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南木那柄奇特的武器交给村长后,无攸感到一阵强烈的空虚感从胃部传来,连续的激烈战斗和能量消耗让她迫切需要补充体力。她对村长说道:“这是那人的武器,等他醒来后交还给他就好。我现在有些饿了,想先在村里找点东西吃。”
正迫不及待想去看望女儿的村长连忙点头,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感激:“好好好!你随便吃,村里任何能吃的东西你都可以取用,千万别客气!我……我先去看看我女儿!”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向了女儿的卧室。
无攸点了点头,目送村长离开,然后才开始在这个刚刚从梦魇阴影中挣脱出来的小村庄里缓缓踱步。
暴风雪过后,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已不再是那种压抑的铅灰色,而是透出一种朦胧的亮白。村庄里比之前热闹了许多,或许是危机解除的消息已经传开,村民们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彼此交谈的声音也响亮了些。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清冷,也混杂着泥土、牲畜以及……从某些房屋烟囱里飘出的、令人食欲大动的食物香气。
她循着最浓郁的食物香气,沿着狭窄的、被踩得坚实的村道走着。很快,她来到了一栋比普通民居稍大、门口挂着一条被冻得硬邦邦的咸鱼作为标志的木屋前。屋门敞开着,里面传出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热闹的人语声,这里显然是村子的公共食肆或者说小酒馆。
无攸迈步走了进去。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靠墙是一个巨大的、砌着土灶的开放式厨房,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一口大铁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炖煮着什么,散发出浓郁的、带着肉香和根茎植物甜香的热气。几张粗糙的木桌旁,坐着几个正在喝酒吃食、大声谈笑的村民。她的出现,让屋内的喧闹稍微停滞了一瞬,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陌生的、背负奇异武器的女子身上。目光中有好奇,有打量,但更多的,是一种得知她便是拯救了村长女儿的英雄后,所流露出的感激与敬畏。
无攸没有在意这些目光,径直走到柜台前。一个围着油腻围裙、身材壮硕的厨娘正忙活着,看到她过来,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堆满了热情甚至有些局促的笑容:“女…女侠!您想吃点什么?今天刚炖了雪兔肉汤,还有新烤的黑麦面包,管饱!”
“就这些吧,谢谢。” 无攸平静地说。
“好嘞!您稍坐,马上就来!” 厨娘手脚麻利地盛了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汤汁浓稠的肉汤,又切了一大块厚实、外壳焦硬的黑麦面包,放在一个木托盘上,亲自给无攸端到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前,“您慢用,不够还有!”
无攸道了声谢,在木凳上坐下。肉汤炖得极为软烂,雪兔肉的纤维融化在汤汁里,混合着不知名野根茎的清甜,喝下一口,暖意立刻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疲惫和寒冷。黑麦面包虽然粗糙扎实,但嚼劲十足,散发着谷物原始的香气,蘸着肉汤吃,别有一番风味。她吃得不算快,但很专注,充分地感受着食物带来的能量和慰藉。
期间,有村民壮着胆子过来敬酒或者说几句感谢的话,无攸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并未多言。村民们也识趣地不再过多打扰,只是时不时投来友善的目光。
吃饱喝足后,身体暖洋洋的,连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顿简单的饭食驱散了不少。她放下木碗,感到一种久违的舒适与满足。
休息片刻,她仔细思考了一下。村长女儿已经治愈,南木的武器也已归还(虽然他人还昏迷着),此件事了,她没有再停留的理由。她的旅程还很长,下一个规则碎片还在远方等待。
她站起身,走出食肆,径直来到了村门口。
两名守门人见到她,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恭敬和一丝不舍。
“好了,我要离开了。” 无攸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如果这里没什么其他事情需要我,我就直接走了。”
其中一名守门人连忙说道:“女侠,真的不再多住一晚吗?村长说了,等小姐完全恢复,要为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好好感谢您呢!”
无攸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村外那片依旧苍茫但已不再凶险的雪原:“不必了。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只是一个过路的旅人而已。”
见她去意已决,两名守门人脸上露出遗憾,但更多的是郑重的感激。他们同时向无攸深深地鞠了一躬:“女侠,大恩不言谢!我们全村人都会记住您的!”
