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灰白猫狸子右爪又在地板上敲了三下,短横,节奏没变。佩妮站在窗前,手指从唇角滑下,落在袖口那枚新制的光感符上。符纸微温,像被晒过一会儿的石板。
她没回头,只低声说:“他走了多久?”
斯内普靠在门框边,目光扫过小路尽头那片野林。“半小时前。手里还攥着信。”
佩妮点头。系统界面在脑中展开,昨日标记的“高危情报传输”已追踪到终点——科克沃斯镇南区三户人家,今日清晨同时出现异常魔力波动。她调出传播模型,符文在意识里排列成网,箭头从托比亚的位置辐射出去,像一张无形的嘴,正把话塞进每个人的耳朵。
“不是闲谈。”她合上界面,“是刻意传的。”
斯内普没应声,但肩线绷了一下。他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昨晚托比亚摔门而去前吼的那句“她用魔法拴住我儿子”,现在正被人低声重复,添油加醋,变成“那女孩会摄神取念”“斯内普已经被下了傀儡咒”。
清晨他去河边练习漂浮咒时,三个同龄孩子站在对岸,没靠近,也没走。其中一个突然喊:“你是不是已经被她控制了?”声音不大,却让整片河面都静了。
他没答,魔杖在掌心转了一圈,压下咒语的冲动。佩妮说过,不为愤怒出手。
可那句话像根刺,扎在太阳穴里,拔不出来。
佩妮看着他侧脸,忽然问:“汤姆老人今天路过时,有没有抬头?”
斯内普摇头。“低着头,拐进杂货铺后门。”
“上礼拜他还帮我搬过药柜。”她指尖轻敲符纸,“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
她没说恨,也没说委屈。语气像在陈述天气——阴了,要下雨。
斯内普终于转过头。“你要做什么?”
“让他们亲眼看见。”她说,“不是靠嘴说清白,是让他们亲手摸到魔法。”
她走到桌边,抽出一张羊皮纸,提笔写邀请函。没有华丽辞藻,只一句话:“明日午后,木屋前空地,展示魔法之用。愿者可来。”落款没签名字,只画了一道流动的银光——那是稳定剂在皮肤上爬行的痕迹。
写完,她将符纸夹进信封,一共七封。猫狸子跃上桌面,她把信一一系在它颈间皮套里。“送去这七家。”她在它耳边低语,“别飞太高,别让人追。”
猫狸子甩了甩耳朵,一跃而出,身影没入树影。
斯内普盯着空了的皮套。“他们会来?”
“不一定。”她把最后一封信放进抽屉,“但只要有一个敢来,就有第二个。”
她转身,目光落在他腕上的护符上——那是她用系统兑换的“静魔链”,能缓释魔力过载。他从不摘。
“他们说你被我控制。”她忽然说,“你信吗?”
斯内普抬眼,黑眸直视她琥珀色的瞳。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她一缕黑发,扫过唇角。
“我信你。”他说,声音低,却像铁钉楔进木头,“胜过信这世界。”
佩妮没笑,也没动。但她指尖在桌沿轻轻一敲,系统任务面板弹出:
**“新任务:举办公开魔法展示会,邀请至少十名麻瓜居民见证。”**
**“进度:7\/7 邀请函已发出。”**
**“奖励:待定。”**
她关掉界面,走到药柜前,拉开最下层抽屉。反向蚀印剂只剩小半瓶。她拿出来,倒进三个新瓶,封好,藏进墙洞。斯内普走过来,默默接过一瓶,塞进内袋。
“他们要是来砸呢?”他问。
“那就让他们砸。”她说,“砸了再建。建一次,就多一个人看见真相。”
屋外传来脚步声,拖沓,沉重。是艾琳。她提着一篮新采的草药,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未收的信纸,又落在佩妮脸上。
佩妮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艾琳也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托比亚的声音随即炸响:“又在搞这些鬼把戏?!”
他站在门口,满脸通红,手里拎着半瓶劣酒。他一眼看见桌上的信封,冲过来一把扫在地上。“还敢发?全镇都在说你用魔法洗脑我儿子!你还敢招人?!”
佩妮没动。
斯内普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
托比亚冷笑:“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让全镇人都听你的?啊?让艾琳也给你当奴才?”
艾琳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汤。她没看托比亚,径直走到斯内普面前,把汤递给他。
“喝。”她说。
斯内普接过。
托比亚一把打翻碗。汤洒了一地,热气腾腾。
“反了!全反了!”他指着艾琳,“你是不是也被她下了咒?啊?你儿子被勾走,你还要供着她?!”
艾琳低头,看着地上的汤。她没捡碗,也没退后。她只是弯腰,从裙边撕下另一块布,蹲下,把地上残留的药渣和汤汁一起包起来,塞进袖口。
然后她抬头,看着托比亚,声音很轻:“有些光,不是咒语能造出来的。”
托比亚愣住。
她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厨房。
佩妮看着那块被藏起的布,没出声。斯内普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碗,指节微微发白。
托比亚站在原地,像是被抽了力气。他盯了佩妮一眼,又盯了斯内普一眼,突然笑了,笑声干涩:“行,你们等着。明天,明天我就让全镇人都来看,看你们怎么被吊在教堂门口!”
他摔门而去。
屋里静下来。
佩妮走到窗前,系统提示浮现:
**“信任值下降至32%。”**
**“展示会筹备进度:60%。”**
她指尖轻点唇角,眸光一闪。
灰白猫狸子从窗外跃回,颈间皮套空了。它跳上窗台,右爪在地上划了一道短横。
和昨夜一样。
佩妮蹲下,手指抚过那道痕。地面微温,像是被低频能量烧过。
她抬头,望向镇子方向。
第一封回信,是下午送来的。
一个少年把信塞进门缝,转身就跑。佩妮捡起来,打开——里面没有字,只有一片干枯的银鳞草叶,边缘被火烧过一圈。
她认得这草。上周她帮这孩子治过烧伤,用的就是改良版稳定剂。
她把草叶夹进日记本,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封是傍晚来的。
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悄悄送来一张纸条:“我妈说不能去,但我……我想看看。”
佩妮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光感符,让猫狸子原路送回。
第三封没来。
但镇口的邮差说,有三户人家把信烧了,灰烬里混着盐粒——那是民间驱邪的土法。
佩妮没恼,只让斯内普熬了一锅清心汤,分成七份,让猫狸子半夜悄悄放在那些人家门口。
“不是为了讨好。”她说,“是为了让他们知道,魔法也能给人安睡。”
斯内普看着她把最后一份汤递出去,忽然问:“如果没人来呢?”
“那就我一个人办。”她说,“给风看,给树看,给猫狸子看。总有人会听见。”
她转身进屋,拿起魔杖,在空中划了个符。系统界面展开,她调出“古代稳定剂配方”,只看了一眼,就点了删除。
三秒后,提示弹出:
**“配方已销毁,是否记录副本?”**
她点了“否”。
屋外,风又起来了。
灰白猫狸子右爪抬起,在地上敲了三下。
短横。
节奏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