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听着还深以为然,叶问溪却摇头:“如今没有牵扯,不等于日后没有牵扯。”
这话说出来,引的一桌子人都向她看来,竟都微微点头。
是啊,如君家这样的门庭,君钰廷又是长子,议亲纵不选高门,也不会太低,既是在朝中做官,难保哪一天皇帝就会选一个女儿进宫。
君钰廷听着,不觉心中闷闷,微微摇头道:“实则我素在边疆,又何必非得在京中议亲?”
君少廷道:“朝廷不放心我们举家来边城,你纵旁处娶妻,怕也要召回京去,到那时大嫂人生地不熟的,只会更加艰难。”
难怪君家的女眷都在京城。
叶氏兄妹都心中暗语。
叶牧听兄弟两个渐渐议到朝廷,低咳一声,换了话题:“二公子此来,只是探望大公子?还是还有旁事?”
君少廷这才想起来,说道:“父帅让我来,瞧瞧大哥身子可好,若已无碍,也好回去了,再过些日子原上路开,父帅要遣使回京,这边也要开始练兵了。”
君钰廷点头:“嗯,我身体已无大碍,一会儿收拾一下,这就同你回去。”
叶问溪听他要走,大为舍不得,瞪圆眼睛道:“这就走了?还回不回来?那天爹还说,等春耕完了,我们再多加盖几间屋子,日后你们养伤也不用轮着来。”
叶景珩刚喝一口汤,忍不住几乎喷出来,忙勉强咽下去,背过身连连咳嗽。
君钰廷也被她逗笑:“日后我们纵同时受伤,书房里再加张床榻便是,哪就用再盖屋子。”
君少廷也笑不可抑:“溪溪,这救命之恩有一次便罢了,再多几次,我们兄弟可怎么还去?”
叶问溪道:“我又没让你们还。”
君少廷笑:“你能施恩不求回报,我们可不敢忘。”
叶牧也听的好笑,微微摇头,向两人道:“溪溪素来率性,两位莫怪。”
君钰廷笑:“如此才好。”
这些闲话一说,倒将之前的话题都岔开。
等简单用过饭,君少廷唤了江戟,跟着君钰廷一同去收拾。
倒是楚拓有些不放心:“公子,那府里的奸细当真都已清除?这次回去,饮食必得当心。”
君钰廷道:“我中的毒也不是下在饮食里,是随着伤药敷在伤口,年前那一战,北丘国必得求和,怕有些日子不会与人厮杀了。”
楚拓点点头,想一想还是不放心:“如此,小人先走一步,往原上做些安置,跟着公子同回边城。”
君钰廷笑:“我回去还有梁恒几个护卫,怎么就非得你跟着?”倒是也并不阻止。
趁着这会儿,叶家人也做些安排。
冯氏将做好的腊肉又装了满满一筐,叶松得到消息,拿了几件皮子大氅过来,叶景辰却跟着叶问溪去药庐,将上次君钰廷选的人参并几朵品质上佳的大朵灵芝取来,而叶启、叶屹那边听到,自然是搬了十几坛新酿的酒出来。
等君钰廷出来,前院的桌子上已经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
君少廷看的有些傻眼,好一会儿才向君钰廷一挑大拇指:“大哥,还是你有面子,得这么多东西。”
君钰廷向他笑望一眼,却向叶松道:“旁的东西也倒罢了,这大氅还是罢了,我们心领便是。”虽只一眼,却瞧出来这三件大氅竟是熊皮的。
叶松道:“这样的东西,正是元帅父子当用,强过卖给不知道什么人。”
君钰廷道:“猎熊不易,钰廷可不敢当。”
叶松含笑:“我们既唤一声大哥,大哥又何必见外。”
是啊,不要就见外了。
君钰廷一默,只得应了,命人将东西装车。
君少廷先请了君钰廷登车,自己这才跟着上去,临进车厢,转头又向众人挥挥手,冲着叶问溪笑道:“溪溪,我下次来带好玩的东西给你。”
叶问溪点头:“你把君大哥带来就好。”
你君大哥是好玩的东西?
车里的君钰廷忍不住好笑,将车窗打开,也同众人道别。
送走君家兄弟,叶问溪顿觉院子空旷了许多,前院绕到后院,见书房的门开着,进去见叶景珩正在整理书,就在旁边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瞧着叶景珩将一册册书叠好放在架子上,就叹:“他们两个来这么一趟,倒是留下这些书。”
叶景珩冲她一笑,将书放好,过来在她鼻子上一刮,笑问:“今日他俩坐一起,你可比出谁生的更好?”
叶问溪一呆,仔细想想摇头:“顾着听他们说话,忘了。”
叶景珩一愕,跟着忍不住大笑。
叶问溪叹气,看他好一会儿问:“大哥,之前每天晚上,你们都在这里和他们论兵法抄书,这一走,你们用来做什么?”
叶景珩想一想道:“他们虽说背出许多兵书来,可是他们讲的很多征战中的经验,可是书上没有的,我想慢慢整理出来,编撰成册。”
叶问溪眨眼:“有什么用?”
叶景珩含笑:“我们族里有几个喜欢看兵书的,便是拿来大伙儿研习谈论也好。”
叶问溪点点头,也不再说,只是默默的瞧着他一页页整理之前抄录的兄弟两人的论兵之道。
再过一个月,雪原上路开,君渊终于遣使回京,禀报年前暗袭北丘大营一战。
还没等朝廷回书传来,就有北丘人传信,往关内递书求和。
君渊看完,当即扔下城去,向城下北丘人道:“北丘国无故犯我边境,辱我国君,伤我百姓,如今兵败,只说一个求和便想将此事揭过,当真是厚颜无耻。”
下边北丘国使臣敢怒不敢言,只能再次向上拱手:“君元帅,与大历开战,实是我国金智远将军私自运兵,如今已被羁押,异日和谈,自当将其押来认罪。”
这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一个将军身上。
君渊不为所动,只是冷淡道:“贵国的事,我大历将士无意多问,只如今北丘国兵败,要想休战,那就递降书吧!”
和谈和投降,可是两个概念。
北丘使臣顿时黑了脸,咬一咬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