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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隗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灵帝那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附和的官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金砖缝里。

灵帝冷哼一声,懒得再看他们,对张让摆了摆手。

张让立刻尖声唱喏:“退朝——!”

殿门缓缓合上,将满殿的沉默与寒意一同关在里面。袁隗站起身,拂了拂袍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他瞥了一眼杨彪和何进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个赵风而已,倒要看看,没有袁家的支持,他在辽东能蹦跶多久。那些附和的官员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一群受惊的狗,连大气都不敢喘。

杨彪走出德阳殿,望着庭院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旌旗,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又看了看袁家众人离去的方向,只觉得这深秋的风里,不仅吹来了乌桓的狼烟,更吹来了朝堂深处涌动的暗流。而辽东那个突然崛起的赵风兄弟,或许就是这风雨飘摇的大汉,最意想不到的一道变数。

光和七年深秋的辽东,朔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在太守府的檐角,发出“呜呜”的啸声,像极了塞外胡骑的嘶鸣。府内堂屋却烧着旺炭火,铜盆里的炭块红得透亮,将青砖地烤出层暖烘烘的热气。

传旨的队伍踏着半尺厚的积雪进了府,领头的小黄门左风裹着件紫貂裘,裘皮边缘镶着圈银鼠毛,一看便知是洛阳城里的时兴样式。

他生得白净,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头的苍白,下颌尖尖的,唇上光溜溜没半根须子——宦官特有的面相,却偏在眼角描了点淡青的黛,显得眉眼格外活络。

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的瑁眼镜,镜片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扫过堂内陈设时,带着股不动声色的打量,像只揣着心思的狐狸。

赵风率着麾下将校在堂前接旨,听左风用那尖细却刻意放缓的调子念完圣旨,叩首时袍角扫过冰凉的地面,指腹碾着青砖的纹路,心里已盘算了七八分。

“赵太守快请起。”左风收了圣旨,脸上堆起层客套的笑,镜片后的眼睛却在赵风身上打了个转——眼前这太守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身量挺拔,眉宇间带着股边地磨砺出的悍气,倒不似京里那些只会空谈的世家子。

进了内堂,炭火盆烧得更旺,映得左风那身紫貂裘泛着油光。赵风亲手斟了杯烧刀子,琥珀色的酒液在粗陶杯里晃,烈气直冲鼻腔。“左公公一路从洛阳来,这辽东的雪可比不得京里暖和,先暖暖身子。”

左风呷了口酒,舌尖辣得发麻,却舒服地眯起眼,慢悠悠放下杯子,用那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咱家奉陛下旨意而来,倒让赵太守破费了。”他这才抬眼,慢悠悠自报家门,“咱家姓左,单名一个风字。”

“原来是左公公。”赵风拱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左风那玉扳指——成色普通,却擦得锃亮,显见是个爱体面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左风?可不就是日后构陷卢植的那个狠角色?

左风似是没察觉他的异样,端着架子道:“赵太守新立大功,陛下在德阳殿里可是连呼三声‘好’,张常侍也说,辽东能有这等胜仗,全赖太守调度有方。”这话半真半假,却把自己和张让的关系摆得明明白白。

酒过三巡,赵风屏退左右,从内室捧出个樟木箱子,箱子角包着铜皮,沉甸甸压得他手腕微沉。左风的眼睛透过镜片,不动声色地跟着箱子转,直到赵风“咔哒”一声打开鎏金锁,他才猛地眯了眼——

箱底铺着层猩红的绒布,上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金饼,每块都有巴掌大,边缘印着“上林”二字,是宫里规制的成色;金饼上头铺着层银铤,锃亮得能照见人影,黄橙橙叠着亮晶晶,在炭火映照下,晃得人眼晕。

左风的喉结猛地滚了滚,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方才还端着的架子瞬间垮了大半。他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手指在膝头不自觉地摩挲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点淡青的黛色遮不住眼角的抽动,嘴角先是抿成条直线,随即又忍不住往上挑,露出点藏不住的贪相,活像见了骨头的狗。

“赵太守这是……”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却比刚才虚浮了些,连那“公公”的自称都省了,“咱家奉旨传旨,可不能坏了规矩。”

“公公说笑了。”赵风合上箱子,推到他面前,语气诚恳,“这不过是辽东土产。您也知道,这边地除了些金石,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这点东西,权当给公公和常侍府的兄弟们添件冬衣,算我辽东军民的一点心意。”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左风,“往后在洛阳,还望公公在常侍面前,多替我这偏远太守美言几句。”

“赵太守是个通透人。”左风再也绷不住,伸手掀开箱盖,用那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戳了戳金饼,冰凉的金属触感混着炭火的热气,让他眉梢都飞了起来。

他麻利地合上箱子,掂量着分量,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连那点淡青的黛都皱成了团,“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风的胳膊,语气热络得像是多年老友:“放心,你这‘土产’,我定亲手交到张常侍手里。往后陛下跟前,常侍大人自然会多提赵太守的好处——毕竟,像太守这般能打仗,又懂事的边臣,可不多见。”

送左风出门时,雪下得更大了,鹅毛似的雪片粘在传旨队伍的旌旗上,转眼便积成了白团。左风的随从扛着那箱金银,脚步都有些踉跄,却被他厉声喝着“小心些”,那宝贝劲儿,倒像是扛着命根子。

赵风立在府门前,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凝成雾。帐下将赵云提着银枪走过来,军甲上还沾着雪粒子,他是赵风亲点的别部司马,此刻垂手立在阶下,声音压得很低:“兄长,这左风……”

“是个难缠的。”赵风望着雪幕里渐渐远去的队伍,眼神沉了沉,“但他贪财,便有弱点。”

他转头看向赵云,见弟弟握着枪杆的手骨节分明,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咱们在辽东,既要手里有枪杆子,也得会递糖。不然,有些不好的黑锅保不齐就要轮到咱们头上。子龙记住朝堂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