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的喊杀声虽渐渐稀疏,但一种更为压抑的恐怖氛围却笼罩了全城。灵帝刘宏经此一夜,真正被吓破了胆。他龟缩在南宫深处,看谁都像是隐藏的黄巾内应,连平日里最宠信的宦官都觉得面目可疑。
对于席卷八州、烽火连天的三十六方渠帅起事,他反而暂时顾不上了。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洛阳彻底清理干净!把身边所有的危险都揪出来,碾碎!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和眼前的安稳更重要。
“查!给朕狠狠地查!”刘宏的旨意带着惊魂未定后的歇斯底里,“皇甫嵩、朱儁、何进!朕命你们三人,合力给朕把洛阳每一个角落都筛一遍!所有可疑人等,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朕不要再听到任何喊杀声!朕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洛阳!”
皇帝惜命发狠,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大将军何进急于戴罪立功,皇甫嵩、朱儁也知京师不稳则天下动摇,三人联手,发动了洛阳城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北军五校、司隶校尉部、洛阳令衙役,甚至各家权贵的部曲家兵也被临时征调——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又血腥残酷的大清洗。
这场清洗持续了整整一周。军队挨家挨户盘查,地痞流氓趁机告密报复,监狱人满为患。无数被怀疑与太平道有牵连,甚至只是口音不对、行迹可疑的平民百姓被抓捕、拷问。严刑拷打之下,攀咬诬告层出不穷。
最终,又有近千名“潜逃蛰伏”的贼寇及其“内应”被揪出。这份名单里,有真正未来得及撤退的黄巾死士,有被封谞、徐奉发展的底层宦官和杂役,但更多的,是无辜被卷入的可怜人。
灵帝要的是结果,是震慑,根本不在乎过程。
清扫结束后,一场震惊天下的公开处决在洛阳东市举行。
首领马元义,被处以极刑——车裂。五匹健马嘶鸣着奔向不同方向,曾经震动帝都的黄巾大方首领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四分五裂,死状极惨。
其余被指认的“内应头目”,尽皆凌迟处死,割足三千六百刀,哀嚎终日不息。
而从者,无论情由,一律斩首示众。
刽子手的刀都砍卷了刃。东市刑场血流成河,首级堆积如山,冲天的血气连日不散,乌鸦蔽日。整个洛阳城噤若寒蝉,人人自危,真正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因为无人敢在此时出门。
灵帝通过这场极端残酷的屠杀,终于暂时稳住了惊魂,也向天下昭示了朝廷镇压叛乱的“决心”。
然而,这场发生在帝国心脏的残酷清洗和马元义的惨死,通过各种渠道传遍天下后,非但没有吓住各地的黄巾军,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仇恨和反噬!
“为马渠帅报仇!”
“杀尽狗官!平了这吃人的世道!”
三十六方渠帅闻讯,悲愤交加,发动了更加猛烈、不计后果的攻势!许多原本还在观望或抵抗的郡县,在这股复仇的狂潮和官军主力被牵制在洛阳的真空下,纷纷沦陷。黄巾之势,非但没有被遏制,反而愈演愈烈,真正呈现燎原之势!
各地奏报以及求援奏折如雪花一般飘进洛阳城,洛阳城门这几日为了清理贼寇,已经全部关闭。可是时不时的就有八百里加急冲至城门口,身上插着小旗的传令兵急急冲至紧闭的城门口,大喝“颍川郡八百里加急,颍川遭黄巾贼寇围城,请求支援。”
接着就是“广宗城沦陷,已被黄巾贼寇占领,请求支援。”
“......”
