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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白蛇:小青,小白:我有玄蛇弟弟 > 第308章 秋狝惊弦·甜饵悬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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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秋狝惊弦·甜饵悬刃

京郊皇家围场,天高云阔,草色已染上些许秋黄。旌旗猎猎,甲胄鲜明,号角声悠长雄浑,惊起远处林间飞鸟。景国三年一度的秋狝大典,在略显紧绷的朝局氛围中,如期举行。

小玄一身玄色窄袖骑射装,金线绣着暗龙纹,墨发用金冠高束,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形挺拔。他端坐于一匹通体乌黑、四蹄如雪的御马“乌云踏雪”之上,检阅着列队整齐的禁军与各路参猎将士,目光扫过之处,激起一片“万岁”的山呼声。晨光落在他年轻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惯常的苍白被此刻的勃勃英气驱散了几分,眼底深处,隐隐跳跃着一簇压抑已久、亟待释放的火苗。

在他身侧稍后,两骑并辔而立。小白依旧是月白色,款式利落的骑装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冰蓝色的长发并未完全束起,大半如瀑般垂在身后,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绾住鬓边几缕,清冷绝尘,如同雪山之巅偶然临凡的仙子。小青则是一身鲜艳的青色猎装,绣着展翅青鸾,长发编成数条精致的发辫,以青金石和绿松石点缀,随着马匹的走动轻轻摇曳,赤瞳顾盼间,明丽如火,娇艳中带着一股逼人的飒爽。

队列检阅完毕,小玄深吸一口气,勒马转身,面向两位皇后。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充满决心:“白后,青后。今日秋狝,朕欲亲率一队,深入围场,与将士们同猎,以彰我景国尚武之风,亦振军心士气。朕……”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希望能亲手猎得今日最大之猎物,拔得头筹,不负此身戎装。”

他的话语在秋风中传开,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少年意气的锐气。周遭一些年轻的将领眼中露出振奋之色,几位老臣则目光复杂,悄悄瞥向两位皇后。

小白端坐马上,神色平静。她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小玄,将他眼中那份竭力掩饰却依旧透出的渴望与自信尽收眼底。片刻,她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皇上既有此雄心壮志,亲涉猎场,与将士同乐,体察武备,实乃景国之幸,军中之福。”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似有若无的鼓励,“臣妾与妹妹,自当在此,拭目以待,静候陛下佳音。”

小青策动坐骑,那匹神骏的枣红马向前踏了两步,与小玄的“乌云踏雪”几乎并辔。她歪着头,赤瞳流转,上上下下打量了小玄一番,忽地展颜一笑,那笑容在秋日阳光下明媚夺目,带着几分促狭,几分娇蛮:“皇上今日这身打扮,倒真像个要上阵杀敌的大将军呢!精神!”她手中的马鞭是特制的,缠绕着金丝,鞭梢缀着一颗青色的宝石。她抬起马鞭,轻轻点了点小玄的胸口,动作亲昵又带着某种宣告的意味,赤瞳亮晶晶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吐气如兰:“皇上可要好好表现,拿出真本事来。若是真能猎得今日最大、最威风的猎物,拔了头筹……臣妾这里,可是准备了特别的‘奖赏’哦。保管让皇上……满意。”

她的话语暧昧不清,眼神更是意有所指,仿佛那“奖赏”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某种更私密、更让人心悸的东西。

小玄被她看得心头一跳,那点被刻意营造出的自信几乎要动摇,但随即,胸中那股想要证明自己、挣脱无形束缚的冲动再次涌起。他定了定神,抱拳朗声道:“青后厚望,朕铭记于心。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二位皇后期许!”言罢,他不再犹豫,一夹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率先冲入了广袤的猎场之中。他身后,一队精挑细选的侍卫与年轻将领轰然应诺,紧随其后,烟尘腾起,声势颇壮。

那策马远去的背影,竟真有几分挣脱樊笼、欲展翅翱翔的意气风发。

看着那身影没入林间,小青脸上明媚的笑容渐渐敛去,赤瞳中的促狭也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她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小白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姐姐,都安排妥当了?”