无攸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没关系,举手之劳。好了,我要继续启程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拉紧了已经恢复纯白的风衣兜帽,迈开坚定的步伐,独自一人走出了村庄的木门,再次踏上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雪原。她的身影在洁白的雪地上逐渐变小,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唯有身后留下一行孤独却笔直的脚印,诉说着一位过客的来临与离去。
单眨左眼,那片熟悉的淡蓝色光晕再次笼罩视野边缘。代表下一个目标碎片的蓝色光柱,依旧矗立在遥远的地平线方向,根据视界中浮现的细微标注判断,直线距离依然相当可观。
“看来这是个‘大’的碎片……” 这个认知让无攸内心深处悄然泛起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那是对强大能量源的本能渴望,也是对完成使命、收集碎片的迫切期待。然而,这份激荡的情绪被她完美地收敛在那张冷艳的面容之下,唯有那双黑玉般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抹锐利的光彩。或许是因为那身纯白的管理者风衣已彻底修复,纤尘不染的色泽与她沉静的气质相得益彰,使得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破损狼狈时更添了几分疏离与不容侵犯的凛然。
接下来的路途颇为平静,并未再遇到梦魇生物或其他波折。只有永无止境的雪原,呼啸而过的寒风,以及脚下积雪被踩实时发出的单调咯吱声。在这种近乎机械的跋涉中,时间流逝得很快。
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比之前村庄规模大上数倍的人类聚居地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座拥有完整围墙、了望塔和密集建筑群的城镇,灰色的石质墙体在雪原上显得格外坚固,隐隐有炊烟和嘈杂的人声随风传来。
单眨左眼,确认追踪视界中,那道指引她的蓝色光柱,其源头赫然正指向这座城镇的某一角,光芒凝实,显然碎片就在其中。
“碎片就在里面……” 无攸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那戒备森严的城镇大门和隐约可见的巡逻卫兵,“不过,不确定这城镇里会发生什么就是了。”
大型人类聚居地往往意味着更复杂的势力、更严格的规矩,以及……更多潜在的危险与变数。碎片藏匿于此,是被人收藏?是引发了某种异象?还是如同之前那个村庄一样,导致了不为人知的感染事件?
无数可能性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无论如何,碎片必须回收。
说罢,她不再停留,调整了一下背后镰刀的位置,确保其不会过于引人注目(尽管巨大的体积很难隐藏),随后便迈开步伐,朝着那座在冰雪中巍然矗立的城镇大门,稳步前行。纯白的身影在苍茫的雪地上移动,如同一片决心飘向风暴中心的雪花,冷静而坚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关注,无攸刻意偏离了主路,选择了一条稍显迂回的小径,从侧方逐渐靠近那座规模不小的城镇。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这座城镇与之前村庄的不同——规整、戒备,且带着一种森严的秩序感。
在距离那扇包铁的巨大木制城门约五米远时,她脚下原本深及脚踝的积雪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铺设平整、被往来行人车马磨得光滑的灰色石砖路。这突兀的变化清晰地划定了文明与荒野的边界。
她继续向前,城门下两名全身覆盖着金属重甲、手持长戟的守卫立刻将锐利的目光投了过来。他们的甲胄在傍晚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声音透过面甲的缝隙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站住!城门已闭,依照镇规,日落之后不得出入。不管你是要入城办事还是寻亲访友,都请明天再来。”
无攸停下脚步,兜帽下的脸庞看不出情绪,她用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尝试沟通:“两位大哥,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只求一隅之地避寒过夜。”
