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嬷嬷一旦唠叨起来,没半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
她又不能对真心待她的老嬷嬷摆脸色。
就和她爹一样,能怎么办?听着呗。
说起来,没啥事的时候,这么懒洋洋躺着听身边的人念叨些家长里短,其实也蛮有趣的。
她也是好奇,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咋事这么多捏?
“二房那边昨儿夜里闹了点事出来,梅子打听的,说是有个孙姨娘半道捡的丫鬟,叫什么青萍还是青果的,趁着二爷醉酒爬了床,二夫人亲自上手扇了孙姨娘两个嘴巴子,气得二爷出了府,到现在没回来。”
青萍青果的,宁小啾都没印象。
爬床,一个爬,另一个睡,为啥二夫人要扇孙姨娘的嘴巴子?
不明白,也懒得想,反正她宁小啾只想睡大漂亮一个。
“姑娘,咱往后带去顾家的丫鬟,定要早些筛选,桃李梅杏四个小的目前看都还成,姑娘你就缺贴身大丫鬟,芍药是老夫人的人,大概不会跟你过府,碧水那有外心的也不能要,唉……”
丫鬟有那四个足够了,梅子做饭,李子绣花,杏子看家,桃子算账,齐活。
“二房那三个姑娘,也因这事闹得姐妹不和,今早三姑娘和四五姑娘去学堂是分开走的,这男子,但凡管不住自己,还不是霍霍的自家?枉二老爷读那么多书,真是。”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宁小啾突然就想到这句话,不记得哪儿看来的了,就挺好笑的。
“今儿二十七,明儿二十八了,下月初八就是国公府太夫人寿辰,满打满算也就十天的空档,姑娘你的衣饰没准备好,送太夫人的寿礼也没定下,唉,这十来年了,杨夫人对你和景哥儿可真是万事不操心,对自己侄女侄子倒操碎了心。”
昨天春闱刚结束,今儿她和她爹去武侯铺讨鹰的时候,继母就带着杨小岚、杨珺兄妹出府,午膳后才回府的。
说是大包小包买了不老少,杨小岚浑身上下换的簇新,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这点事,林嬷嬷念了足有半刻钟。
继母的亲戚,继母去买东西,又没花她宁小啾的银子,没问题吧?
倒是小白脸的祖母过生辰,寿礼确实要上心点。
想了想,“要不,那根萝,参不是晒好了,当寿礼行不行?正好那盒子也配套,不用单独准备。”
除了包子和金子,旁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在宁小啾心里没啥特别的概念。
林嬷嬷一直念叨得津津有味,反正自家姑娘什么性子她也知道,并没指望她能提有什么有效的建议,这冷不丁来一句,竟让她无言以对。
百年,甚至几百年以上的稀罕物,大概皇宫里都没几根的宝贝,被她家姑娘说得就跟家里有不少一样轻描淡写,还行不行,给皇上太后祝寿都行得很呢。
林嬷嬷朝摊成一个饼的宁二姑娘翻个白眼,真别说,这白眼一翻还真挺出气的。
“我的姑娘,那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去,你想想,那几百年的参,皇宫里可能都没有年头这么久的,咱随便就拿出来一根,多招人眼那。”
这世道,怨己无,恨人有,谁也不知道当面笑眯眯背后是什么人,不想惹麻烦最好平庸。
宁小啾表示疑惑,“怎么是随便拿出来呢?那可是我费老鼻子劲才搞到的,嬷嬷你还翻来覆去晒好多天呢。”
“……”与不通俗物的姑娘说话咋就这么费劲呢?
林嬷嬷叹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大方送出去确实讨了人喜欢,可有心人一看,你安宁伯府家底竟如此厚实,会不会招人惦记呢?”
“那怕啥,哪个贼敢来我一拳干死他。”
宁二姑娘扬起拳头,在狗头上虚空捶了两下,表示自己很能打。
睡得正香的红烧肉感觉到头顶有杀气,忽地睁开黑黢黢的圆眼睛,呲牙就准备嚎,却发现是自己主人,立即偃旗息鼓,闭眼继续做梦抓老鼠。
“……”你个姑娘家,‘干死’这么污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是跟哪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学的?
‘啪’林嬷嬷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抬手就拍了宁小啾肩膀一下,没几根的眉毛狠狠聚在一起。
“姑娘家,那种市井脏话也跟着学?闺学里夫子就是这样教导你的?顾家那位夫人可是大学士府上的,你不改改这随便秃噜嘴的毛病,往后有你好受的!”
林嬷嬷教训的声音起码大了一个度。
宁小啾觑了一眼,果然见嬷嬷眉头紧锁,胖嘟嘟的脸蛋都耷拉下来了,可见是在真生气。
心里嘀咕着我也没说啥啊,面上却极为熟练地承认错误,“好好好,我错了,下次我肯定不说了,你可别生气,生气脸上会长皱纹,就不好看了哟。”
“你呀。”林嬷嬷对梗着脖子不听话的姑娘没招,对认错积极的姑娘也没招,这么乖巧会撒娇卖乖的姑娘多让人稀罕啊。
“要不,咱把那个琉璃宝莲灯拿出来当寿礼?”
林嬷嬷把自己姑娘的小库房琢磨个遍,终是在皇后这次的赏赐里,挑了个又讨巧又不打眼的东西出来。
宝莲灯?
除了陈执给的那盒金子,别的都没怎么注意的宁小啾赞同地点头,“我看行。”
“什么宝莲灯?”
院门口,宁淮景大踏步走了进来,耳尖地听到什么宝莲灯。
宁淮景刚下学堂,进城就听到一个离谱的传言,然后还特意跑去确定了一下,这才匆匆跑回府的。
路上,以他所有的脑力规划出好几个完美方案后,他还很有心计地去了李家铺子一趟,买了两大盒刚出锅的桃花糕。
只要妹妹吃了香喷喷的桃花糕,肯定能被他的诚心打动。
“给,尝尝好不好吃,我可是排了半天队才抢到的。”
宁小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新鲜冒着热气的圆形糕上,还撒了几片粉粉的桃花瓣。
又香又甜的糕点味道实在诱人,也不客气,先塞一个进自己嘴里,又捏一个硬塞到嬷嬷嘴里,边吃边嘟囔,“好吃。”
宁淮景咽口唾沫,看了眼林嬷嬷,说,“嬷嬷,我口渴,你让人给我做壶凉茶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