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爬到头顶，官道上的尘土被晒得发烫，孩子们的脚步也慢了些。魏无羡拎着风车，小脸通红，忍不住拽了拽离仑的衣角：“师奶，腿有点酸……”
离仑停下脚步，等众人都围过来，才缓缓开口：“刚才阿厌说了，日落前要赶到渡月镇。路上谁也别喊腿疼，要是有人掉队喊累，咱们今晚怕是就得在野外歇脚了。多锻炼，筋骨才结实，以后走再远的路也不怕。”
温晁揉着小腿，嘟囔道：“这路也太长了……”
“嫌长？”离仑看了他一眼，“咱们不是修仙者那般只知惩妖除恶，更要为百姓做事。为百姓奔波，就得一步一个脚印走，不能动不动就御剑飞行。除非是赶极远的路，否则都得靠自己的脚底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看那些云游的僧人，化缘时不也是一步一步走村串户？百姓给的钱，他们不能要，只能收些吃食干粮，百姓给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这才是化缘的本分，是体谅百姓的辛苦，也是咱们要修行的一部分。”
孟瑶点头：“娘亲说得是，若是动不动就御剑，哪能体会到百姓赶路的不易？”
“就是，”薛洋虽也累，却梗着脖子道，“这点路算什么，小爷才不怕！”
离仑笑了笑，从布袋里拿出水囊：“来，都喝点水，歇一刻钟再走。想想渡月镇的串月桥，想想河里的鱼，就有劲儿了。”
魏无羡喝了水，又被朱厌揉了揉腿，顿时觉得有了力气：“我不累了！师奶，我们快走吧，我想去看串月桥！”
叶安世也道：“紫渊说，多走路能练脚下的稳劲，对练剑有好处。”
重新上路时，孩子们的脚步果然轻快了些。薛洋和温晁比赛谁走得快，孟瑶和温旭边走边观察路边的作物，说回去可以告诉英磊，魏无羡则跟着朱厌学辨认方向，时不时指着远处的炊烟问：“那是不是渡月镇？”
离仑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对朱厌道：“让他们多走走也好，知道这世间的路，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嗯，”朱厌应道，“当年我第一次下山，走了半个月才到镇上，脚磨出了泡，那才叫难忘。”
傍晚时分，远远望见一条大河，河边有座镇子，炊烟袅袅，正是渡月镇。镇口的老桥上，已有村民驻足，似乎在看夕阳。
“到了！”魏无羡欢呼着往前跑，风车转得飞快。
众人走到镇口，果然见一座石拱桥横跨河面，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桥洞倒映出一轮残阳，真有几分“串月”的意境。
“真好看。”温宁小声赞叹。
朱厌笑道：“先找地方歇脚，明天再来看月亮。”
他们在镇口找了户人家化缘，女主人很是热情，端出刚蒸的米糕和一碟咸菜，还说可以让他们在柴房歇脚。
孩子们捧着米糕，吃得香甜。魏无羡边吃边说：“走路来的镇子，好像比御剑来的香。”
众人都笑了。离仑看着他，轻声道：“因为这是你们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每一口吃食，都带着自己的力气，自然不一样。”
夜色渐浓，柴房里铺好了干草，孩子们挤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朱厌和离仑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慢慢爬上桥洞，映出一串朦胧的光影。
“你看，”离仑轻声道，“他们今天没喊累，也懂了化缘的意思。”
朱厌握住他的手，笑道：“还是阿离教得好。”
月光下，渡月镇的老桥静静矗立，仿佛在见证这群少年的成长。他们学会的，不止是忍耐与坚持，更是对“行走”的理解——无论是脚下的路，还是心中的道，都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下去，才能品出其中的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