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烛火重新摇曳，墨滴在羊皮纸上晕开最后一圈。五封信缓缓落入投票箱，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绿光从水晶球中升起，照亮了整个霍格沃茨礼堂。人群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魔杖被高高举起，光芒交织如雨，洒落在石柱之间。有人拥抱，有人落泪，有人低声念着法案的名字，仿佛怕惊醒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佩妮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感觉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闷痛，像是有东西从内部刺出。她低头，看见胸前那枚象征新学院的院徽——蛇与猫头鹰缠绕的银环——边缘竟渗出了血。暗红顺着她的长袍缓缓滑落，在金线绣纹上留下蜿蜒痕迹。
斯内普立刻转身挡在她身前，目光扫过她的脸。他没说话，但眼神骤然收紧。
佩妮抬手按住锁骨下方，指尖触到皮肤下异样的凸起。那里的情侣咒文不再温润跳动，反而像活物般蠕动，正一寸寸向皮肉深处钻去，带来烧灼般的痛感。她呼吸一滞，膝盖微弯。
斯内普单手扶住她肘部，另一只手迅速探入袖中抽出一把银刃。刀锋在他掌心划过，鲜血滴落，在石砖上溅成细小的点。
“以普林斯之名，”他的声音低而稳，穿透喧闹，“我请求与你共享生命。”
血珠尚未落地，已被魔力牵引，浮空而起，直奔佩妮心口。当第一滴血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那枚渗血的院徽猛地一颤，红光暴涨。
全场的欢呼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魔杖尖端同时亮起火花，噼啪作响，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邓布利多站在高台边缘，手指轻轻搭在老魔杖上，目光沉静地望向中央二人。
佩妮咬紧牙关，冷汗滑落鬓角。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在失控，经脉如被荆棘抽打。系统退场时留下的空洞，此刻正被世界法则反噬。她曾借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权限推动变革，如今代价显现。
斯内普将染血的手掌贴上她心口，与她的伤口重合。两股魔力猛烈碰撞，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古老符文，一圈圈扩散开来。那些文字不属于任何现存语言，却让在场所有巫师心头一震——那是誓约的本源印记。
旧的情侣咒文停止了侵蚀，悬停在皮肤之下，等待新的契约引导。
“撑住。”斯内普低声道。
他松开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沉稳有力。下一刻，他单膝跪地，动作干脆，毫无迟疑。
佩妮瞳孔微缩。她想拉他起来，却发现全身力气正被抽离。
斯内普闭眼，魔力自心口逆流而出，顺着两人相触的手掌灌入她体内。那股力量带着熟悉的药草气息和一丝冰冷的金属味，是属于魔药大师的纯粹魔力。它不像火焰般炽烈，却如深井之水，源源不断。
佩妮的魔力核心开始回应。
一道微光自她胸腔升起，与斯内普注入的力量交汇。血液从他们交叠的掌心溢出，在空中交织成线，缓缓旋转，勾勒出全新的图案——蛇与猫头鹰依旧缠绕，但这一次，它们围成一个闭环，中央浮现出一颗搏动的心脏状符文，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柔和的金光。
新院徽成型的刹那，整座礼堂的魔力场发生了变化。
所有反对者的魔杖在同一瞬间爆出火花，有些甚至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剧烈震颤。几位坐在后排的保守派教授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的魔杖尖端燃起赤红色的火苗，随即熄灭，再点燃，仿佛在经历某种强制性的臣服仪式。
莉莉站在学生群中，双手紧紧攥着裙角。她看着姐姐苍白的脸，看着斯内普跪在地上支撑着她的身影，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也传来一阵轻微的共鸣，像是魔力在回应某种更高的法则。
邓布利多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但他还未开口，异变再生。
佩妮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强行站直，眼神却愈发清明。她知道，这一刻不只是契约的更新，更是魔法本质的改写——从此以后，血脉不再决定资格，信念才是魔力的源头。
斯内普察觉到她的状态，低声问：“还能走完最后一步吗？”
佩妮点头，用尽力气抬起右手，指向穹顶。
新院徽缓缓上升，悬浮于礼堂中央。血色逐渐褪去，化为晨曦般的金光，洒落在每一个人脸上。那些曾质疑、嘲讽、阻挠的人，在光芒照耀下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视线。
“从今天起，”佩妮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每一个角落，“魔法不属于某个家族，不属于某个血统。它属于愿意理解它、尊重它、使用它去连接而非割裂的人。”
斯内普站起身，仍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右手始终未离开她的臂弯。
五位支持教授陆续起身，各自举起魔杖。他们的杖尖再次爆出火花，这一次，是主动的呼应。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射新院徽底部，将其彻底激活。
整个霍格沃茨似乎都在震动。
地下密室中的古老符文开始发光，城堡外墙的石像鬼睁开了眼睛，禁林边缘的独角兽抬起头，望向主塔方向。魔法世界的根基，在这一刻悄然重塑。
佩妮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倾斜，靠向斯内普。他顺势揽住她的肩，将重量稳稳接住。
就在这时，她胸前的院徽突然剧烈震动，一道细小的裂痕浮现。
斯内普眼神一凛，立即伸手覆上那枚徽章。他的血还残留在表面，此刻竟被缓缓吸收进去。裂痕停止扩展，但并未愈合。
佩妮低头看着那道缝隙，轻声道：“它还在排斥我……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斯内普握紧她的手，“那你就是新的起点。”
人群仍在沸腾，掌声、呼喊、魔杖的共鸣声交织成一片。可他们两人却像是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四周喧嚣仿佛远去。
莉莉慢慢走上前，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看着佩妮，又看向斯内普，终于开口：“我能……做些什么？”
佩妮转头看她，笑了笑，眼角带着疲惫，却明亮如初，“你可以教第一批麻瓜学生心理学基础课。用你能懂的方式，告诉他们怎么相信自己。”
莉莉怔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邓布利多这时走了下来，步伐缓慢，手中老魔杖轻轻点地。他在两人面前站定，目光在新院徽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向佩妮。
“你改变了规则。”他说，“但真正的考验，是从明天开始。”
佩妮迎上他的视线，“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停下来。”
斯内普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盛着深紫色的液体。他递给佩妮，“这是稳定剂，每日一次，直到新契约完全融合。”
她接过瓶子，指尖擦过他掌心的伤痕。
礼堂外，天边泛起第一缕晨光。灰蓝色的天空逐渐染上金边，新的一天正在降临。
新院徽悬浮不动，光芒温和而坚定。
佩妮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胸口的裂痕，低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要真正属于这里了。”
斯内普看着她侧脸，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远处钟声响起，七点整。
一只猫头鹰掠过窗台，翅膀拍打的声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