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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风惊九野诸侯变,血照镐京人心寒

雷声散尽,镐京上空的云却愈加厚重。连日阴雨未歇,宫墙之上水迹如泪,垂落在青石地面,声声滴碎。

自周公被押出殿的那一刻起,天下气象便似也动了筋骨。朝中三日无诏,百官人人噤声,京师百姓夜不敢语。连市井的行脚商都在暗暗传言——“圣人被囚,天命将变。”

王宫深处,成王坐于书殿,手中竹简反复掂量,却一页也未展开。那夜雷鸣时的血迹,仍在他脑中盘旋不散。

召公叩见,衣襟未干,面色沉重。

“陛下,天下传言四起,齐、卫已调兵于关东边境。臣恐此疑未解,诸侯将变。”

成王神情复杂,低声道:“孤非不思此理,只是——孤于天下为君,若心不定,又如何治人?”

召公长叹:“疑者乱心,心乱则礼崩。今洛邑与镐京两势相对,民意多附周公。若陛下不早释此结,天下之变,非战可止。”

成王抬头,眼中血丝泛红:“孤若释之,岂不为天下笑曰‘王受制于臣’?孤若不释,天下又曰‘天子逆德’!召公,此道,孤岂能不知?”

召公正欲再言,却见殿外忽有急报传入。

“启禀陛下!齐侯、卫君同发檄文,声称周礼为乱民之法,召东诸侯议于临淄——言欲‘扶天子正礼’,实则——实则谋乱!”

殿中寂静如坟。

成王陡然起身,衣袍翻动。

“齐、卫谋乱?”

“是,陛下!”使者伏地叩头,声音颤抖,“更有传言,鲁公伯禽暗通洛邑,谋立东宗!”

此语一出,成王脸色骤变,指节攥得青白。

“鲁公……连伯禽也……”

召公闻言神色大变,立刻喝止:“陛下慎听!伯禽忠诚可鉴,洛邑之议未明,此言必是流谣!”

太师亦至,神色肃然:“齐、卫之谋已现。今乱自东起,若王再以疑待忠,则东土之变,将不可复收!”

成王缓缓坐回御座,额上冷汗滑落。他目光游移,在烛影与阴影之间徘徊,似在挣扎于两个深渊之间。

半晌,他忽低声道:“孤欲征东。”

召公、太师齐声惊呼:“万万不可!”

成王一抬手,声音冷厉:“孤非轻动!但若不亲征,诸侯将轻天命!洛邑礼制一乱,齐卫借势而动,天下岂有宁日?”

召公叩首,泪涌而下:“陛下若征,礼乱矣。陛下若疑,天下离矣。此时之局,非兵可解,唯信可定!”

殿内风声穿过铜柱,吹灭两盏宫灯。烟气在黑暗中蜷缩、旋转,恰似王心的迷雾。

——

与此同时,洛邑。

自周公被押之讯传来,鲁公伯禽彻夜不寐。烛火映在他坚毅的面庞上,目光冷静如铁。

史卿上奏:“齐、卫假借王命,召诸侯会于临淄。其言‘正礼安王’,实意不轨。臣请伯禽起兵护道,以清王心!”

伯禽沉声道:“若举兵,则乱矣。若不举,则礼亡。此道两难。”

他起身踱步,忽止步于窗前,叹道:“王心未定,父囚镐京,若我动兵,天下必以‘父子乱国’为口实。”

鲁相进言:“然不动,则天命失矣。”

伯禽长叹:“动与不动,皆陷深渊。唯有一途可行——以信驭变。”

他命史官草书:“鲁国请遣使入镐,陈父心明志,祈王释疑,以安天下。”

笔墨未干,忽有洛水边哨骑疾驰而入,跪地惊呼:“齐军已越邹水,卫师屯边,皆言‘奉王诏征鲁’!”

殿中众臣皆变色。

伯禽手中竹简碎裂,神色如霜:“果然,天下要乱了。”

他转身对鲁相道:“传吾命——鲁不先动,不可受敌辱。整军守礼,以待天命。若王命复明,吾即赴镐,誓以身释父疑!”

殿外风声骤急,旗幡猎猎作响。洛阳的天色忽被厚云吞没,似要压塌城垣。

伯禽立于殿阶,仰天而语:“父在镐京,心系天下;我在东土,愿以一血守礼。”

风卷尘沙入宫门,吹灭殿灯。光影一灭,天地似俱寂,只余山河在暗处隐隐低鸣。

——

此时,镐京。

成王深夜独坐,案前散落的密报如雪。他翻阅一封又一封,神色愈发惨白。

“齐、卫合兵……鲁亦警备……此皆因周公一人而起……”

他闭上眼,低声喃喃:“礼……真能安天下乎?抑或此礼,已为天下之乱?”

