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祭坛之前与困兽之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车间内，闪光弹造成的混乱尚未完全平息，人员的惨叫和盲目的射击声仍在回荡。而车间出口处，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林琛的身体如同紧绷的弓弦，僵在原地，距离那扇通往自由或者说更深地狱的门，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被杨锦荣和他手中那把散发着不祥幽蓝能量的手枪彻底封死。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旋即被更汹涌的不甘和愤怒取代。能量在体内疯狂运转，35%的功率被催谷到极致，肌肉纤维微微震颤，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想要反抗。
但杨锦荣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绝对掌控下的平静，仿佛林琛所有的反应，所有的挣扎，都早已在他的预料和计算之中。他手中的枪稳如磐石，枪口指着的仿佛不是林琛的头颅，而是一件即将被送上展台的珍贵物品。
“放下武器，林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钥匙’？”杨锦荣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仪式需要你保持相对完整的活性，但并非不能接受一些……轻微的损伤。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两名一直隐在门后阴影中的“暗牙”特工立刻上前，他们的动作精准而高效，一人用强电磁手铐锁住林琛的双腕（这手铐不仅能禁锢行动，似乎还能微弱干扰能量流动），另一人则迅速而专业地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炸药、甚至那两块源石。
林琛没有反抗。在杨锦荣的气机锁定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导致瞬间的毁灭。他死死盯着杨锦荣，试图从那副金丝眼镜后找到一丝破绽，但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狂热的理性。
“你到底想做什么？‘归墟’到底是什么？”林琛声音沙哑地问道。
杨锦荣轻轻推了推眼镜，似乎很乐意在“物品”上台前进行一番讲解，或者说……布道。
“‘归墟’，不是毁灭，而是进化。是打开通往‘源初’之门，迎接真正力量的洗礼。”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学者般的认真，却内容却疯狂无比，“人类太过渺小和脆弱，困于这浅薄的物质界。唯有拥抱‘虚无之噬’，融入那无限的‘源初之海’，才能获得永恒与升华。”
“疯子！那只会带来彻底的毁灭！”林琛咬牙道。
“毁灭？那只是低等生命形态对高等存在降临的恐惧和误解。”杨锦荣微微摇头，仿佛在怜悯林琛的“无知”，“当然，这个过程需要引导，需要‘钥匙’，也需要一个足够坚固的‘容器’来承载最初的力量洪流。而你，亲爱的林琛，你是最特殊的那把‘钥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是‘母体’都无法完全解释的变数。至于‘容器’……”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很快你就会见到了。你会见证，甚至参与，这伟大的升华。”
说完，他不再给林琛提问的机会，挥了挥手：“带他去祭坛核心。仪式可以开始了。”
“暗牙”特工粗暴地推搡着林琛，跟在杨锦荣身后，走出了车间。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古老洞穴，而是一条被彻底改造过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金属甬道！墙壁是银白色的合金，散发着冰冷的微光，地面铺设着防静电地板，复杂的能量导管和光纤线路沿着墙壁延伸，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却又更加冰冷的味道。
传统的邪教祭坛与现代高科技在此处以一种极其违和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甬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名全身覆盖在黑色装甲中的“暗牙”守卫，他们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面具下红色的电子眼随着众人的移动而微微转动。
杨锦荣走在最前面，步伐从容，如同走在自己家的庭院。
越往里走，那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就越发响亮，其中混杂的吟诵声也越发清晰，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扭曲、充满亵渎意味的音节，听得人头晕目眩，精神仿佛都要被污染。
林琛手腕上的电磁铐不断传来微弱的干扰脉冲，试图压制他体内的能量，但源石带来的能量本质似乎更高，虽然运转滞涩，却并未被完全压制。他暗中不断尝试冲击，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铸造的圆形阀门，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诡异的符文，正中央也是一个巨大的三角眼符号，但瞳孔处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阀门两侧，站着两名气息格外强大的“暗牙”军官，他们的装甲上有着金色的纹路。
杨锦荣走到阀门前，将手掌按在旁边的一个识别器上，同时对着一个麦克风般的设备，用一种林琛从未听过的古老语言，吐出了几个音节。
嗡——
沉重的金属阀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林琛，也瞬间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将整个九龙城寨的地下都掏空了一般！