小白目视着小玄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她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淡然:“李崇今日会格外‘骁勇’,他需要这份头彩的军功在青氏军中更进一步。随行的几位将领,也会‘恰好’遇到些难缠的猛兽,无暇他顾。”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远处郁郁葱葱、看似平静的密林,“至于皇上……让他玩得尽兴些,箭囊给他备足,马也挑了最好的。不过,‘意外’也不能少。御医和我们的人,就在那林子外围,随时可以进去。”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日常事务。给予希望,铺好舞台,同时也预设好挫折的剧本,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青闻言,唇角重新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却没有多少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与兴味。她策马更靠近小白一些,伸手替姐姐拂去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冰蓝发丝,动作亲昵自然:“就知道姐姐最周全了。这下,我们的小皇帝,该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天意’,什么是‘人力有时穷’了。”

姐妹俩相视一眼,无需更多言语,默契已在目光交汇中流淌。秋日的阳光落在她们身上,一青一白,清冷与明艳,却同样透着一股操纵棋局、俯瞰众生的从容与寒意。

围场深处,古木参天,枝叶蔽日,光线变得幽暗斑驳。马蹄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偶尔窜过的野兔或山鸡。

小玄策马奔驰,只觉得胸中畅快了许多。风声在耳畔呼啸,林木急速倒退,暂时抛开了朝堂的沉闷、御书房的压抑、无处不在的视线。他搭箭引弓,眼神锐利,接连射中了几只獐子和一头不小的野猪,引来身后侍卫们一阵阵低低的喝彩。每一次弓弦震动,箭矢离弦,命中目标,都让他心头那股郁气消散一分,仿佛重新找回了些许属于帝王的掌控感与力量。

“陛下好箭法!”

“皇上神射!”

赞誉声虽不高,却真切。小玄唇边不禁扬起一丝弧度,尽管很快又被他压下。他目光扫视着密林深处,寻找着更大的目标——今日的头彩,他势在必得。不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奖赏”,更是为了向那两个人,也向自己证明些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灌木丛剧烈晃动,一道矫健的灰褐色身影猛地窜出!是一头体型硕大、犄角分叉的雄鹿,皮毛油亮,眼神机警,显然是被狩猎的队伍惊动了。

“是头鹿王!”有侍卫低呼。

小玄精神一振,这正是他等待的目标!他低喝一声:“追!”双腿一夹马腹,“乌云踏雪”如通人意,长嘶一声,加速追了上去。侍卫们试图跟上,却被小玄抬手制止:“朕亲自猎它!你们在此警戒!”

他不想任何人分走这份“功绩”,他要亲手,独自拿下这头鹿王。

追逐在密林中展开。雄鹿异常敏捷,左冲右突,利用树木和地形躲避。小玄全神贯注,紧追不舍,几次引弓,都因角度或树木遮挡而未能命中要害,只射中了鹿的后腿,使其速度稍减。这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不知不觉,已追入密林更深处,四周越发寂静,光线也更加昏暗,只有他一人一马的喘息声和马蹄、鹿蹄踏碎枯枝的声音。

就是现在!前方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雄鹿踉跄的身影暴露无遗!小玄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勒马,瞬间张弓搭箭,弓如满月,箭簇稳稳锁定鹿颈!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手放箭的刹那,身下的“乌云踏雪”忽然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恐的嘶鸣!前蹄不知踩中了什么,猛地向下一陷!巨大的惯性将小玄整个人从马背上狠狠抛起,向前摔去!

“陛下!”

“皇上!”

远处隐约传来侍卫惊惶的呼喊,但已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小玄只觉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砸在铺满落叶的地上,虽有缓冲,仍震得他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显然是落地时挫伤了。他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更致命的危机接踵而至!

几乎在他落马的同一瞬间,左侧幽暗的树影中,一支弩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疾射而出,直指他因摔倒而暴露出的胸口!这不是流矢,角度刁钻,时机精准,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刺杀!

小玄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想要翻滚躲避,却因疼痛和眩晕慢了半拍。

千钧一发!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划破幽暗林间的疾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斜刺里猛冲过来!马鞭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青色的鞭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抽在那支弩箭的箭杆上!

弩箭被这股大力击得偏了方向,“夺”地一声,深深钉入小玄身旁不到一尺的地面,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小青!她竟不知何时已追至附近!

她俏脸含霜,赤瞳之中再无半点平日的娇媚慵懒,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与凛冽如实质的杀意!她甚至没有回头看小玄一眼,目光如冰刀般狠狠剜向冷箭射来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杀!”

