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金币领,阿波卡利斯城堡。
莱昂·阿波卡利斯因强行承载“星痕”秩序意志而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灵魂之光摇曳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他这一倒下,不仅让刚刚经历神迹逆转的领地失去了主心骨,更在无形中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决策困境。
城堡主卧内,气氛压抑。塞拉菲娜公主脸色苍白,持续的光明神力输出让她也接近极限,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翠星之愿法杖的光芒如同守护生命的最后灯塔。格伦德尔大师、伊莎贝拉和艾莉婕轮番维持着复杂的滋养法阵,额角布满汗珠。阿尔弗雷德管家眼眶通红,日夜不休地守在床边,仿佛一夜间老了二十岁。塔莉娅、格温、米娅、夜影、奥克塔维娅等几位女主或坐或立,眉宇间都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忧虑。连平日里最闹腾的米娅,此刻也抱着尾巴蜷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猫眼失去了光彩。
莱昂的昏迷,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他不仅是领主,更是凝聚所有人的核心,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最终依靠。如今,这个依靠倒下了。
“…公主殿下,您必须休息了!”阿尔弗雷德看着塞拉菲娜摇摇欲坠的身影,心疼地劝道。
塞拉菲娜摇了摇头,碧蓝眼眸中满是坚定:“…我还能坚持。帝国送来的生命药剂效果很好,莱昂的灵魂波动似乎…稳定了一点点。”这细微的好转,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然而,领地的运转不能因领主的昏迷而停滞。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百废待兴,无数事务亟待决断。
很快,现实的压力便接踵而至。
首先发难的是财政问题。阿尔弗雷德拿着一叠厚厚的账单,愁眉苦脸地找到了暂时在书房处理事务的塞拉菲娜公主。
“…公主殿下,精灵支付的‘保费’已经见底了。帝国援助的物资主要是药剂和魔法材料,无法直接变现。这个月的士兵饷银、工匠工钱、还有…之前薇尔娜小姐发行的那些债券的第一期利息…三天后就必须支付了。库房里…连一百枚金币都凑不出来了。”老管家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塞拉菲娜公主接过账单,只看了一眼,秀眉便紧紧蹙起。她虽出身王室,精通管理,但面对如此巨大的资金缺口和复杂的债务结构,也感到一阵无力。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那里,曾经是薇尔娜·灼鳞的“金融指挥中心”,如今却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和几本散落的普通账本。
我们的首席财务官薇尔娜女士,此刻正抱膝坐在房间另一角的地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应收账款…坏账计提…现金流量表…呜呜…我的模型…我的杠杆…” 她被“秩序化身”封印了金融创新能力后,仿佛失去了灵魂,连最基本的加减乘除都算得磕磕绊绊,看到数字就头晕想哭。让她来处理现在的财务危机,无异于天方夜谭。
“…先把我的私房钱和带来的珠宝拿去应急。”塞拉菲娜公主叹了口气,做出了最无奈的决定。但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紧接着,军事防御的压力也骤然增大。
格伦德尔大师急匆匆地赶来,老脸上写满了凝重:“…公主殿下,夜影部队报告,北部和西部边境,同时出现了多股不明势力的窥探者!有伪装成商队的探子,有擅长潜行的盗贼,甚至…疑似有奎尔萨拉精灵的奥术侦查鹰隼和…帝国秘法卫队的暗哨!他们似乎在评估我们的防御虚实,尤其是…在确认领主阁下的状态!”
塔莉娅龙瞳中闪过一丝怒焰:“…那些家伙!是想趁火打劫吗?!”她恨不得立刻现出原形,去把那些窥探者烧成灰烬。
格温紧握剑柄,沉声道:“…城堡结界需要大量能量维持,精灵支付的魔晶消耗很快。巡逻队的人手也严重不足,很多士兵还在养伤。”
米娅竖起耳朵,烦躁地甩着尾巴:“…林子里也多了好多讨厌的气息!有些…臭烘烘的,不像是普通的野兽或魔物…”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之前被“秩序化身”震慑退走的深渊魔物和北方渗透的阴影,似乎并未远离,而是在黑暗中重新积聚,并开始以更狡猾、更分散的方式试探领地的防线。而大陆其他势力,在震惊于“星痕”显化之后,贪婪和忌惮之心也随之而起,都想趁着领主昏迷的机会,来分一杯羹或探明虚实。
领地,陷入了内忧外患的空前危机之中!
面对如此困局,几位核心成员不得不暂时放下悲伤,聚集在议事厅,商讨应对之策。
塞拉菲娜公主强打精神,展现出王室公主的决断力:“…当前首要任务有三:第一,不惜一切代价维持莱昂的生命,等待他苏醒;第二,稳定内部,确保领民基本生存和防御体系不崩溃;第三,对外示强,绝不能露出丝毫虚弱之态,震慑宵小!”