其中一名守卫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她背后那柄即便尽力掩饰也依旧显眼的巨大镰刀轮廓,语气更加坚决:“不行就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而且你还带着如此……显眼的武器,我们更不能放你进去。请去别处寻个地方落脚吧。”
无攸沉默地看了他们片刻,知道再交涉也是徒劳。她轻轻呼出一口白气,不再多言,只是简单应道:“好,知道了。”
说罢,她利落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重新没入城郊的昏暗与寒冷之中。
她没有在城门口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回到了来时经过的那座可以俯瞰城镇的山坡上。仔细确认四周除了风雪呼啸再无他人声息后,她再次从背后取下了那柄暗紫色的晶体镰刀。
这一次,她将镰刀尾端顿在覆雪的山岩上,意念集中,引导着新获得的“地擎”之力。微弱的铜黄色光芒在刃柄处的齿轮图案上流转。她选定位置,挥动镰刀,并非劈砍,而是如同雕刻家般精准地引导着力量。
“嗡——”
地面传来低沉的震动。只见她面前一块较为平整的岩地,随着她的意念,四块厚度均匀、约一人高的正方形厚重岩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地下“抬”了出来,整齐地竖立在她面前,围成一个四方形。紧接着,第五块同样大小的岩板被她操控着,稳稳地架在了这四块竖立的岩板之上,形成了一个有着简易斜顶的、仅能容纳一人蜷缩其中的微型石屋。
她走上前,用手推了推岩板连接处,确认结构牢固,足以抵御夜间的寒风。虽然简陋粗糙,四面透风,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背风、且有顶遮雪的栖身之所。
做完这一切,她将镰刀收回背后,蜷缩着身体,靠坐在石屋内侧冰冷的岩壁上。听着外面风雪掠过山石发出的呜咽,她拉紧兜帽,闭上眼睛,在疲惫的席卷下,很快便沉入了浅眠之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夜晚在寂静与寒冷中很快过去。无攸在岩板搭成的简易小屋里,意外地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至少没有受到梦魇或野兽的打扰。
天光微亮时,便从小屋中钻了出来。晨间的空气凛冽而清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反手抽出背后的紫色镰刀,并未用力劈砍,只是将刀尖对准石屋结构的关键支撑点,意念微动,引导一丝能量轻轻一触。
“轰隆……”
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那由五块岩板搭成的小屋便轰然散架,重新变回一堆相对整齐的石块,散落在山坡上,仿佛只是自然形成的乱石堆。
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依旧无人目睹这超常的一幕,随后拍打干净风衣上沾染的尘土与冰晶,重新将那纯白的身影整理得一尘不染,这才缓缓踏上下山的路,再次走向那条通往城镇的石砖主路。
然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清晨的城门外并非如昨夜般冷清,反而是另一番热闹景象。长长的队伍已经从城门延伸出来,由马车、驮兽、行商和背着行囊的村民组成,人声、牲畜声、车轮碾过石路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生气。人们互相交谈,讨论着物价、旅途见闻或是家长里短,等待着入城的许可。
“当——当——当——”
就在无攸默默排到队尾不久,城镇内似乎是一座钟楼敲响了报时的钟声,清越悠扬。
钟声余韵未绝,前方城门处便传来卫兵洪亮的吆喝:“排好队!依次接受检查!只有检查通过者方可入城!”
队伍开始缓慢而有序地向前移动。检查的速度不算慢,卫兵们似乎经验老到,主要查看货物、询问来意,并未过分刁难。等待了约莫半小时,终于轮到了无攸。
尽管内心因身份不明和携带非常规武器而有些许紧张,但她那冷艳的外表和恢复纯白后更显疏离的气质,完美地掩盖了这一切。她平静地站在卫兵面前。
一名手持登记板的卫兵抬眼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背后的镰刀上停留了一瞬,例行公事地问道:“从哪里来的?”
无攸早已准备好说辞,语气平稳地回答:“从北边的一个小村庄来的。” 这不算说谎,她确实刚从那个村庄离开。
“干什么的?” 卫兵继续问。
无攸脑海中迅速闪过昨天在排队时偷听到的对话,其中一个词似乎是一个被认可的、处理梦魇生物的职业。她几乎没有犹豫,开口说道:“是个梦魇猎手。”
卫兵闻言,在登记板上记录了什么,点了点头。这个身份显然在此地是存在的,并且可能具有一定的辨识度,回答奏效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干嘛的?”