她身后,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早已无声掠出,扑向那片树影。兵刃交击与短促的闷哼声旋即传来,战斗在瞬间爆发又迅速平息。

与此同时,另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也几乎同步赶到。小白飞身下马,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便来到小玄身边。她蹲下身,冰蓝色的眼眸快速而仔细地扫过他全身,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罕见地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焦急。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触碰到他摔得发懵的额角,那里被枯枝划破了一道小口,正渗着温热的血珠。

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了一下。

“皇上?”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低沉急促了些,“摔到哪里了?除了额头,还有何处受伤?”她一边问,一边已经扶住他的肩膀,小心地让他半坐起来,手指迅速而熟练地按压检查他的手臂、肋骨等可能受伤的部位。

小玄头晕目眩,惊魂未定,额角和手臂的疼痛交织,让他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他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小白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张总是清冷如冰雪覆盖的容颜,此刻眉心微蹙,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里面清晰地映出他狼狈的影子,还有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担忧?虽然那担忧如同冰雪上掠过的一丝微光,转瞬即逝,却真切地被他捕捉到了。

他下意识地转动视线,看向另一边。小青已经提着那根刚刚击飞弩箭的马鞭走了回来,脸色依旧冰冷,赤瞳中的杀意还未完全消退。她挡在他和小白身前,背对着他们,面朝树林方向,仿佛一尊煞气腾腾的保护神。那个总是嬉笑怒骂、娇蛮任性的青后,此刻周身散发出的,是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凌厉与悍勇。

这一幕,让小玄恍惚了。剧烈的疼痛、濒死的惊悸、劫后余生的茫然……种种情绪冲击之下,这两个女人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保护意味的姿态,以一种极其强势的方式,撞进了他混乱的心神。

“废物!蠢死了!”小青转身,骂声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她几步跨到小玄面前,赤瞳瞪着他苍白的脸和流血的手臂,怒气冲冲,但若细看,那怒气底下似乎还翻涌着别的什么。她不由分说,一把扯开小玄左臂上已经被划破、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衣袖,动作粗暴。

“骑个马都能摔成这样!还皇帝呢!本事呢!”她嘴里骂着,手上动作却不停,迅速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精巧的青色荷包,倒出上好的金疮药粉,小心地、却仍带着点气性撒在他手臂擦伤破皮、有些血肉模糊的地方。药粉刺激伤口,小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青见状,动作顿了顿,随即咬咬牙,竟“嗤啦”一声,从自己青色内衬的衣摆上,用力撕下一长条干净柔软的布料。她蹲下身,低着头,开始仔细地为他包扎伤口。她的手指很灵巧,缠绕绷带的动作又快又稳,只是那指尖,落在小玄的皮肤上时,他能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小白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小玄能感觉到,她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手心有些不同寻常的凉意,甚至……似乎有点潮湿?是冷汗?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又是一震。

小白没有再看小玄,她的目光转向被小青的护卫押过来的两个黑衣人,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寒意如同西昆仑万古不化的玄冰,冻彻骨髓。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传遍这片骤然死寂下来的林间空地:

“皇上受惊受伤,今日围猎,即刻中止。”

“摆驾,回御营。”

“传御医。”

“封锁此地,给本宫彻查!所有涉及之人,一个不许放过,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查出主使!”最后一句,寒意凛然,杀机四溢。

回御营的路上,气氛凝重。小玄没有被送回自己的车驾,而是被安置在了两位皇后共乘的、更加宽敞稳固的凤辇之中——这是破例,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辇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清冷梅香与暖甜果香的熟悉气息。小青紧紧挨着小玄坐着,几乎半抱着他未受伤的右臂,不时低头检查他左臂上被她包扎好的伤口,手指轻轻拂过绷带边缘,赤瞳中的怒气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余悸、心疼和未消后怕的情绪。小白则坐在对面,闭目养神,冰蓝色的长发垂在肩侧,容颜平静,仿佛已经入睡。但小玄注意到,她搁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着,那总是淡然无波的下颌线,此刻也绷得有些紧。

