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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刺客于大理寺天牢暴毙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又一块巨石,在已然暗流汹涌的朝堂后宫激起了更深的波澜。虽未明发谕旨,但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一时间,大理寺、刑部乃至宫内侍卫系统人人自危,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楚惊鸿被彻底困在了临华殿西侧的小院里。院门虽未上锁,但那两名如同门神般值守的太监,和偶尔无声掠过院墙的高处、明显增加了的暗哨视线,都明确地告诉她,所谓的“静养”与软禁无异。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甚至顺从。每日在院中枯坐,看着那方小小的天空云卷云舒,或是盯着枯荷听雨声。送来的饭食,她依旧吃得极少,且异常谨慎,每次动用前都仔细观察,甚至用银簪悄悄试探,尽管知道若皇帝真要用毒,绝非普通银器能测出。

那份“御前茶”的警告,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萧景玄自那日雨中离去后,再未亲自前来。但李德全却来得格外勤快,美其名曰“陛下关怀参军事静养情况”,每次来,不是带来几卷“无关紧要”却需她“阅览熟悉”的旧年军报章程,便是传达一两句皇帝看似随口、却意味深长的“垂询”。

“陛下问,参军时可还记得北境狄人秋冬惯用的扰边之术?”

“陛下看到兵部新呈的马政条陈,想起昔年楚将军在边军推行的车骑协同之法,似乎颇有成效,让您看看这份文书,可有补充?”

“今日御茶房新进了些武夷岩茶,陛下觉得味道尚可,让奴才给参军事送一盅尝尝。”

每一次“垂询”,每一次“赏赐”,都让楚惊鸿的精神高度紧张。她不得不调动原主所有的记忆和知识,谨慎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既要显出“参军事”的价值,又不能过于锋芒毕露,再次引来猜忌。而对那盅御赐的岩茶,她更是心惊肉跳,最终借口“伤势未愈,不宜饮茶”,恭敬地谢恩后,原封不动地让李德全端了回去。

李德全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恭谨笑容,并未强求,但楚惊鸿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笑容背后冰冷的审视。

她知道自己如履薄冰。皇帝在用这种方式,一步步地挤压她,试探她,既用过往的军事羁绊她,又用无处不在的恩威扰乱她,想要榨出她所有的秘密,无论是属于楚望舒的,还是属于她这个异世灵魂的。

同时,她也在暗中观察,试图从李德全的只言片语、从送饭小太监偶尔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外界的信息。南诏使团被严密看管,审讯似乎陷入了僵局。朝中关于此事议论纷纷,主战、主和之声争执不下。而那位“忠勇救驾”反而被看管起来的嬷嬷,更是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消息。

这诡异的平静之下,到底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这日午后,天色稍霁。李德全又来了,此次却未带文书,而是带来了两名捧着衣料的宫女。

“参军事大人,”李德全笑着躬身,“陛下念您居于此院,旧衣简朴,特命尚服局赶制了几套新衣,请您过目,看看可有合心意的?”

宫女手中捧着的衣料,皆是上好的锦缎丝绸,颜色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沉郁或鲜亮,而是趋于素雅,甚至有一两匹的颜色纹样,与她记忆中少女时期在江南见过的颇为相似。

楚惊鸿的心猛地一沉。又来了!他又在试图用这些细微的、关乎过往的物件来撩拨她、试探她!那“旧衣为饵”的警告再次响起。

她强压下心头悸动,目光淡淡扫过那些衣料,语气平稳无波:“臣如今戴罪之身,得陛下庇佑有一隅之地静养已是天恩,岂敢再奢靡用度?这些衣料太过华贵,与臣身份不合,还请李总管带回,代臣叩谢陛下隆恩,臣心领了。”

李德全似乎早料到她会推辞,笑道:“参军事太过自谦了。陛下赏赐,乃是恩典,也是体恤。更何况,三日后太后于慈宁宫设小宴,庆贺陛下逢凶化吉,届时宗室命妇皆会入宫。陛下特意吩咐了,让您也列席,总需一两件撑场面的衣裳不是?”

太后设宴?让她列席?

楚惊鸿的指尖瞬间冰凉。太后向来不喜她,如今她又是这般尴尬处境,皇帝让她出席太后的宴席,是嫌她不够招眼,还是想将她置于更复杂的局面中,观察她的反应?

这绝非恩典,这是将她推向另一处风口浪尖!

“臣......”她试图找理由推脱,“臣伤势未愈,精神不济,恐在宴席之上失仪,冲撞了太后凤驾......”

“参军事放心,”李德全打断她,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陛下说了,只是让您去坐坐,沾沾喜气,不必拘礼。太医也会随时候着,绝不会让您有丝毫不适。”

话已至此,再无法推拒。

楚惊鸿看着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料,只觉得那上面每一道丝线都像是缠绕她的枷锁,每一抹颜色都透着令人不安的算计。

她最终随意指了一匹最不起眼的月白云纹锦:“那便......有劳尚服局了。”

李德全满意地笑了,让宫女记下,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才告辞离去。

院门再次合拢。

楚惊鸿独自站在院中,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只觉得那太后的宴席,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她缓缓罩下。

而那张写满警告的纸条,被她紧紧攥在袖中,几乎要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