“来采集一些必要的物资而已。” 无攸的回答简洁而合理,符合一个外出职业者的需求。
卫兵再次点头,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他侧身让开通道,挥了挥手:“进去吧。记住,在城内安分守己,遵守镇规。”
“多谢。” 无攸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迈步穿过了那扇厚重的城门,正式踏入了这座未知的、藏匿着碎片的城镇。
踏入城门,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与生气扑面而来,与城外雪原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脚下是切割整齐、被岁月和足迹磨得光滑的灰色石砖路,宽阔得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典型的西欧中世纪风格——木筋墙(深色木条在浅色墙体上构成几何图案)、陡峭的坡屋顶上覆盖着深色瓦片,一些窗台上还摆放着不畏严寒的耐冬植物,为冷色调的石木结构增添了一抹顽强的绿意。
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厚实的羊毛或皮毛衣物,脸上带着为生计奔波的匆忙或久居此地的从容。商贩的吆喝声、马蹄敲击石路的“哒哒”声、车轮“轱辘”的滚动声、以及人们交谈的嗡嗡声,交织成一曲充满活力的城镇交响乐。一辆满载木桶的马车刚从无攸身旁驶过,空气中还残留着马匹特有的气味和木头的清香。
她沿着主街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广场。这里是城镇的核心,地面由更大的石板铺就,中央矗立着一座精美的白石喷泉。喷泉顶端是一位姿态优雅的女神雕像,她手持一个倾倒的水壶,清冽的泉水从中源源不断地流出,落入下方的圆形池中,溅起细碎的水花和潺潺声响。阳光正好,洒在喷泉和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广场上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堆在角落形成一个个洁白的小雪堆,证明了城镇管理的井然有序和居民的勤快。
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随风飘来,源自广场边缘一家挂着木质招牌的餐馆。无攸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提醒她自昨天那顿雪兔肉汤后便再未进食。她需要钱。
思忖片刻,她转身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无人留意的小巷。在巷子深处,她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缓缓在身前打开了一道边缘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空间裂缝。她将手伸了进去,略一摸索,取出了一个看起来颇为结实、表面有金属包角的工具箱。这是她从之前那个废弃皮匠小屋里顺手收起来的,对她而言并无用处。
提着工具箱,她重新回到热闹的街上,目光扫过沿街的店铺,很快锁定了一家门口挂着“杂货收购与售卖”木牌的商店。她推门而入,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一声。
店内有些昏暗,空气中混合着旧木头、灰尘、草药和些许金属的气味。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从锅碗瓢盆到破损的武器盔甲,从风干的草药到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怪玩意儿,琳琅满目,显得有些杂乱。柜台后面,一个长相精明的老板抬起头——他有着一张长长的脸,深陷的眼窝和突出的下巴莫名让人联想到马或猿猴。他搓了搓手,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欢迎光临,这位小姐,看打扮是外地来的吧?”
无攸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金属工具箱放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这里有套没用的工具箱,你这里收吗?”
老板捏着自己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嘿嘿一笑:“收,当然收!我这里可是杂货店,不只卖东西,也收东西,只要是有价值的。” 他边说边打开工具箱的搭扣,掀开盖子,仔细检查着里面的锤子、钳子、凿子等工具。他拿起几件,用手指抹过刃口和表面,又掂了掂重量。
“嗯……” 他沉吟着,“工具都很齐全,没少东西,而且保养得不错,看起来确实很新。这样吧,这套工具,我最多给你八十枚银币。”
无攸面色平静,声音透过兜帽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一次都没用过。它值三个金币。” 金币是远比银币贵重的货币,她直接开了个高价,准备讨价还价。
老板闻言,脸上露出夸张的为难表情,连连摆手:“哎哟,我的小姐!这套工具虽然新,但我还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呢!压在我手里也是成本啊。最多,最多给你一个金币!这已经是看在它们确实保养得好的份上了!”
无攸假装思考了一下,她知道见好就收,一个金币对于一套对她无用的工具来说,已经是意外之财。“行,一个就一个吧。”
老板脸上立刻重新堆起笑容,仿佛生怕她反悔,迅速弯腰从柜台下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枚沉甸甸、闪烁着诱人金黄色泽的钱币,“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成交!小姐真是爽快人!”
