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平步深渊:机械狂神 > 第62章 真由美回国求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东京的秋,带着一种萧瑟而精致的美丽。天空是高远的蔚蓝,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田中家族那座融合了现代设计与传统倭式庭园的宏伟府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却疏离的金辉。

真由美站在紧闭的雕花铁门外,手中提着简单的行李,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上流社会的、混合着青松与泥土的清冷气息。这里是她的家,却又仿佛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

她按响了门铃。

“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片刻后,门上的可视对讲机亮了起来,一个穿着笔挺制服、表情刻板的老管家出现在屏幕上。

“是大小姐吗?”管家的声音恭敬而疏离,听不出丝毫温度。

“是我,藤原管家。”真由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回来了。”

“老爷正在处理紧急国际事务,特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藤原管家的语气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您一路辛苦了,你的卧室已经打扫好,还请先休息吧。”

话音未落,沉重的檀木大门发出轻微嗡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柔和的灯光倾泻而出。这景象如同无声的宣判,将她与那个名为的人,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真由美拖着行李,穿过大厅,踏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庭院。

脚下的鹅卵石小径干净得一尘不染,两旁的枫树已经开始泛红,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却温暖不了她心底的寒意。

她来到自己的二楼闺房,房间布置得极尽奢华,从丝绸的窗帘到名贵的家具,无一不彰显着家族的财力。然而,这份奢华却像一座华丽的牢笼,让她感到窒息。

她将行李随意丢在一边,疲惫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连日的奔波和对陈平、对姚婉清、对南江厂命运的担忧,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就在她意识模糊,即将沉入梦乡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大小姐,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而熟悉的男声,是真由美的叔叔,田中健。

真由美放下手中的物品,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田中健就站在门外走廊柔和的灯光下,脸上带着那种恰到好处、几乎无可挑剔的关切笑容。

他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深色和服,布料考究,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与她U盘秘密档案里那个在太平洋孤岛深处,冷酷指挥着骇人听闻的反人类实验的恶魔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小美,你回来了。”田中健的声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亲昵,“怎么不提前通知叔叔一声?我好安排车子去机场接你,省得你自己辛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侧身走进了房间,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随意。他径直走到卧室前方隔间的小休息室,在那张柔软的棕色皮沙发上安然坐下,目光随即落在真由美脸上,像是随意打量,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谢谢叔叔关心,我这次回来得比较急,就没来得及打招呼。”

真由美不动声色地回答,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心中却警铃大作。

她知道,这位叔叔嗅觉极其灵敏,他这样“闻着味道”主动找上门来,必定来者非善。

“唉,你父亲啊……”田中健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惋惜神情,“他还是那个老样子,脾气倔得很,一门心思全扑在家族事业上,对家里的事,对你这个女儿,难免就有些疏忽了。”

他微微摇头,语气充满体谅,“小美,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这样拼命,说到底,也是为了我们整个田中家族的基业和荣光。”

“我明白的,叔叔。”真由美眼帘微垂,低声应道。

“对了,听说你之前去了东澜市?”

田中健话锋一转,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像是在聊家常,“还在一家叫南江厂的机械厂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我好像听说,那个厂子最近遇到了些不小的麻烦?”

他端起桌上真由美刚倒的茶,轻轻吹了吹。

“嗯,是的,厂里遇到了一些技术和管理上的问题。”真由美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内心警惕的弦绷得更紧了。

“哦?技术问题?”田中健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但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直直地刺向真由美,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眼睛紧紧锁定她的反应:

“我倒是略有耳闻,那里有个叫陈平的年轻人,似乎能力不错?听说他竟然真的把那台被宣判报废的013号车床给修好了?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本事。小美啊,”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少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跟他……走得近吗?”