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漆黑玉石构筑而成的金字塔形祭坛！祭坛的四面雕刻着难以名状的扭曲图案和无法理解的文字，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黑光，无数暗银色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从四周的墙壁和地面接入祭坛基座，将磅礴的能量不断输送进去。
祭坛的顶端，并非摆放着什么神像，而是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能量构成的、不断蠕动变化的复杂几何形体！它像是一个不断生灭的黑色太阳，又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冷漠地俯视着下方！
仅仅是看它一眼，林琛就感到灵魂都在颤栗，体内的能量变得狂躁不安！
而在祭坛的周围，跪伏着密密麻麻、至少上百名穿着“深港”黑袍的信徒！他们正以一种极度狂热的姿态，跟随着祭坛上一个身影的引导，疯狂地吟诵着那亵渎的祷文！
祭坛上那个主导仪式的身影——
林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竟然是那个应该已经死去的、昌叔的心腹——飞牛！
此刻的飞牛，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黑袍，脸上充满了狂热和一种非人的威严，他的双手高举，引导着信徒的吟诵，同时也引导着从下方涌入的能量，汇入头顶那恐怖的几何能量体中！
他竟然没死！而且竟然是“深港”的高层？！那昌叔的死……
林琛瞬间明白，这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针对昌叔和“守夜人”的陷阱！飞牛就是内鬼！
而在祭坛的正前方，还有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水晶和金属构成的、类似手术台或封印舱的装置。里面浸泡在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液体中的，是一个赤裸的、双目紧闭、身体上连接着无数管线的人！
那个人，赫然正是——杨倩儿！
她的胸口微弱起伏，似乎还活着，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暗黑色的诡异纹路，正在吸收着从祭坛汇聚而来的能量！她就是杨锦荣口中的“容器”！
他们要利用杨倩儿的特殊体质，来承载那所谓“源初之海”的力量！
“很壮观，不是吗？”杨锦荣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陶醉，“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超越凡俗的理解。”
他看向祭坛上的飞牛，点了点头。
飞牛接收到信号，吟诵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更加急促和疯狂！
整个祭坛的黑光大盛！头顶那巨大的能量几何体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中心那如同瞳孔般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仿佛真的要打开什么通道！
下方跪伏的信徒们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吼，有些人甚至因为承受不住能量辐射而身体开始变异或崩溃！
“是时候了。”杨锦荣看向林琛，对押解他的特工示意，“把‘钥匙’送上去，插入‘锁孔’。”
两名特工立刻押着林琛，走向祭坛侧面的阶梯。那里有一个明显的、与他手中那块最大源石形状吻合的凹陷！
他们要把他像电池一样塞进去，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林琛疯狂挣扎，能量在体内左冲右突，电磁手铐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不能上去！上去就完了！
就在他被强行推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祭坛的光芒一阵紊乱，头顶的能量几何体也微微扭曲了一下！
吟诵声和狂热呼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飞牛在祭坛上厉声喝道。
一名“暗牙”军官按住耳机，急促地汇报：“报告！地面发生剧烈爆炸！是……是警方！黄志诚带人强攻进来了！他们动用了重武器，炸开了主要入口！”
黄sir？！
林琛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杨锦荣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个意外有些不满，但并未惊慌：“垂死挣扎。飞牛，稳住仪式！警卫队，去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一部分“暗牙”守卫立刻冲向传来爆炸声的通道方向。
混乱！这是机会！
林琛趁着押解他的特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散注意力的瞬间，体内那35%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爆发！
咔嚓！
强电磁手铐竟然被他硬生生挣断！
他怒吼一声，手肘狠狠向后撞击，正中一名特工的面门，同时一脚踹向另一名特工的膝盖！
脱困！抢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拦住他！”杨锦荣冷静地下令，自己却缓缓后退，似乎并不打算亲自出手。
更多的“暗牙”守卫和狂热信徒如同潮水般向林琛涌来！
枪声、喊杀声、爆炸声瞬间在这诡异的祭坛空间内爆发！
林琛如同困兽，利用祭坛复杂的地形和疯狂的教徒作为掩护，且战且退，他的目标不是突围，而是——那个装着杨倩儿的“容器”舱！
必须救她出来！绝不能让她成为仪式的牺牲品！
而祭坛上的飞牛，看着下方的混乱，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不再理会警方带来的干扰，双手猛地按在祭坛核心的一个装置上，竟然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强行推动仪式加速！
头顶的能量几何体再次稳定，并且旋转得更加疯狂！那中心的黑暗瞳孔，仿佛真的缓缓睁开了一丝！
无法形容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