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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绵密,敲击着院中枯荷,也敲击着她几乎要碎裂的心弦。皇帝萧景玄隔窗而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死她,那句“另有消息来源?”的诘问,如同悬顶之刃,寒气已然侵肌蚀骨。

大理寺卿的紧急求见,如同

一声赦令,暂缓了这致命的逼问。萧景玄眸光微动,那洞悉

一切的锐利稍敛,转为一种深沉的、被打断思虑的不悦。他并未立刻离去,目光仍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

一瞬,仿佛要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也彻底剥除。

“看来,总有不知死活的人,急着来分说。”他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最后瞥了她一眼,转身,玄色袍角在雨雾中划开一道决绝的弧线,随着那内侍匆匆离去。

院门外值守的太监立刻无声地将院门合拢,将那沉重的威压和冰冷的雨气一同关在外面。

她僵立在窗前,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深处,才猛地吸进一口带着潮湿腥气的冷空气,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慌忙伸手扶住冰凉的窗棂,指尖犹自颤抖不休。

好险!

方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下一秒就会被拆穿,被拖入那比麟德殿刺杀更深不可测的深渊。皇帝那看似随意的追问,实则步步杀机。他提及青沙口密报,是真是假?是试探,还是那纸条所言竟是真的,而他已掌握了更多?

那送纸条之人,究竟是谁?是友,为何行此险招,几乎置她于死地?是敌,那这纸条上的警告,又有几分可信?“御前茶”、“旧衣为饵”……每一个字都像是淬毒的钩子。

心乱如麻。她环顾这间虽雅致却处处透着监视意味的新居所,只觉得比那值房更令人窒息。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皇帝亲手布下的蛛丝,只待她这只困兽挣扎触碰,便越缠越紧。

午膳早已凉透,她毫无胃口。雨声淅沥,催得人心烦意乱。她强迫自己坐下,拿起李德全送来的那些所谓“不太紧要”的军报,目光扫过,却一字也入不了脑。

时间在焦虑中缓慢流淌。傍晚时分,雨势渐歇。有小太监沉默地送来晚膳,更换烛火,动作规矩,眼神却从不与她相接。

她味同嚼蜡地用了些粥菜,心下却时刻警惕着那“御前茶”的警告,每一口都如同煎熬。

掌灯后不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轻微骚动,似是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很快又平息下去。

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院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皇帝,而是李德全。他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恭谨面具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眼神里带着些许未曾掩饰好的仓促。

“参军事大人,”他躬身行礼,语气比平日更快几分,“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前往临华殿偏殿书房。”

临华殿偏殿书房?那是皇帝日常歇息处理政务的地方,比御书房更私密!此刻传召?所为何事?

难道是因为下午大理寺卿的求见?与南诏刺客有关?还是……与那纸条有关?

她心脏狂跳,不敢多问,只能应道:“臣遵旨。”

跟着李德全走出小院,夜色浓重,雨后空气清冷,宫灯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沿途侍卫似乎比平日更多,气氛无形中透着一股紧绷。

踏入临华殿范围,这种紧绷感愈发明显。偏殿书房外,竟站着四名身着玄铁重甲、面无表情的皇帝亲卫,而非寻常太监。

李德全在门前停下脚步,低声道:“陛下在里面等候,大人请自行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惊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书房内烛火通明,却莫名有一股未散尽的血腥气混杂在冷檀香中,令人作呕。萧景玄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依旧穿着那身微湿的玄色常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冷厉。

地上,跪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湿透,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新鲜的淤伤和血痕,正不住地磕头,声音嘶哑破碎地哀求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什么都说……是……是……”

她的目光骤然凝固——那跪地求饶的人,竟是白日麟德殿上,那个“忠心救驾”、撞翻了南诏“忘忧散”的嬷嬷!

皇帝竟然……已经在审她了?!而且是在这里,用如此酷烈的方式!

萧景玄仿佛未曾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未回头,只是看着窗外,声音平淡地响起,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

“说清楚,是谁告诉你,南诏会使出药物这等下作手段?又是谁指使你,在朕的面前,演那出‘忠仆救主’的戏码?”

那嬷嬷浑身剧颤,磕头如捣蒜:“是……是一个蒙面人……昨夜……昨夜用奴才孙儿的性命相逼……让奴才务必在宴上……在药盒被打翻时……扑出去……说唯有如此……才能……才能取信于陛下……保住孙儿……”

“蒙面人?”萧景玄缓缓转过身,烛光映亮他冷硬的侧脸,眸光如冰刃般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是宫外之人?”

“奴……奴才不知……他身手极好,对宫中路径甚是熟悉……声音……声音也用了假……”嬷嬷涕泪纵横,语无伦次。

萧景玄沉默片刻,忽而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对宫中路径熟悉……能逼你就范,还知道南诏的具体计划……这倒有趣了。”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了刚刚进门、僵立在原地的她。

“楚爱卿,”他唤道,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方才也听到了。依你之见,这幕后之人,是南诏的内应,还是……朕这宫里,藏着别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