无攸伸出手,拿起那枚金币,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微凉和沉甸甸的分量。她将其妥善地放入风衣内侧的口袋里,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杂货店。
手中有了钱,底气便足了些。她径直走向之前就留意到的那家飘着浓郁肉香的餐馆。餐馆门口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经过处理的兽骨作为招牌,粗犷而直接。她推开门,更加喧嚣的热浪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餐馆内部是经典的中世纪酒馆风格:光线主要来源于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和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将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橙黄色。粗大的原木作为房梁,桌椅都是厚实的木头打造,充满了岁月留下的划痕和油渍。此刻正是早餐兼午市的时间,店里坐满了人——穿着皮甲的佣兵大声谈笑着,风尘仆仆的行商低声交换着信息,本地的工人埋头享用着简单的餐食。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炖肉、麦酒以及人群聚集产生的温热气息。
无攸的出现,让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稍微安静了一瞬,目光在她那过于干净洁白的风衣和背后巨大的武器轮廓上扫过,带着好奇与审视,但很快又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她找了个靠近墙角、相对安静的空位坐下,等待着侍者前来。
好的,这是对无攸在城镇中遭遇紫暮与南木,并被迫组队的紧张情节的详细扩写。
---
无攸在角落的座位坐下后不久,一位看起来是老板兼侍者的、围着朴素亚麻围裙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想要吃点什么吗?还是也有住宿的想法?我们这里都提供。”
无攸略一思索,先询问道:“这里住一晚多少?”
“实惠得很,”老板热情地介绍,“只需五个银币,还提供热水用于洗澡,包您洗去一路风尘。”
这个价格确实公道。无攸点了点头:“好,那先给我上一份本地招牌菜,再加上一间房间吧。” 说着,她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那枚刚换来、还带着体温的金币,放在桌上。
老板接过金币,对着光线眯眼看了看成色,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好嘞!这是找您的零钱。” 他利索地从腰间的钱袋里数出九十五枚银币,叮当作响地堆在无攸面前。无攸默默地将这笔“巨款”收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兜帽依然低垂,遮掩着大部分面容。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着一个大木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来,客官,这是我们小店的招牌菜,保您满意!” 他将餐盘放下。
无攸看了一眼。主食是一盘浓稠的、散发着浓郁香料的咖喱鸡肉,覆盖在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上,旁边还配着一杯冒着寒气的、呈现淡绿色的饮料,里面漂浮着几块透明的冰块,一股淡淡的香草气息混合着某种百果的清新甜香萦绕开来。
“谢谢。” 无攸低声道。
老板又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递给无攸:“这是三楼最末尾靠窗的房间,视野不错,还带一个小隔间作为浴室。热水晚上会准时给您备好的。” 交代完毕,他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刚进门的客人了。
无攸再次轻声道谢,然后拿起桌上的木勺,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咖喱味道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微辣,鸡肉炖得软烂,非常可口。她又喝了一口那绿色饮料,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香草味与百果的酸甜完美融合,极大地缓解了食物的辛辣,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她很快便将食物一扫而空,满足感驱散了连日的疲惫。
吃饱喝足,该办正事了。她的目的是寻找规则碎片。说走就走,她起身离开餐馆,再次融入街道的人流中。
单眨左眼,淡蓝色的追踪视界开启。然而,与在开阔地带不同,在这里,密集的建筑似乎严重干扰了碎片的定位。视野中虽然能感知到碎片就在附近,那股牵引感很清晰,但无法像之前那样形成明确指向的光柱或轮廓,更像是被笼罩在一片模糊的干扰中。
“看来这个追踪能力在复杂环境下也不行啊……” 她心中暗忖,“不过如果靠近到一定距离,估计就能发现具体位置了。”
她开始放慢脚步,看似随意地四处张望,实则敏锐地感知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试图从繁杂的市井气息中捕捉那一丝独特的规则波动。
正当她全神贯注于搜寻时,一个没注意,肩膀与迎面走来的一人轻轻撞了一下。幸好双方速度都不快,只是微微一晃,并无大碍。无攸赶忙低头道歉:“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来人——对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似乎总是在打量着什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头略显张扬的紫色短发。
只这一眼,无攸心中便是一惊,立刻认出了对方——是灶幺的那个徒弟,紫暮!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低呼出了对方的名字:“紫暮?”