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提问,都像一根精心打磨的探针,精准地刺向她此行的核心秘密和真实目的,试图撬开她严密的防备。

真由美心中冷笑,叔叔的试探意图昭然若揭,几乎不加掩饰。然而,她的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贯的纯真与无辜,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泉水,唇角甚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懵懂:

“陈先生确实是个很有担当和能力的人,技术也很过硬。我在厂里这段时间,主要是想帮帮厂里的朋友度过难关,跟他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日常交流也仅限于工作。”

“朋友就好,朋友就好。”田中健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满意地点点头,但话语里的分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显深沉:

“毕竟,我们田中家族传承百年的声誉,是容不得沾染半点污点的。那个陈平,我了解过一些,背景……有些复杂,牵涉的层面恐怕远超你的想象。你跟他走得太近,无论是对你个人的清誉,还是对我们整个家族的体面,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仿佛字字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关切:

“小美,你要记住,如果你在东澜市,或者在任何地方,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需要什么资源、人脉,尽管跟叔叔开口,千万别自己硬扛。

叔叔在商界和政界经营多年,还是有一些说得上话的老朋友的,关键时刻总能帮上一点忙。毕竟,”他加重了语气,目光深沉地、带着无形的压力看着真由美,“我们,才是一家人,血脉相连,荣辱与共。”

这番话,表面上充满了长辈的关怀与诱人的承诺,骨子里却浸透着无声的警告与掌控,像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她牢牢束缚在家族的框架之内。

真由美清晰地知道,这位笑容可掬的叔叔与自己那位同样强硬的父亲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难以调和的矛盾,那是一场关于家族未来的无声战争。

此刻,田中健是在向她描绘一幅诱人的蓝图,更是在不动声色地划下一条不容逾越的红线,提醒她认清自己的位置和归属。

她微笑着,顺从地点点头,将那份了然和抗拒深深压在心底:

“谢谢叔叔的关心和提醒,我会记住的。”

心中那份要尽快见到父亲,并彻底扳倒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的决心,却在此刻燃烧得更加炽热而坚定,如同淬炼的钢铁。

送走田中健,轻轻关上那扇厚重的橡木房门,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房间瞬间被一种近乎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所笼罩,空气沉甸甸的,仿佛凝固的铅块,连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她狂跳的心音在耳膜鼓噪。

真由美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气息仿佛从灵魂最深处呼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伪装和紧绷的神经。

刚才与田中健短暂却步步惊心的周旋,对方每一个试探的眼神、每一句隐晦的威胁、那看似关切实则冰冷的笑容,都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这场无声的较量,竟比她在病房里照顾姚阿姨,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合眼还要耗费心神百倍,榨干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舞,视野边缘发黑,身体深处传来一阵莫名的、深沉的疲惫和翻涌的恶心,仿佛胃里正翻江倒海,四肢酸软无力,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滑落下去。

她以为是连日奔波、精神高度紧张和刚才那场虚与委蛇的对话所致,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脚步虚浮地走进洗手间,想用冷水洗把脸,驱散这令人不适的眩晕感,清醒一下混沌的头脑。

洗手台前,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液体哗哗流淌,溅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微微战栗,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然而,这冰冷并未带来预期的清醒。

当她抬起头,看到镜中自己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唇瓣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以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无比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在猫耳洞中,与陈平在生死边缘相互依偎、情难自禁的夜晚——炮火轰鸣下,硝烟弥漫中,他的体温、他低沉的嗓音、他滚烫的唇落在她额上的触感,成了绝望中唯一的慰藉和力量——时,一个可怕的、如同惊雷般的念头猛地窜入她的脑海,心脏骤然收紧,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扑向行李箱,在最底层摸索着,指尖急切地翻找,终于触到那个在东澜市买好却一直没敢用的、仿佛带着滚烫烙印的验孕棒包装。

撕开它时,塑料包装的脆响在死寂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命运的号角。

她屏息等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肋骨,带来清晰的痛感。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几分钟后,当那两道清晰得不容置疑的红色线条赫然出现在试纸窗口时,真由美的世界,在瞬间崩塌,又在瞬间以另一种方式轰然重建!

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验孕棒,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运转,震惊、慌乱、难以置信、巨大的恐惧……无数种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窒息感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她,真由美,田中财团的千金,黑曜石组织曾经的“杀手”,竟然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只能是陈平。

那个远在东澜市,正独自面对着整个黑暗世界的旋涡,在刀尖上起舞的男人,他的身影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带着温柔的坚定和令人心碎的孤独。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接连不断地滴在冰冷的手背上,留下灼热的印记。

但很快,她用手背狠狠地、几乎是粗暴地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动作决绝而有力。

镜中的自己,眼神从最初的茫然无措、脆弱无助,经历短暂的剧烈波动后,逐渐变得清晰、凝聚,最后,燃起了一团熊熊的、不可熄灭的火焰,那火焰驱散了眼底的阴影,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是的,她怀孕了。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也是当前最沉重的负担,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下。

但这个孩子,是她和陈平之间,最真实、最无法割舍的爱的羁绊。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她此生,与那个男人命运紧密相连、生死与共的证明,如同无边黑暗中的一座灯塔,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她不能倒下。她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她远在东澜的爱人,都在等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赋予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必须赢。

为了陈平,为了南江厂那些无辜的生命,为了姚婉清的血泪控诉,也为了她肚子里这个刚刚萌芽的新生命,她将用尽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这一切,粉碎所有阴谋!