手臂的疼痛一阵阵传来,额角的伤口也被简单处理过,火辣辣地疼。可这些生理上的痛楚,竟奇异地被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震撼与混乱所掩盖。方才林间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小白指尖的微颤和小青包扎时手指的颤抖,还有此刻这辇车内无声流淌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紧绷与关切……种种细节,如同冰锥,一下下凿击着他心中那层自以为坚固的、由屈辱、不甘和戒备筑成的壁垒。

某种根深蒂固的认知,正在悄无声息地松动、龟裂。

御营最大的金顶大帐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夜宴名义上是为皇上压惊,但气氛却比白日围猎前更加微妙沉重。百官分列两侧,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却鲜有人真正动筷,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御座。

小玄已换了干净衣袍,额角的伤口贴了膏药,左臂被绷带吊在胸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已恢复了帝王的端肃姿态,坐于主位。小白和小青分坐左右下首,也已换了常服,神色平静,仿佛白日的惊险从未发生。

小白执起酒杯,起身面向百官,冰蓝色的眼眸在灯火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帐:“今日围猎,皇上亲涉险地,勇追鹿王,虽因意外落马受些轻伤,然其奋勇争先、与将士同乐之心,昭昭可鉴,精神可嘉,实乃我景国武运之吉兆。”

她顿了顿,继续道:“为彰圣德,激励将士,特赐皇上御用‘龙泉’宝剑一柄,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资奖赏。”

内侍恭敬地捧上一柄装饰华贵、寒气逼人的宝剑。小玄起身,用未受伤的右手接过。剑身沉重,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这赏赐隆重,却让他感觉不到半分喜悦,只觉得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小青也笑嘻嘻地站起身,赤瞳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小玄身上,娇声道:“皇上英勇,臣妾瞧着也欢喜。姐姐赏了宝剑黄金,臣妾的‘奖赏’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带着暧昧,“晚些时候,再单独给皇上。保管比姐姐的‘实在’。”

她的话引来一些心照不宣的低笑,但更多的官员则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小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坐了回去。

气氛似乎缓和了些。然而,小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帐内的温度骤降。

她重新坐下,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然后,她放下酒杯,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帐内,特别是几位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官员和白氏一族的几位代表。

“另有一事,需告知诸位。”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经查,今日林中胆敢向皇上施放冷箭者,乃白氏一族远方旁支子弟,白邕。此人利欲熏心,受奸人蛊惑,竟敢行刺驾之大逆不道之事。”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许多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白邕及其同党三人,已于林中当场格杀。”小白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其幕后主使数人,现已全部缉拿,下入诏狱,严加审讯。白氏家主闻讯,痛心疾首,已连夜呈上请罪折子,自陈治家不严,甘领责罚。”

她每说一句,帐内某些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不是简单的惩处刺客,这是白后以雷霆手段,清洗家族内部不安分的势力!那个白邕,不过是枚棋子,其背后牵扯的,恐怕是白氏内部对现状不满、甚至可能对两位皇后长期把持朝政有所微词的派系!而白后此举,不仅铲除了内患,更是以此立威,向所有人宣告——谁敢动皇帝,就是与她为敌,哪怕是她本家之人,也绝不姑息!

血腥气,仿佛透过帐幕,弥漫开来。

小青适时地接口,她手里把玩着一颗青色的葡萄,笑容甜美依旧,可那赤瞳中闪烁的光芒,却让人心底发寒:“就是嘛。皇上可是臣妾和姐姐心尖上的人,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谁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什么歪心思,想伤他一根头发……”她轻轻捏碎了手中的葡萄,汁液染红了指尖,笑容不变,“那可就是跟整个青氏,还有整个白氏过不去。到时候,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了哦。”

笑语嫣然,杀气腾腾。

小玄坐在主位,握着那柄御赐宝剑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感受着这看似为他压惊、实则充满震慑与血腥清算的夜宴,背脊发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安危,不知何时起,竟成了这两个女人不可触碰的逆鳞的一部分。而她们铲除内部隐患的果决与高效,更是让他心惊。保护?掌控?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模糊得令人恐惧。

夜宴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百官退去时,步履匆匆,无人敢高声谈论。

小玄的御帐内,烛火温暖,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小青果然拉着小白来了,美其名曰“兑现奖赏”。她命宫人打来温度适宜的清水,亲自拧了帕子,走到坐在床边的小玄面前,俯下身,动作意外轻柔地替他擦拭脸上、颈间沾染的尘土和汗渍。她的手指偶尔擦过他的皮肤,带着暖意。

