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李秋水又算什么？
数十年师姐妹争斗，对方毫发无伤，反倒是自己面目全非？
一想到此，胸口如针扎般刺痛。
更何况，巫行云虽形如幼女，底子却极佳。
一旦发育成熟，必是惊动天下的美人。
否则当年无崖子也不会在她与李沧海之间犹豫良久。
若是那样的她再度现身，再以美色接近莫千源……
自己还有何立足之地？
至于年龄？
李秋水冷笑。
莫千源看着年轻，实则寿命悠长。
不过是修了驻颜长生之术，外表不老罢了。
论真实岁数，未必比她小上多少。
在寿命悠长的存在看来，数十年光阴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它成真！”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来扭转局面？”
“还有，移花公子那般通玄手段，是否能治愈我的容貌？”
“若有可能，我又该以何物换取他的相助？”
李秋水心中翻涌不息。
忽然间，她眸光一闪。
巫行云能派梅兰竹菊接近莫千源，她为何不能如法炮制？
朝中权臣常将女儿送入皇宫为妃，图的不就是宫中有耳目、朝中有靠山？
这般最直白的联结之策，她竟一时未曾想到。
那么，派谁去？
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身影。
王语嫣，李清露。
两人皆是主榜顶尖人物，倾城之姿毋庸置疑。
她不信莫千源见了会无动于衷。
“语嫣……这些年，我确实冷落了她母女。”
“虽有血脉相连，但她未必真心依附于我。”
“听移花公子所言，语嫣一心牵系慕容复，才苦读天下武学典籍。”
“若我强行将她送去莫千源身边，恐怕适得其反，只会让她恨我入骨。”
“而清露不同。我传她武功，养她富贵，如今也该轮到她为我效力了。”
李秋水眼神炽热，思绪愈发清晰。
这些年来，她对李清露的确恩重如山。
再者，莫千源本身风华正茂，手段超群，她那崇尚强者孙女，应当不会拒绝。
只要自己人在莫千源身旁，日后便有了周旋余地，进退皆可掌控。
她默默谋划着未来布局。
就在此时，莫千源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宋绝色榜】副榜第八位——西夏宫女晓蕾。”
“晓蕾乃银川公主李清露贴身侍女，体态轻盈，举止端庄，容貌秀雅。”
“论美色，仅比主人李清露略逊一筹。”
“她性情温婉，虽得公主倚重，却从不张扬，平日羞怯内敛。”
“自幼入宫，蒙李清露庇护，未尝艰辛，因而对李家忠心不二。”
“综上考量，列入副榜。”
又一人上榜。
晓蕾，在《天龙八部》中几乎无声无息，出场寥寥。
多数人提起书中美人，总会说起王语嫣、木婉清，却鲜少记起她的名字。
但原着曾有一幕——
银川公主为寻梦中之人，设擂招婿。
宾客云集，皆欲一试。
李清露未现身前，正是由晓蕾出面迎宾待客。
晓蕾一现身，周遭宾客便被她的风姿所吸引。
她身姿袅袅，眉目如画，众人纷纷侧目，竟误以为她便是西夏银川公主本人。
有人心中暗赞：“传闻中银川公主倾城绝艳，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慕容复目光微凝，心下思忖：“我先前还忧虑那银川公主容貌平平。”
“如今看来，她纵然较之表妹略逊一线，却也是万里挑一的佳人。”
“此女仪态端庄，若能与我结缘，来日执掌凤印，统御六宫。”
“所出子嗣，亦当承继大统，延续大燕国运。”
不过一面之缘，他已将未来图景尽数勾勒。
几句话间，晓蕾之美已深入人心。
列入“大宋绝色榜”副榜，实至名归。
此时，阁中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连银川公主的贴身侍女都上榜了！主仆双双登榜，真是奇事。”
“这都第几个婢女了？等等……大宋和周边两国，怎么处处皆是这般出色的丫鬟？”
“细数下来，【大宋绝色榜】副榜已有八人揭晓，七位皆出身侍婢，唯有阿紫例外。”
“可阿紫虽非奴籍，整日讨好丁春秋，曲意逢迎，做的事与婢女何异？”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该去大宋走一趟，寻几个伶俐女孩带回来。”
“打什么主意？真是恶心！”
“胡言乱语！我是为我儿物色人选！岂容你妄加揣测！”
“为儿子选？说得真干净。小心最后选着选着，儿媳没影，自己先成了新郎。”
“……”
六楼，十六号房内。
“晓蕾上榜了？连清露身边的宫女也入了榜单？”
“嗯，那孩子我见过，生得灵秀动人。”
“好得很。原本还怕清露独木难支，难以应对那四胞胎带来的压力。”