真由美将验孕棒小心翼翼地收好,如同珍藏一件稀世珍宝,藏进行李箱最隐秘的夹层深处,动作轻柔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当她再次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和软弱,只剩下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决心,那眼神如同千年寒冰雕琢的水晶,坚硬而明亮,折射着无畏的光芒。

她拿起手机,指尖稳定地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声音平静得如同深潭:

“喂,芳雄君吗?是我,真由美。我回来了,想见你一面,有些事……很重要的事,想当面跟你说。”

东京银座,一家以私密和安静着称的高级法式餐厅里,柔和的灯光如同流淌的金子,洒在雪白的桌布和闪烁着银光的精致餐具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槟气泡的微醺气息和黑松露的馥郁香气。

窗外,这座不夜城的霓虹如同无数星辰坠落人间,在玻璃窗上交织闪烁,为这静谧奢华的独立空间增添了几分迷离与疏离感。

真由美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繁华却冰冷的夜景,等待着原田芳雄的到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着冰凉的酒杯边缘,指尖感受着那细腻的凉意,心中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既有对故人重逢的隐隐期待,更有面对沉重过往和揭示残酷现实的深深忐忑。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阿玛尼西装的年轻男人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他面容依旧俊朗,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深沉的忧郁,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飞扬神采。

正是真由美的前男友,倭国防务大臣的儿子——原田芳雄。

“真由美。”原田芳雄在她对面坐下,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在她脸上复杂地停留片刻,仿佛在努力寻找记忆中那个熟悉女孩的痕迹,又像是在确认她经历风雨后的变化。

“芳雄君。”真由美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沉重的气氛,如同无形的胶质。曾经亲密无间、分享过无数青春秘密的恋人,如今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由时光和变故冲刷而成的鸿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声的叹息和物是人非的感慨。

“你……还好吗?”最终还是原田芳雄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真诚的关切,打破了表面的客套。

“我很好。”真由美淡淡地回答,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波澜。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而直接:

“芳雄君,我今天找你来,不是叙旧。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关于我离开后的经历,也关于……我现在所处的东澜。”

接下来,真由美将自己离开倭国后的所有经历,毫无保留地、清晰而冷静地告诉了原田芳雄。

从她如何被家族安排、懵懂加入黑曜石组织,又如何因良知未泯、无法忍受血腥而冒着巨大风险逃离;

从她接受“樱桃计划”任务,在东澜大学与陈平从最初的相互试探到后来的相遇相知,到他们如何共同对抗韩本山和姜峰那层层叠叠、步步杀机的阴谋;

从姚婉清的悲惨遭遇和那血淋淋的真相,到U盘里那些足以颠覆一切的、令人发指的罪证;

她的声音时而平静如讲述他人故事,时而因触及痛处而微微颤抖,仿佛在重温那些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时刻,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分量。

最后,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低垂,一只手下意识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保护欲,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用一种近乎呢喃,却又清晰无比的、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出了那个足以震惊对方的秘密:

“我可能怀孕了,芳雄君。孩子的父亲……是陈平。”

她将自己的一切,如同剥开层层外壳,赤裸裸地展现在这个曾经最亲近、如今却已形同陌路的男人面前。

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是鄙夷她如今的“堕落”,是嘲笑她飞蛾扑火般的爱情,还是仅仅施予廉价的同情。

她此刻需要的,或许仅仅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个能理解她此刻如履薄冰、腹背受敌处境的人,哪怕这理解本身也带着刺骨的痛楚和冰冷的现实感。

原田芳雄静静地听着,他的表情如同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从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到听到她经历的种种险境时的痛心和难以置信,再到听到陈平名字时眼神的复杂闪动。

最后,当真由美说出自己怀孕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握着面前刀叉的手,因为骤然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毕露,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彻底捏碎变形。