紫暮显然愣了一下,眯起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些,透出审视的光芒,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你认识我?”
无攸心中警铃大作,大脑飞速运转,赶紧编造了一个听起来有些蹩脚但勉强合理的理由:“呃…时空管理局里,哪个人不知道灶幺前辈有个出色的徒弟叫紫暮呢?” 她试图用恭维来掩饰。
紫暮再次愣住,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追问:“你也是时空管理局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攸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继续圆谎:“对的,我是最近刚加入的新人。抱歉,前辈,刚才没认出您。请问前辈是来这个世界出任务的吗?” 她试图转移话题。
紫暮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或者说暂时没发现破绽,他轻咳了一声,语气带着点无奈和抱怨:“算了,也不跟你这后辈计较。我来这个世界,其实也算是个‘惩罚’吧。听说我师傅和另外两个……呃,同伴,乱入时空乱流导致失踪。师傅人是找回来了,可另外两个至今下落不明。上面给我的惩罚性任务就是找到其中之一。后辈,你在这个世界是干嘛的?”
无攸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希望能尽快脱身:“上面正好也是给我这个任务,说是那两人比较重要,让我协助搜寻。” 她本以为这个借口过于巧合,对方不会轻易相信。
没想到,紫暮竟然信了,甚至还显得有些高兴:“真的吗?那太好了!正好,我还可以趁此机会传授你一些我们这行的‘职场’小知识,让你少走点弯路。”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前辈关照后辈的自得。
无攸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内心一阵无语,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勉强应承下来,算是被迫组队了。
就在紫暮准备开口询问无攸叫什么名字,以便称呼时——
“等等!请等一下!”
一个急促的呼喊声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无攸的肩膀,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无攸愣住了,回头看去。紫暮也一并转过身。
只见一个男人正撑着膝盖在那里大口喘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当男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抬起头时——无攸只觉得眼前一黑,只想立刻转身逃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碰到紫暮这个师兄已经够麻烦了,怎么连应该在村庄里昏迷着的南木也出现在这里?!
南木喘匀了气,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对着无攸说道:“救…救命恩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谢谢你救了我,还帮我找回了我的武器!”
无攸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尽量保持平静地反问:“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的服装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她记得自己现在是成熟体形态,风衣也恢复了纯白。
南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我能通过记忆一个人的轮廓、姿态和能量气息等信息来判断是否是我要找的人,不完全依赖外貌和衣着。”
一旁的紫暮看得一头雾水,插嘴问道:“后辈,这人是谁呀?”
无攸虽然内心慌张,但还是顺着说道:“哦,他是我昨天顺手救的一个人,被梦魇感染了。我在帮另一个村民去除梦魇的时候,发现了他,就一并救了。” 她刻意简化了过程。
紫暮“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而看向南木:“所以呢?你来这里干嘛?”
南木挺直身体,脸上露出他惯有的、带着几分精明和热情的笑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二位的对话,你们是在找一个叫‘无攸’的人,是吧?实不相瞒,我曾经与她一同同行过几周,对她的习惯和可能去的地方有些了解。作为你救我的报答,或许我能帮上你们的忙。”
无攸听到这话,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下糟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最不想的就是和这两个人扯上关系,现在倒好,一个要找“无攸”的师兄,一个认识“无攸”的南木,全都凑到一起了!