小白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解开了小玄手臂上被血和尘土弄脏的绷带,仔细检查伤口。白日用的金疮药很好,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她取来新的药膏,用干净的玉片挑起,一点一点,细致地涂抹在伤处。她的指尖微凉,触碰伤口边缘时却极其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帐内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

“吓到了吧?”小青擦完,坐在小玄面前,仰着脸看他。烛光映在她赤瞳里,跳动着柔和的光,白日里的凌厉与杀意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专注。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贴着膏药的额角,语气像是责怪,又像是心疼,“以后要更小心些,知道吗?狩猎就狩猎,追那么深做什么?林子里黑黢黢的,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和姐姐……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刚好赶得及。”

小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娇艳脸庞,一时失语。

小白为他重新包扎好手臂,动作娴熟利落。她让小玄向后靠了靠,靠在自己肩上。冰蓝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几缕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清冷的梅香。她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轻轻的,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今日之事,皇上不必过于挂怀。意外而已。有臣妾和妹妹在,这宫墙内外,无人能真正伤到你分毫。”

她的话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声音更低,更沉,几乎像是在耳语:

“但皇上也需记住……”

她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终于看向他,那目光深邃如寒潭,映着烛光,也映着他有些怔忪的脸。

“唯有待在臣妾与妹妹身边,方是这世间,最安稳、最安全之处。”

这话语,像是一句承诺,又像是一道温柔的禁令。

小青也爬上了宽大的御榻,从另一边搂住了小玄的腰,将下巴搁在他没受伤的右肩上,像只寻求温暖又给予安抚的猫儿,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

“就是嘛!”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不知是真委屈还是装的,“外面多危险啊,你看,今天不就有人想害你?那些大臣,那些家族,谁知道哪个包藏祸心?只有我和姐姐,才是真心真意对你好,想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她抬起头,赤瞳亮晶晶地看着他,里面满是“你看我多好”的邀功神情,“你看,你今天一受伤,我和姐姐多着急,恨不得把那林子都翻过来!”

小玄被她们一左一右地拥着,包裹在清冷与暖甜交织的气息里。手臂的疼痛似乎被那细致轻柔的包扎抚慰了,白日的惊悸和后怕,也在这紧密的依偎和近乎直白的“表白”中,奇异地慢慢平复、消散。然而,另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却在他心底激荡开来。

这份“保护”,沾着刺客的血,带着家族清洗的铁腥味,建立在绝对的掌控与禁锢之上。它扭曲,霸道,不容拒绝。可它又如此真实,如此炽热,在他最脆弱、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如同最坚固的盾牌般挡在了他身前。

他心中那堵由不甘与戒备筑起的高墙,裂痕正在不断扩大。一种陌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依赖感,如同藤蔓的种子,悄然落进了裂缝的土壤。

小白低下头,冰凉的唇瓣,轻轻印在他的额头,一触即分,动作珍重得如同一个仪式。

小青见状,也不甘示弱,凑过去,在小玄受伤手臂的绷带上,也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带着孩子气的得意和期待:“看!我的‘奖赏’就是今晚留在这里陪你!免得你白天受了惊,晚上做噩梦,没人管!”她宣布完,又看向小白,眨眨眼,“对吧,姐姐?”

小白看着妹妹那副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柔和:“臣妾也留下。皇上需要静养。”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就这样决定了。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烛火被剪暗,只留一两盏,晕开朦胧温暖的光晕。

这一夜,小玄被两人紧密地依偎在中间,仿佛被最柔韧也最牢固的藤蔓缠绕守护。鼻端是令人心安的气息,周身是温热的体温,白日的惊险、夜宴的肃杀、手臂的疼痛……都渐渐远去,沉入黑暗。

在他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陷入沉睡之后,黑暗中,两双明亮的眼睛缓缓睁开,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烛光在她们眼底跳跃,映出心照不宣的幽深光芒。

甜头,给了。惊吓,也给了。

那名为“依赖”的种子,已经借着恐惧与温存的土壤,悄然埋下。只待时日浇灌,便会生根发芽,将那颗挣扎的帝王之心,缠绕得更紧,更密,直至再无挣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