“对不起……真由美……”良久,原田芳雄才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低沉哽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深深的自责,“我……我对不起你。”

真由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这道歉来得突然。

“我……我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家里的压力。”

原田芳雄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挣扎和无力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父亲……他已经和产经大臣家定下了婚约,一切都已板上钉钉。我……我下个月就要和产经大臣的女儿藤原娟子举办婚礼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宿命般的无奈。

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甚至早在她离开时就已埋下伏笔,但当它真正从原田芳雄口中带着如此沉重的痛苦说出时,真由美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丝苦涩。

这就是他们所处的世界,一个被家族荣耀、政治联姻和庞大利益牢牢捆绑、不容个人意志喘息的世界。

个人的情感,在世俗的钢铁巨轮面前,渺小得不堪一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被轻易碾碎、熄灭。

“我明白了。”真由美轻轻地说,脸上甚至努力挤出一丝释然的、带着疲惫的坚强微笑,那笑容如同穿透乌云的微光,“芳雄君,这不怪你。我们……都只是这盘大棋中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不!是我的错!”原田芳雄突然激动地说,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燃烧着不甘和悔恨的火焰:

“如果当初我能再勇敢一点,能不顾一切地坚定站在你身边,为你抗争到底,你或许就不会被迫离开,不会经历后来这么多痛苦和危险。真由美,我……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

我的婚姻,我的未来,甚至我的一举一动,都已经不由我做主,彻底被家族掌控。但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和决心一同吸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那是他此刻唯一能自主发出的光:

“但是,我会用我仅有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去保护你。至少,在这个城市里,在我还能影响到的范围内,没人能轻易伤害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临时的庇护,动用一些隐蔽的资源……就像……就像弥补我曾经的懦弱和辜负。”

他的承诺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

真由美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真诚的感激,但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的路已经清晰:

“谢谢你,芳雄君。这份心意我领了。但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一条无法回头、充满荆棘却也充满意义的路。我会带着孩子,继续坚定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烈火。”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餐厅里柔和的灯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洒在他们身上,空气中流淌着忧伤的旋律,仿佛在为这段曾经美好、如今彻底逝去的爱情画上一个沉重而完整的句点。

原田芳雄抬起头,眼神中的痛苦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真诚和一种想要弥补的急切:

“但是,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想见你父亲,田中宏老爷子,对吗?这才是你冒险回来的真正目的。”

真由美点了点头,眼神锐利起来:“是的,我必须见到他。”

“我了解我父亲那个圈子,也了解你父亲。”

原田芳雄的语气变得冷静而锐利,带着政治世家子弟特有的分析能力:

“田中宏老爷子,他最在乎的,归根结底是田中家族的整体利益和那延续了百年的显赫声誉,这是他的底线和逆鳞。

而你的叔叔田中健那个疯子,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那些疯狂的计划和铤而走险,其实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家族的根基和声誉,这是在玩火自焚。

你想打动你父亲,不能去求他,更不能示弱,而是要让他彻底明白,支持你,阻止田中健,才是对他本人,对整个田中家族最有利、最符合核心利益的选择。”

“我明白了。”真由美眼中闪过一丝洞悉的光芒,如同拨云见日,“利用他们之间固有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让父亲看清叔叔才是真正的破坏者。”

“没错。”原田芳雄肯定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我会想办法,动用一些关系,帮你创造一个能和他单独、深入谈话的机会,避开田中健的耳目。至于怎么谈,能说到什么程度,能揭露哪些证据让他信服,就要看你自己了。真由美,”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语气沉重而充满祝福:

“祝你好运。为了你,也为了……你们。”

说完,原田芳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深深地、饱含复杂情绪地看了真由美最后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深沉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放下后的祝福和释然,以及对她前路的担忧。

然后,他转身,步伐不再迟疑,决绝地离开了餐厅,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真由美独自坐在原地,看着原田芳雄离去的背影彻底融入餐厅外的光影之中,心中百感交集,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一段属于青春的记忆,就此彻底画上了句号,再无转圜余地。

但奇异的是,她并未感到彻底的失落。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腹中那个顽强生长的小生命,她远在东澜、与她灵魂相依的爱人陈平,以及眼前这个已经释然、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她的前男友,都像无形的力量源泉,汇聚成支撑她继续前行的磅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