南木接着自我介绍道:“好,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南木,是一位四处旅行的…商人。” 他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王子和“狼”组织成员的身份。
紫暮也简单回应:“紫暮。就是我的名字。”
轮到无攸时,她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需要自报家门的地步。两个人,四道目光,正齐齐地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此刻,无攸的内心已经完全被慌张占据,但她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承载着思念与愧疚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用那低沉而平静的御姐音,清晰地说道:
“我叫…虚明。”
(虚伪之名,却借用了哥哥“子虚”的一部分,仿佛这样能带给她一丝虚幻的慰藉和勇气。)
紫暮和南木听了,都点了点头。紫暮甚至还评价了一句:“虚明…嗯,非常好的名字。”
无攸在心里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因缘际会凑到一起的“同伴”,只觉得前路似乎变得更加麻烦和不可预测了。没想到随口编造的谎言,竟然让她陷入了如此难缠的境地。
三人约定分头在城镇的外城区进行搜寻。无攸心中暗自庆幸,这正好给了她独自行动、悄悄寻找碎片的机会,同时也能避开那两人的耳目。然而,一番仔细的搜寻下来,不仅没有发现任何“无攸”的踪迹,连她真正目标——规则碎片的具体位置,也因城内复杂的环境和能量干扰而难以精确定位,只知大致就在这片区域。
傍晚时分,三人在约定的餐馆重新汇合。气氛有些沉闷。紫暮烦躁地挠着他那头显眼的紫发,语气充满了困惑:“不应该呀!定位装置明明显示她就在这个世界的这片区域!虽然这老古董会有近千米的误差,但那个叫无攸的女孩,信号源肯定就在这座城镇里面才对!” 他一边说,一边不甘心地拍打着手中那个类似怀表的简陋仪器。
无攸心中一动,装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万一仪器出错了呢?”
紫暮叹了口气,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也或许是想在前辈面前展示一下“专业”,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密、表面有着微弱流光闪烁的金属仪表盘。“喏,你看,这是局里配发的标准制式搜寻仪,专门用来定位那些因为时空乱流而失踪的成员坐标。虽然精度有限,但大方向绝不会错。” 他展示了一下仪器屏幕上不断闪烁的一个微弱光点,其位置大致与城镇重叠。接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无攸,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你没有领到吗,后辈?这算是出外勤的基础装备了。”
无攸的心脏猛地一跳,但面上丝毫不显,大脑在瞬间飞速运转,立刻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额…上级跟我说,基本方位都已经大致确定好了,为了节省时间和资源,就直接用传送把我送到了这附近,让我在指定区域内自行寻找…所以,没给我配发这个。” 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像是新人被简化了流程的无奈。
就在这时,南木也走进了餐馆,他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贯的、略显浮夸的遗憾表情:“唉,抱歉抱歉,我这边也完全没有找到呢。连个身形相似、或者感觉有点像的人影都没见到。这城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在紫暮和无攸之间扫了扫,尤其是注意到两人略显朴素的衣着(无攸的风衣虽洁净但样式奇特,紫暮的衣着更是便于行动的简单款式),热情地说道:“哦,对了,看你们的样子,估计也是为了任务奔波,没顾上好好吃饭吧?这顿我请了,算是感谢虚明小姐的救命之恩,也当是给紫暮先生接风。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点。”
紫暮苦笑一下,没有拒绝:“没办法,这趟算是‘戴罪立功’,经费有限,那就多谢你了,南木兄弟。”
无攸也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谢。”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片刻后,南木端着一个大木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三碗冒着热气的、浇着浓郁肉汁的米饭,以及三杯与无攸中午喝的一样的淡绿色冰饮。
“来,尝尝这家的招牌肉排饭,味道相当不错。” 南木将食物一一分好。
无攸点点头,习惯性地将属于自己的那碗饭端到面前,拿起木勺,又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清凉的液体缓解了她内心的些许焦躁。
就在她和紫暮准备开始吃饭的时候,紫暮忽然停下了动作,那双总是微眯的眼睛带着探究的意味,直直地看向无攸:“虚明…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把帽子摘下来呢?这样多不方便。”
无攸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平时独自行动,早已习惯了隐藏容貌,兜帽几乎成了她的一部分。她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回答:“习惯了,平时…就这么吃的。” 她希望这个理由能搪塞过去。
然而,旁边的南木也加入了“劝解”的行列,他笑着说道:“啊,不过吃饭戴着帽子确实容易弄脏帽檐,而且也不够放松嘛。这里又没有外人,摘下来吧,虚明小姐。”
