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俯身拾起脚边的匕首，绿眸微眯，目光直刺向小丑头套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可惜，对方整张脸都隐藏在头套之下，只露出两只毫无波澜的眼睛，读不出情绪。
“此话当真？”
小丑男没有回答，只是将刀刃又往白小衡纤细的脖颈逼近几分。
锋利刀尖刺破肌肤，渗出的血珠在白嫩皮肤上格外刺眼，这是在明确告诉她，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白小衡心急如焚，刚要开口阻止，却见银杏已经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肩！
杏汁涌出，浸透了单薄的衣料。
银杏只是脸色白了白，神情却依然平静。
白小衡眼睁睁看着刀刃没入又抽出，听到银杏冷静地说“现在，放了她”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银杏......竟然真的为了她捅了自己一刀，连片刻犹豫都没有？！
这些天一直活在压抑氛围中的白小衡眼眶一下红了起来。
杏杏，你才是傻子......跟一个疯子讲什么信用？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闪过，下一秒，站在银杏身后的疯女人便举起镰刀，用刀柄狠狠砸向她的后脑。
“不！不要！”
在白小衡的惊呼中，银杏闷哼一声，踉跄两步后重重倒地。
在失去意识前，她最后望了白小衡一眼，那双绿眸中满是担忧。
白小衡只能徒劳地伸出手，却什么也做不了。
疯女人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银杏，确认她失去意识后，抬头问道：“要把她一起带走吗？”
小丑男发出一串不似男人的娇媚笑声：“不必，主人只要白小衡。”
闻言，疯女人顿时对银杏失去了兴趣，迈着粗重的步伐离开。
白小衡知道自己无力反抗，索性不再挣扎。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银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很快，她就被五花大绑扔进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里。
小丑男在前方驾驶，疯女人则扛着镰刀坐在后座，刀锋始终抵着白小衡的脖颈，生怕她下一秒会逃跑。
疯女人的目光落在白小衡胸前的玉扣上，伸手就要去夺，却被白小衡一个扭身躲开。
“别碰我的瑶瑶！”白小衡厉声喝道。
疯女人瞪圆了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球，正要强抢，白小衡直接张嘴咬向她的手腕。
逼退对方后，她冷冷道：“敢抢我的瑶瑶，我现在就自尽！”
听到这话，前方开车的小丑男才出声制止：“别动她。主人的命令是，在到达目的地前，不准伤她分毫。”
此时他已经摘下了小丑头套，露出一张打着厚重白粉的脸，下巴极其纤细，活像吸血鬼。
这副容貌放在韩漫里，定会让那些双开门冰箱惊叹：“男人也能如此妩媚？”
白小衡只看一眼就觉得反胃。
不过疯女人确实收回了手，尽管额角青筋暴起，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见对方有所顾忌，白小衡顿时有了底气。
在紧张的氛围中，她调整了下坐姿，打了个哈欠：“能连我的蓝牙放歌吗？这九十年代的老歌听得我牙酸。”
小丑男：“......”
疯女人：“......”
“哦不对，我手机落在银杏那儿了。”
无法定位，真是麻烦。
“算了，最近工作不好找啊。你们月薪多少？我能加入你们吗？”
打不过就加入。
见白小衡叨叨个没完，两人干脆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无奈之下，她只好偏头望向窗外，数着夜空中的星星，数腻了，索性闭眼睡觉，但思绪却未停止。
这两个绑匪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杀害安可瑶的凶手？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见到这个人。
瑶瑶，你一定会保佑我的吧。
如果思念有生命，能否如影随形，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
银杏睫毛微颤，缓缓苏醒过来。
她不顾肩头传来的剧痛，第一时间四下寻找白小衡的身影。
可惜，原地除了一地狼藉和干涸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可恶！”
这时，草丛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一只缺了只眼睛的狸花猫钻了出来。
银杏嫌恶地蹙眉，挥手驱赶，却不慎牵动了伤口，鲜血再次渗出。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狸花猫“喵”地叫了一声，声音刺耳，它跳开时，在原地留下了一张贺卡。
银杏挑眉拾起，还未看清上面的字迹，就先被那若隐若现的甜腻香气熏得作呕。
这恶心的味道，记忆中只有银若婷那个疯子才会用。
鲜红的字迹如同血迹，显然是用口红或唇釉写就：
‘小杏，姐姐回来了’
银杏翻到贺卡背面，看到一个颜色鲜明的标记，像是个徽章，旁边附着一行小字：‘一个人来见我’。
她稍作回忆才想起来，之前受唯女士邀请去魔都时，在汐冉冰名下的城堡中见过这个标记。
“汐冉冰...银若婷......”
银杏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脸上并无太多惊讶，早就猜到了，只是冷冷一笑。
她简单处理了肩上的伤口，一步步挪到墙边靠坐休息。
月光下，少女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闭目片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杏。”
听筒里传来温和慈祥的女声。
“女士，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银杏用敬语，声音里却带着刺。
唯女士对她的质问毫不介意，安抚道：“小杏。”
“这个人，我暂时还有用。”
银杏眼眸一暗：“银若婷许了您什么好处？”
那只独眼狸花猫累了，躺在草地上袒露肚皮，用仅剩的那只在夜色中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银杏，让她莫名产生一种这只猫也被植入了银若婷人格的错觉。
银杏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有些事，你以后自会知晓。”唯女士在电话中说。
上位者多凉薄，只会被利益打动。
每次穿衬衣，最先变黑的都是领和袖。
当年，尚未坐到这个位置的她，也是因为银杏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才决定在暗中扶持银杏上位。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银杏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是银氏庄园的人找来了。
悄然勾起毫无温度的唇角，她真的会乖乖听话放弃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
如此，也能确定一件事——
母亲确实是银安亲手所杀，只不过是在被银若婷人格控制的状态下。
既然如此，那就再杀一次好了。
抹去这个世界上一切属于银若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