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惹不起,咱来暗的呀。
武侯铺里不能动手,咱在外面动手呗。
背后的人不能惹,老杂毛可以惹啊。
这不就整好咩?她本来就打算走到人少的地儿给老杂毛一板砖。
看看她爹噼里啪啦掉的大泪珠子。
听听每每看见她就恨不得啄死她的秃头鹰叫得这个惨。
真是见者心酸闻者落泪。
“诶,这不是宁姑娘?”
走出大门口的时候,与两个换岗的武侯卫走个碰头,其中一个喊了一声。
宁小啾也认出两人,那天‘锦华庄’里把他们从脂粉堆里解救出来的两个小伙伴,万通、常轩。
“是我,”宁小啾眼珠子一转,立时停下脚,先提高嗓门和前面的宁俊生说了一声,“爹,你先车上等我片刻,我说几句话就过去。”
她嗓门又清脆又敞亮,她爹正伤心悲痛中,只不在意地挥挥手,扭头又继续跟着他的鹰哭去了。
玄成在前面三丈远,自然也听见了。
回头看了眼,见宁家姑娘和两个年轻俊朗的武侯卫距离很近地说话,还咧个嘴,笑得没心没肺。
道长回过头露出鄙视一笑,心道,本道长果然没看错,就算没师弟那小东西,宁二娘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本道长太英明了。
呵呵,定国公府的热闹,他真是急不可耐地想看了呢。
“那个道长拿着的鹰,是宁姑娘家里的?”
武侯卫虽然大事小事天天有,但总都尉亲自带人捕鹰还是头一件,知道的人可不少。
常轩和万通那天得亏宁小啾解围,回来就找人打听她的来历,虽然她是武侯卫的原因保密,但基本情况还是可以打听出来一些的。
既然是同僚家的事,遇到了问一句也是理所应当,万通也问道:“怎么会让那道长带走了?”
余光看着牛鼻子老道大摇大摆坐上他的马车,她爹站在原地目送他的神鹰离去。
计算着时间,宁小啾才回答常轩二人的问题,“是我爹养的鹰,那道长说太喜欢了,想借去玩两天,我爹舍不得,这不,都哭了呢。”
“……”虽然大家都看到你爹哭了,但说出来好像有点丢你爹的人吧?
常轩掩饰地咳了一声,说:“宠物养在自己身边久了肯定舍不得,青云观的道长竟然还喜欢宠物。”
“五堰大师还养刺猬呢,”万通笑道:“我爹亲眼看见的,大师可宝贝那只刺猬了,我爹说他进宫给太后讲经,都带着那刺猬,还专门从御膳房拿牛肉喂它。”
“刺猬吃的比我爹的鹰好,他只给它鸡吃。”
说起那鹰的伙食,宁小啾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有点不想去抢它回来了,她都没捞着吃整只鸡,虽然它吃的是生的。
说到吃的,常轩想起他俩的事,“那天的事还没谢你,改天兄弟请你去吃西域烤羊。”
既然都是武侯卫,那性别就不会成为阻碍,兄弟间表示感谢,最大的诚意就是吃饭喝酒。
宁小啾痛快点头,“成。”
和二人告别,宁小啾却没去找她爹。
玄成的马车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安宁伯仍呆呆站在原地,望妻石一样,看着他神鹰消失的方向。
大概,他正期盼下一刻神鹰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吧。
宁小啾先当着武侯卫守卫的面,进了自家马车,然后又从马车后溜了出去,随后就循着玄成离开的方向,飞快追了上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二报仇一刻不等。
以她的速度,即使大白天,仍是快得惊人。
金乌大街本就在皇城跟前,闲杂人等不会在此闲逛。
宁小啾追起来完全不费劲,借着坊墙巷道的遮掩,也无人能察觉她的出现。
玄成挺老实,一直顺着金乌大街朝北走,她追上去的时候,玄成的马车刚准备朝东大街拐。
本想当场直接烤了他,但又寻思他带着鹰会去哪里,索性就再跟了一段。
东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坊市,进了这里,宁小啾就更不怕被发现了。
当然她速度要快,不然等她爹反应过来,不但鹰没了,他闺女也不见了,大概会发疯。
玄成进了东大街并没有朝内走多远,马车就停在一处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前。
这座小楼独门独院,寸土寸金的东大街,能独占一座三层楼,旁边还空着一丈空白地的门楼,光富贵是做不到的,其主人实力深不可测。
别的店铺人来人往,这座小楼门悬灯笼,却大门紧闭。
宁小啾站在小楼对面坊墙阴影处,亲眼看着玄成的马车从小楼的后门进去,双手勒着仍挣扎嘶叫的神鹰,顺着小楼的室外廊梯,走上了二楼,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这杂毛老道其实人还怪好哩,直接带她找到他们接头点了。
既如此,她不一锅端了他们岂不是对不起他?
小楼院子内护卫还不少,足有二十人,不过,他们大部分守在院墙大门后门周围,二楼那间屋子外站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带刀侍卫,三楼及屋顶没有守卫。
算了算距离,这里距离小楼有点远,她的火线炸过去的话效果不佳,还有可能伤及无辜。
想了想,她顺着小楼的外墙根绕了点路,绕到了小楼的西巷。
诶,这不就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小楼西巷竟然是条防火沟渠,一丈来宽,水流不深,一尺左右,水质还算干净,可见京城环境维护很在线,这也在武侯卫管辖范围。
也是巧,宁小啾转过去的时候,二楼那间屋子的西窗突然被推开了。
宁小啾立即闪到沟渠对面。
一家店铺的屋顶被一株银杏树冠遮了一大半,此时正是银杏树叶初发,嫩嫩的绿叶底下,身着湛蓝衣饰的小姑娘趴在黑瓦屋顶上,没个好眼力,还真发现不了。
这个距离和位置,简直是为宁小啾量身出现的,既能看见对面,又能隐藏身形。
小楼窗子一开,里面的人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屋子中间站着的是玄成,他手里紧紧扣着海东青的脚扣。
可海东青翅膀被放开,立时就扑棱扑棱个不停,伴随着戾戾的鹰啼,扑腾得满屋子都是毛。
怪不得推开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