无攸内心瞬间涌起一股强烈地想掐死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的冲动。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权衡利弊:这副成熟体的容貌,无论是紫暮还是南木,都从未见过。她的声音也因为形态变化而完全不同。摘下帽子,虽然会暴露面容,但或许能反而打消他们的一些疑虑,毕竟他们寻找的是那个少女形态的“无攸”。
“……好吧。” 她像是经不住劝说般,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两人注视下,她抬起手,缓缓将一直遮掩着容貌的宽大兜帽向后褪去。
霎时间,仿佛昏暗的室内骤然亮起了一束光。
兜帽下露出的,是一张完全出乎两人意料的脸庞。肌肤白皙近乎剔透,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衬得那张脸愈发冷艳绝伦。尤其是那双黑玉般的眼眸,此刻因微微的无奈而显得不那么疏离,反而流转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光彩。这与他们印象中那个总是带着点懵懂、体型娇小的少女“无攸”截然不同,是一种成熟、清冷而又极具冲击力的美。
紫暮和南木直接愣住了,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几乎是同步地、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空气中弥漫开一丝尴尬而又惊艳的沉默。
“……呃,就,就先吃饭吧。” 紫暮率先回过神来,有些仓促地低下头,拿起勺子,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南木也赶紧附和:“对,对,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刚吃了几口饭,紫暮似乎终于从惊艳中彻底回过神来,理智回笼,他想起了之前一直萦绕在心的疑惑。他放下勺子,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紧盯住无攸:“虚明…还有一个问题。你和无攸,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从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你身上的能量波动…和她非常相似,虽然有几个非常明显的、巨大的差异,比如你的能量更…凝练?或者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特质,但底层的那种‘感觉’,很像。”
南木闻言,也立刻放下了食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接过话头:“你也注意到了吗?紫暮先生。实不相瞒,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不仅仅是能量,虚明小姐,你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还有那种…嗯…偶尔流露出的、与外表不符的专注和偶尔的茫然,气质上也和她有几分说不清的相像。所以,虚明,你到底是谁?和无攸有什么关系?”
轰——!
无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内心瞬间警铃大作,冷汗几乎要浸湿内衫。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能量特征和潜意识的行为习惯,是比容貌和声音更难伪装的东西!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那被系统锻炼出的、在危急关头超乎常人的冷静发挥了作用。仅仅在十纳秒之间,她完成了从极度惊慌到强行镇定的切换。她清楚地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或辩解都可能引来更深的怀疑。
她深深地、带着一丝仿佛被触及伤心事的沉重,叹了口气。抬起眼,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伪装的)哀伤。
“好吧……事到如今,看来也瞒不住了。” 她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注入了一丝情感的波动,显得更加真实,“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加入时空管理局,就是为了寻找那孩子……我是无攸的小姨。”
这话说出口,连无攸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几乎要相信了自己临时编造的辈分。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这个解释,紫暮和南木脸上先是闪过极大的惊讶,随即竟然双双露出了“原来如此!”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紫暮猛地一拍脑袋:“小姨?!还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亲戚在局里!而且您还如此……年轻!真是抱歉了!是我们失礼了,刚才竟然那样怀疑您!请务必原谅我们两个的无礼言论!” 他的态度瞬间从怀疑变成了带着歉意的恭敬。
南木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虚明…前辈!是我们唐突了,竟然盘问起您来了。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攸看着眼前这两个瞬间变得恭敬甚至有些拘谨的男人,内心一阵哭笑不得的荒谬感,但表面上,她只是维持着那副“长辈”的宽容姿态,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带着些许追忆的口吻说道:“没关系……以前,也有许多人这样问过我。习惯了。”
她拿起勺子,重新开始吃饭,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这场危机,似乎被她用一个极其大胆且漏洞百出的谎言,暂时糊弄过去了。但她也知道,与这两个感知敏锐的家伙同行,未来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