风掠过宫顶,吹得帘幕猎猎作响。烛焰倾斜,那微弱的光摇摇欲坠,映出成王脸上的阴影,也照出他心中更深的黑暗。

——

夜色如墨,镐京外的风从北而来,卷起千门万户的尘。

宫墙内外皆设重兵,殿前火炬如龙蛇蜿蜒,映得铜瓦微红。

那一层光,不是暖,而像是血色在阴云下的倒影。

太师立于王宫阶前,望着殿中光影,神情深不可测。

他早已料到齐、卫动兵,但没料到这风来得如此快。

今日不过寥寥数个时辰,朝野传言便已乱作一团——有人言“天命已改”,有人言“诸侯奉天讨逆”。

一言一语,化作万箭穿心。

殿门忽开,成王披甲而出,甲上未饰金线,只覆黑漆。那是周制中象征“听战”的盔甲——凡着此甲,便意味着王亲自出征。

“陛下!”召公与太师同时跪地,拦于丹陛之前。

成王抬手,目光冷如铁石:“孤已定意。”

召公叩首,泪光溢出:“陛下,齐、卫之乱未成气候,鲁国心尚未叛,若此刻出征,天下诸侯皆疑王以怨伐德!此举非威,乃乱也!”

成王俯身,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孤若不出,则周威何存?孤若再退,诸侯将逐国自王。周之天命,从此而终!”

“天命未终,在王心中。”太师缓缓抬头,语如钟磬,“但若王心再乱,便无人可救矣。”

这一语,重如巨石。

成王的眉头骤然一颤,似在极力压制心中某种翻腾的情绪。

他闭上眼,似有万千念头在脑海中交织成火。

终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孤不征,但命军整备。明日宣诏天下——齐、卫背礼,孤将正名于诸侯,以守周统。”

召公与太师相视,皆知这不过是王的一步缓棋。风已起,火种已燃,只待时机。

——

与此同时,洛邑之东。

夜色压得低沉,鲁国军营内战鼓未鸣,然而每一面旗帜都在风中猎猎作响。

伯禽立于高台,披一袭素白战袍,袖中藏着那封写给成王、还未能送出的信。

“父被困镐京,齐、卫欲假义以乱。若我再迟一步,天下将无可挽。”

他说罢,命军中侍卫封好檄文:“以鲁之名,劝齐、卫退师,以礼归王。若其不听——则以周礼正其非命!”

鲁相惊呼:“主公不可!此举若传入镐京,成王必疑伯禽借父势自立!”

伯禽只是冷笑:“他已疑我,又何须再避?若天下为礼而疑,则礼亡;若天下因信而毁,则信空。此一念不定,周天下再无宁日。”

他举目望天,只见乌云沉沉,似山压顶。那一刻,他忽觉风中带着血腥味,像从极远的镐京飘来。

——

镐京,金銮殿外。

夜已深。成王退散百官,只余自己立于殿阶前。雨丝细如线,从檐角垂落,打湿他发鬓。

他抬头,望见远处的长街上,有百姓在暗夜里举烛——那一盏盏烛光微弱,却连成一条光河,静静流向宫门。

那是民心的灯。

宫侍在旁轻声禀告:“陛下,今夜百姓自发焚香祈愿,愿王释周公。”

成王怔了怔,似乎被什么触动。那一瞬,他看见烛火映照下的镐京,如梦如幻。

“周公……”他轻声喃喃,声音微颤。

忽然,一阵疾风卷过,吹灭了他身侧的宫灯。光灭之时,他的心口也似被扯去最后一层遮掩。

殿外的风声更烈,远处传来铁甲交击之音——那不是齐、卫的军队,而是镐京内卫的换防声。

只是今夜,这声音格外刺耳,仿佛铁与铁之间,藏着天下即将崩裂的征兆。

——

此时洛邑城头。

一名使者披甲夜行,肩负周公之书信,沿洛水西去。那信中寥寥数语,却重如山河:

“礼者,非私义,乃天下之衡。吾虽囚,不悔此心。愿王释疑,则国安。”

风声掠过信纸,字迹微颤。使者目光坚定,勒马长嘶,奔入雨夜。

——

次日黎明,镐京西门外传来惊讯——齐、卫联军已越济水,兵锋直指王畿。

成王披衣而起,眼神再无犹疑。

“开昭武门,命三军整列!孤要天下知——王心,未死!”

声落,殿内外百官齐跪,哭声震天。

那一刻,东风乍起,卷起漫天尘沙。镐京的天,被彻底染成血色。

——

风起九州血照城,疑心未灭祸初生。

礼崩权裂千年恨,天命将移在人情。

风惊九野,血色映京。齐、卫之乱已起,王心与礼之争,正推向无法回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