她开始分派任务:
“…格伦德尔大师,请您和伊莎贝拉、艾莉婕全力维持结界和地脉稳定,能量优先保障防御。同时,尝试与帝国和精灵前哨进行有限度的技术交流,争取一些实质性的物资支援,哪怕是用未来的权益做抵押。”
“…塔莉娅,格温,请你们负责城堡及周边区域的警戒和巡逻,展现出最强的武力姿态。必要时,塔莉娅你可以进行威慑性飞行。”
“…米娅,夜影,加强边境侦察,摸清那些窥探者的底细,必要时…可以进行一些‘警告性’的清除行动。”
“…奥克塔维娅…请你…呃…留意领地内是否有异常的死灵或负能量波动,防止北方势力从内部渗透。”
“…阿尔弗雷德管家,内部物资调配和人员安抚,就拜托您了。”
众人领命,虽然压力巨大,但总算有了主心骨,开始紧张有序地行动起来。
然而,最棘手的问题——财政危机,依旧无解。
塞拉菲娜公主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神游天外的薇尔娜,叹了口气。她知道,不能指望现在的薇尔娜了。她沉吟片刻,对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雷德,清点一下库房里所有可以变现的资产。另外…以我的名义,向父王和帝国皇室分别发送紧急求援信,陈述利害,请求…无息贷款或紧急赠款。我们可以用未来的矿产开采权或部分魔法产品专卖权作为…抵押。”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意味着将更多的主动权交到外部势力手中。
就在这时,一直发呆的薇尔娜,似乎被“抵押”、“贷款”这些词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光芒!她像是梦游般走到桌前,抓起一支羽毛笔,在一张废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众人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薇尔娜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里面写上“领地”,又画了几个箭头指向圆圈,旁边标注“帝国贷款”、“王国援助”、“精灵欠款(服务费)”,然后又从圆圈引出几个箭头,标注“发工资”、“修城墙”、“还利息”…她画得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嘴里嘟囔着:“…流入…流出…平衡…等价…不对…缺口…好大的缺口…”
突然,她停下笔,看着那个代表“缺口”的巨大红叉,猛地又“哇”一声哭了出来:“…补不上!怎么算都补不上!没有杠杆!没有证券化!这就是个死循环!呜呜呜…等价之序就是要穷死吗?!”
众人:“…” 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看来,指望薇尔娜恢复“金融鬼才”的风采,短期内是不可能了。
就在城堡内为生存而焦头烂额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些更加隐蔽的阴影,正在领地的角落悄然滋生。
领地边缘,一个刚刚重建起来的、聚集了不少外来流民和伤兵的小村庄里。
一个穿着破烂袍子、兜帽遮面的神秘人,在夜晚的篝火旁,用沙哑的声音讲述着“神启”。他声称领主的昏迷是“神罚”,是因为领主触怒了古老的秩序,而只有信奉“虚空之眼”,抛弃对物质的执着,才能获得真正的救赎和力量。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性,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预言和简单的治疗法术,吸引了一些陷入绝望的领民悄悄聆听。
黑森林外围,一伙之前被米娅和夜影驱散的低级魔物,不知何时重新聚集起来,但它们的行为变得异常诡秘,不再盲目攻击,而是有组织地偷窃牲畜,破坏农田,并且…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用鲜血绘制的、扭曲的、仿佛眼睛般的符号。
甚至…在城堡内部,一些低阶的仆役和士兵之间,也开始流传起一些奇怪的谣言。有人说在深夜听到地下室传来诡异的低语;有人说看到仓库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领主昏迷是因为被北方的“邪神”诅咒了…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分散在庞大的领地各处,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但它们如同滴入清水的墨点,正在悄无声息地…扩散、渗透。
北方那“星眸”的意志,在经历了正面的挫败后,果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强攻,而是利用莱昂昏迷造成的权力真空和人心惶惶,播撒下怀疑、恐惧和绝望的种子,并引导着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对秩序心怀不满或渴望力量的卑微存在,开始从最底层…腐蚀这片土地。
它就像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从内部…慢慢腐烂。
城堡主卧内,塞拉菲娜公主刚刚为莱昂擦拭完额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她看着莱昂沉睡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莱昂,你快醒醒吧…”她低声呢喃,“…这个烂摊子…我快撑不住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莱昂放在床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意识海深处,那片无尽的黑暗中,那座暗金色的源碑虚影,似乎…比之前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碑影核心,那点胚胎金光,搏动得…更有力了一点点。
沉睡的秩序,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复苏。
但外面的世界,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