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廷摇摇头：“傻孩子，外公不图你这个。有很好，没有也没关系。”
齐林也伸手顺了顺齐天一难得温顺的背脊，唤了声：“乖孙，你要时刻记着，你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高兴，爷爷和你外公就都高兴。”
张镇廷拍了拍齐天一的后脑勺：“来，帮外公拿老花镜过来。”
“嗯。”齐天一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就是死活不肯抬头让他们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
齐林和张镇廷也不强求，维护了齐天一那脆弱的颜面。
张镇廷架着镜片，仔细的一条一条看过去，点点头：“已经十分周到了，那就麻烦老哥哥主持这事了。”
齐林这时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提议道：“对了，把宋家那小子也一块叫上吧。”
他语气坚定：“我看那孩子不错，就算日后有什么变动，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绝了，也至少有一个人是站在天天这边维护他的。”
这算是给齐天一多上了一道保险，也是对陈涣所代表的宋家的示好，更能让陈涣和齐天一的联系更紧密。
张镇廷赞同的点点头。
齐天一知道陈涣肯定不会拒绝，于是直接帮他点了头：“好。”
陈涣还不知道有人擅自帮他做了什么决定，当然，他也确实不会拒绝就是了。
宋家的确有世交好友，但除了维护旧友之外，人不能总是抱着祖业活着，他还是得扩宽一些新的交好对象。
他们这一代人，人丁都不兴旺，指不定哪家出点意外就突然断了传承。
就比如现在，他觉得他和张主任配合就挺默契的。
陈涣负责记，张主任要更忙一些，主要表现在他又要给陈涣端茶倒水，又要给陈涣把人挨个介绍给陈涣认识。
可能是看陈涣绷着脸的模样不好惹，也可能是知道张主任有事那是真动手，又或许是因为张镇廷的余威尚存，总之后续的工作进行的也还算很顺利的。
等主要的几批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到了这个时间还没来的，要么是亲近的不需要记礼簿的，要么就是明天再来了。
张主任松了口气，感慨道：“还好没出什么乱子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陈涣：“……”
张主任把当众亲自上手揍人叫做没出什么乱子啊？
哪怕是他，也觉得张主任这标准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陈涣语气诚恳：“张叔今天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张主任拿上礼簿册带陈涣去见张镇廷，闻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他们实在太过拎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虽然天天叫我一声表叔，但这只是客气的叫法，实际上我跟张家的血缘关系比较远。”
“如果是比较亲近的话，他应该叫我表舅舅才对。”
陈涣恍然，怪不得，他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违和。
张主任说：“我们村子当时遭灾，就剩我一个了，所以我是被大伯和二伯资助长大的。”
“村里跟我类似情况的孩子还有很多，多数都被大伯和二伯资助过。很多人说大伯和二伯这样做，是为了给二伯借命。”
他抿抿唇：“有人怕，但我不怕，没有大伯和二伯，大家早就饿死在村口了。”
“至于张继宗说的那个太姑奶，是张家还活着的辈分最大的长辈，不过人虽然长寿，却不是个脑子好的。”
“大伯早跟他们分了家，因此天天也没怎么见过，不用太在意，回头我找个机会回去一趟料理了这事。”
陈涣：“……”
陈涣真诚的表示：“张叔，你现在跟开会的时候，判若两人。”
虽然这位张主任自称跟张家血脉关系很远，但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和齐天一打架时的起手式如出一辙。
张主任微笑：“那时候我坐在党徽之下，维护的是国家利益，现在我为自己尊敬的长辈守灵，一时冲动是人之常情。”
陈涣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张叔也一定想好事后的检讨该怎么写了吧？”
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就算情理上说的过去，张主任也必须给组织一个解释。
要知道张主任坐的位置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等着抓小辫子呢。
张主任：“……”
巧的是，他们走进休息间以后，张镇廷也问了类似的话。
打完针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的张镇廷翻看着礼簿册，声音如常的问他：“张有，动手之前你考虑过后果吗？”
张主任：“……”
张主任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大伯，我会给组织上打书面报告的，事出有因，应该不会有处分。”
陈涣在一旁努力压平嘴角，尽量让自己不要在这么肃穆的场合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出来。
虽然他现在真的有点想幸灾乐祸。
咳咳，谁让他印象里，张主任还是那个穿着西装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模样啊。
他感到了被愚弄。
但他也没幸灾乐祸多一会儿，老爷子把张主任训斥了一通后，转头就看向了他。
陈涣：“……”
陈涣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端端正正的站直，很有礼貌欠身问好，然后贴心的开始嘘寒问暖。
齐林这一趟没白来，一个定心丸给老爷子吃下去，张镇廷的精气神都被提起来不少。
他无声地看了陈涣一会，叹了口气。
陈涣：“！”
张镇廷招了招手，叫他到自己身边来，闭眼靠坐在的一旁休息的齐天一用腿勾了把角落里不起眼的凳子，轻轻一踹，凳子就朝陈涣滑了过去。
陈涣借着回身接凳子的功夫，目露凶光，狠狠瞪了眼齐天一。
齐天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裹了裹身上的毛毯继续闭眼小憩。
张主任：“……”
张主任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深觉自家这大少爷脑子可能是伤心傻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往上调了两度，风力也调成了最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