城门守将见是八百里加急也不敢阻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陛下有令紧闭城门,清扫贼寇,可这八百里加急若是耽误了也是掉脑袋的差事。
还好,一个老兵卒点醒了守将。城门不用开,既然是八百里加急,咱们也不敢阻拦,不若这样,用绳子绑着吊篮放下去,将人提上来,咱们多派些兄弟押解进宫。这样就算他是内应也没有危险,也不耽误传信,同时咱们也坚守了不开城门的旨意。
守将赞赏的看了一眼老兵卒,“王二,此计甚好,就这样办!晚上本将请你喝酒。”
这样的事情在各个城门口都有发生。各地告急奏报纷纷来到朝堂,官员们也是人心惶惶,纷纷开口,请灵帝速速下旨发兵平叛。
灵帝却拒不发兵,非要等到洛阳被清理干净再说。最后逼急了,灵帝直接下令,再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不用呈上朝堂,安排传令兵驿馆安歇,或者直接让他们回返。
众大臣虽极力反对,可灵帝对自己的安危更为看重。反对的在激烈,都被灵帝一力否决。
直到确认洛阳已被彻底“清理”干净,再无异响,灵帝那颗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帝国版图上那些烽火连天的州郡。
德阳殿内,惊魂初定的灵帝,下达了酝酿已久的平叛方略:
“左中郎将皇甫嵩!”
“臣在!”
“朕命你即刻统率北军五校及三河精骑,出兵颍川!给朕以雷霆之势,荡平波才、彭脱等颍川贼寇,打通豫州通道!”
“右中郎将朱儁!”
“臣在!”
“朕命你统辖南军及部分北军精锐,南下南阳,给朕先定宛城,再平汝南!绝不能让豫州、荆州之贼连成一片!”
“北中郎将卢植!”
“臣在!”(卢植已提前被征召)
“朕命你总督河北军事,北上冀州,直捣贼巢钜鹿!给朕拿下张角三兄弟的首级!朕在洛阳,静候尔等佳音!”
“臣等领旨!必竭尽全力,扫平妖氛,以报陛下!”三位中郎将慨然应诺,声震殿宇。他们皆知此去责任重大,关乎国运。
“朱爱卿。”
“臣在。”朱明出列。
“朕封你为别部司马,准你自领两千兵马。尔乃朕之福将,忠勇可嘉,便随皇甫将军前往颍川战场,历练一番,建功立业吧!”
“臣,朱明,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厚望,助皇甫将军早奏凯歌!”朱明躬身接旨,心中波澜涌动。跳出洛阳,手握兵权的第一步,终于踏实。
点将台下,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三路大军分别集结,肃杀之气冲散了洛阳多日来的阴霾。
皇甫嵩一路,兵锋直指颍川;
朱儁一路,目标南阳、汝南;
卢植一路,北上冀州,直扑黄巾心脏。
朱明率领着以龙威镖师为核心、补充了部分京师募兵的两千人马,隶属于皇甫嵩的颍川征讨大军序列。他麾下关羽、张飞、赵云、典韦、太史慈、甘宁、徐晃、魏延、乐进等将虽暂无名位,但那股百战悍勇之气,已令周遭官军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离开洛阳。
一路行军的皇甫嵩,对朱明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以救驾之功骤然擢升的别部司马,心情颇为复杂。他欣赏朱明麾下那群一看就知是虎狼之将的部下,但也深知此类幸进之臣往往眼高于顶、不堪实战,又恐其仗着圣宠干扰军务。
这日扎营后,皇甫嵩召来朱明,开门见山道:“朱司马,你部新成,将士尚需磨合。颍川贼势浩大,波才、彭脱并非易与之辈。大军决战,阵势严谨,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不若这般,朱司马可独领本部兵马,为我大军侧翼或前驱,见机行事,此次分兵你们便带足粮草,分兵后你们便自行筹措粮草。若遇小股贼寇,可自行剿灭,积累战功;若遇贼军主力,则需速报中军,不可浪战。如此,既可锻炼麾下,亦不误大局。朱司马意下如何?”
朱明一听,心中大喜,这正中他下怀!他正愁如何脱离主力束缚,以便自由行动,暗中布局。皇甫嵩此举,看似疏远,实则是给了他最大的自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