“现在有了晓蕾助阵，局势稳了。”
李秋水轻笑，指尖抚过面纱下的脸颊。
即使隔着轻纱，也能触到那道深深的剑痕。
她心中对重获昔日容颜的渴望，正一点点燃烧起来。
最初，她踏入此地只为复仇——诛杀巫行云，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但自从见识到莫千源的能耐之后，她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活下去，恢复容貌，成了新的执念。
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接近莫千源，攀上这份机缘。
高台之上，莫千源听着四周喧哗，微微一笑：
“八人之中有七人为婢，确实有些意思。”
“不过接下来的名单，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巧合了。”
“那么，下一位——”
“【大宋绝色榜】副榜第九位，陆无双。”
“陆无双，江南嘉兴陆家庄二庄主陆立鼎之女，程英的表妹。”
“陆家庄惨遭血洗那夜，她与程英拼死逃出李莫愁的魔掌。”
“可那女人如影随形，步步紧逼，誓要斩尽杀绝。”
“危急关头，两人只能分道扬镳，各自求生。”
“程英命中有贵人，得遇黄药师收留于桃花岛。”
“陆无双却落入敌手，被李莫愁活捉而去。”
“自此，她成了仇人的徒弟，日日生活在刀锋边缘。”
“为了活命，她低头隐忍，与屠戮亲族的凶手同吃同住。”
“如今的陆无双已亭亭玉立，眉目清丽，宛如春水映月。”
“她言语俏皮，心思玲珑，表面倔强如火，内心却藏着柔软。”
“敢爱便倾心，恨时也绝不退让。”
“只是童年剧变如刀刻骨，让她活得不像个少女。”
“言辞犀利如针，性情孤冷难近，偶尔还透着一股戾气。”
“多年伴在李莫愁身侧，耳闻目睹皆是狠辣手段，她也渐渐染上了几分冷酷。”
“但她的狠，有界线，有分寸。善恶分明，从不伤及无辜。”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把自己裹满尖刺，只为不再受伤的女孩。”
莫千源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事——现实中的陆无双，与书中记载略有出入。
书里讲她幼时常攀高摘花，失足跌断左腿，从此行走不便，留下终身跛足。
那道伤痕不止在腿上，更深埋心底。她最忌讳旁人提及，一笑便会翻脸。
可现实中，这意外并未发生。
否则，她怎可能登上绝色副榜？
四楼，二号房内。
一向静若幽兰的程英，此刻再也无法保持从容，眼中泛起泪光。
“表妹！是表妹的名字！”
“她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当年被黄药师带离陆家庄后，她便音信全无。
这些年，程英早已暗自认定，表妹早已惨死在李莫愁手中。
那般凶残之人，连婴儿都不放过，又怎会独留一个陆家血脉？
可偏偏，今日榜单之上，竟赫然写着“陆无双”三字！
纵使前路艰险，处境堪忧，但只要人未亡，便仍有重逢之日。
一旁，黄蓉轻声自语：“奇怪了，李莫愁既是灭其全家的仇敌，为何反将陆无双收为弟子？”
“莫非是要日日羞辱，折磨她的心志？”
“可那时陆无双不过是个孩子，这般阴毒，未免太过。”
“况且，留一个仇家之后在身边，难道不怕哪天反咬一口？”
她眉头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程英心头一震，忽然记起某样东西。
莫非真与那物件有关？
此时，楼下人群里也有几人察觉蹊跷，高声发问。
莫千源端坐椅上，语气平稳道：“当年李莫愁与陆展元相恋，曾赠他一方素帕，作为定情之物。”
“后来陆展元病重将亡，料定李莫愁性情偏执，恐迁怒于家人。”
“便把手帕交给弟弟陆立鼎保管。”
“只盼那一片旧物，能唤起她一丝怜意，留一线生机。”
“果然，李莫愁杀至陆家庄那夜，血染庭院。”
“陆立鼎明白，单凭一方手帕，难救满门性命。”
“可若能保下两个孩子，也算不负兄长所托。”
“于是他将手帕撕作两半，分别塞进程英与陆无双的衣袖中。”
“李莫愁见到陆无双手中的半块帕子，眼神微动，终是收了杀心。”
“但她心中怨气未消，对陆无双冷眼相待，动辄责罚。”
“名义上收为徒弟，实则从未传授真正武学。”
“陆无双所会功夫，皆是从师姐洪凌波处暗中偷学而来。”
“前些时日，趁李莫愁外出，她盗走《五毒神掌》和《冰魄银针》秘籍，悄然逃遁。”
“如今正被李莫愁一路追索，生死未卜。”
话音落下，四座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