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的日子仿佛自成一体,与外界的纷争和时间的流逝隔绝。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地下水源滴落的单调声响和查克拉火炬稳定燃烧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对于宇智波光而言,这种单调与重复,在最初的极度恐慌之后,竟歪打正着地成为一种另类的“稳定剂”。
她的“日常”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开始的。依旧是那些被抽取力量、被锁链束缚、在黑暗中无尽下坠的碎片记忆。她猛地坐起,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呼吸急促,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仿佛确认那些冰冷的锁链是否还在。几秒后,她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床上,身处一个干燥而…相对安全的陌生石窟。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溶洞的另一端,宇智波斑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静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双眼紧闭,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庞大查克拉波动,正与体内那股生机勃勃却又充满排斥的力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融合。他几乎完全沉浸其中,对外界不闻不问,仿佛光的存在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这种无视,反而让光稍稍安心,她本能地畏惧着斑那深不见底的力量和冷酷的气质。
而宇智波苍,则通常坐在离她不远处,靠着冰冷的石壁,手中有时会拿着一卷古老的卷宗——那是从斑的收藏中取出的、关于查克拉性质变化或古老封印术的记载。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眼中那奇异的幽光微微流转,仿佛在观察着某些无形之物。光知道,他很可能就在“看”着自己,观察着自己体内那依旧混乱的力量流动。这种被窥视感起初让她毛骨悚然,但久而久之,她发现苍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近乎冷酷的观察与分析,这反而让她奇异地习惯了些许。
她的早餐通常是苍放在她石床边的一枚兵粮丸和一小壶清水。最初几天,她甚至不敢碰这些食物,恐惧其中有诈。直到极度的饥渴战胜了恐惧,她才颤抖着拿起兵粮丸,小口小口地啃噬,如同受惊的小动物。味道谈不上好,却能提供身体必需的能量。苍从未对此发表过任何评论,只是每天清晨会准时放上新的食物和水。
日常的绝大部分时间,光都抱膝坐在石床上,怔怔地发呆,或是警惕地观察着这个有限的空间。她看着水滴从钟乳石尖滴落,在下方的水洼中漾开一圈圈涟漪;她听着地下暗河隐约的流淌声;她偷偷打量着苍阅读卷宗时沉静的侧脸。
有时,她体内那不受控制的“八千矛”之力会突然躁动,淡红色的印记微微发亮,试图本能地去连接洞**唯一的两个活物,汲取他们的查克拉。每一次,都会引来苍瞬间投来的目光。他没有斥责,也没有攻击,只是眼中幽光微闪,光便会感觉到那股刚刚试图探出的连接之力被一股更无形、更根本的力量悄然“抚平”或“偏折”,消散于无形。几次之后,光甚至会在力量躁动前就产生一丝微弱的预感,她会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试图用意志力去压制它,虽然成功率依旧很低,但这本身就是一个微小的进步。
午后(根据苍偶尔查看一个简易水钟来判断),苍有时会起身,走到地下暗河流出的水潭边,用容器取水。光会远远地、偷偷地看着他。某一天,苍取完水后,并未立刻回到原位,而是看向光,用那平无波的声音说:“你需要清洁自己。”
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苍没有强求,只是将一个新的盛满清水的容器和一个干净的布巾放在离她石床稍近的地上,然后便转身离开,继续看他的卷宗。
犹豫了很久,直到确定苍真的没有再关注这边,光才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水盆边。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快速地用布巾蘸水,擦拭着脸和手臂。冰凉清澈的水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久违的、清爽的真实感。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瘦削、眼神惊惶。她迅速低下头,用力搓洗着,仿佛想洗去的不仅是污垢,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样的“日常”重复了不知多少天。没有温情,没有安慰,只有最基本的生存保障和绝对冷静的观察与偶尔的、冰冷的“指导”。
直到有一天,光在试图压制一次力量躁动后,因为失败而泄气地垂下头,低声啜泣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出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
这时,苍的声音再次平静地响起,内容却与以往不同:“哭泣无法增强你对力量的掌控。你的‘八千矛’渴望连接,与其恐惧它,不如尝试理解它。现在,试着去‘连接’你面前那盆水。”
光愕然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苍,又看了看那盆清水。“连…接水?”这超出了她的理解。她一直以为,只能连接拥有查克拉的生命体。
“万物皆有能量流动,只是形式不同。”苍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讲解一个物理定律,“水亦有其流动的‘势’。忽略查克拉,用你的感觉,去触碰它的‘流动’。”
这更像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指令,一个让她从自我沉溺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冰冷任务。光迟疑着,但还是慢慢伸出手,悬在水盆上方。她闭上眼,努力忽略内心的恐惧和杂乱思绪,尝试着按照苍所说,去感知…
起初什么都没有。但渐渐地,在她极度专注却又茫然的状态下,“八千矛”的本能似乎真的捕捉到了什么——不是查克拉,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平静而持续的…“流动”的感觉。水分子微弱的运动,水面极细微的波动…通过那无形的连接传递过来一丝微弱的反馈。
她猛地睁开眼,惊讶地看着那盆平静无波的水。
“感觉到了么?”苍问道。
光迟疑地点了点头。
“记住这种感觉。这是控制的第一步。”苍说完,便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手中的卷宗。
光却依旧看着那盆水,第一次,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好奇”的情绪。她再次伸出手,尝试着去重复刚才的感觉…
日常仍在继续,依旧冰冷、枯燥、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之上,似乎真的有一株极其微弱的嫩芽,正在宇智波苍那近乎冷酷的、基于“因果”与“控制”的“培育”下,挣扎着探出了一点点头。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全神贯注尝试连接那盆水时,远处静坐的斑,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动了一下,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