外部攻破,那么…从内部腐蚀,又如何?
那个被暂时封印了金融狂热的财务官…那个灵魂与“星痕”深度绑定、此刻却脆弱不堪的领主…那些看似团结、实则各有诉求的少女们…以及…那些被“星痕”秩序所排斥的、潜伏在世间各个角落的…混乱与邪恶的种子…
“星眸”的意志,如同最耐心的蜘蛛,开始编织一张更加无形、更加恶毒的网。它的目标,不再是直接的征服,而是…让那“秩序”的灯塔,从内部…自行熄灭。
数日后,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消息,从领地的边境哨站传来。
一伙原本在附近流窜、规模不大的土匪,不知为何,实力突然暴涨,而且行为变得极其残暴和诡异。他们袭击了一个前往城堡运送补给的小商队,不仅抢走了货物,还将所有护卫和车夫…以某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献祭了。现场留下了浓郁的、令人不安的黑暗气息,与深渊或死灵法术都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冰冷和虚无。
负责巡逻的米娅和夜影带回这个消息时,脸色都很难看。
“…那些土匪…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眼睛全是黑的,不怕痛,力气大得吓人。”米娅心有余悸地比划着。
夜影补充道,声音低沉:“…现场残留的能量…很怪。不像是普通的邪恶法术,倒像是…被某种更加抽象的东西…污染了。”
格伦德尔大师亲自去查验后,回来时眉头紧锁:“…是某种…极其高阶的精神腐蚀。类似之前影响格温骑士的那种,但…更加隐蔽,更加…具有传染性。恐怕…是北边那个东西…开始换一种方式…试探我们了。”
坏消息,如同瘟疫的苗头,再次悄然出现。
昏迷中的莱昂,对此一无所知。意识海深处,那觉醒后再次陷入沉寂的源碑胚胎,依旧在缓慢地汲取着能量,修复着宿主濒临崩溃的身心。但外界那悄然蔓延的黑暗,已然开始觊觎这片刚刚获得短暂喘息的土地。
闪耀金币领的未来,在失去了领主的指引和财务官的“疯狂”活力后,仿佛一艘在暴风雨中失去了舵手的破船,飘摇不定。而更深、更冷的暗流,正在海底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