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峰,洞府内。
王小仙盘膝而坐,周身灵力氤氲,正在全力炼化刚刚从那三名筑基中期修士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丹药、灵石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三件品质不错的中品法器:一柄火属性飞剑“焰光”,一面土属性防御小盾“厚土”,以及一件可隐匿气息的披风“暗影”。
“啧啧,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古人诚不欺我!”王小仙一边炼化,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这三个家伙身家还挺丰厚,看来没少干敲诈勒索的勾当。这下全便宜小爷我了!”
他尤其看重那件“暗影披风”。虽然以他目前的修为,催动起来隐匿效果对高阶修士作用有限,但用于潜伏、偷袭或者跑路时干扰低阶修士的感知,却是再好不过。配合他的鬼影步和因果道种对危险的预警,保命能力又能提升一截。
就在他刚刚将“暗影披风”初步祭炼完成,正准备研究一下那面“厚土盾”时,洞府外的预警禁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人!气息……很强!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更高!
王小仙心中一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法器一股脑塞进储物袋,同时全力催动因果道种。眸底清辉流转,感知如同水波般向外扩散。
来了两个人!一道气息凌厉锋锐,带着淡淡的剑气,应该是剑修,修为筑基后期!另一道气息则深沉晦涩,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规则般的压迫感,修为……深不可测!远超筑基!是凝液期高手!而且这股气息……王小仙觉得有点熟悉,略微一想,心中顿时一沉——是戒律堂的人!那股子冰冷的、仿佛代表着宗门铁律的味道,他之前在道玄真人身上感受到过!
“麻烦来了……”王小仙眉头微皱。他料到林昊天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而且直接搬出了戒律堂!看来,杀了三个筑基中期,确实捅了马蜂窝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小仙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那副带着几分“忐忑”和“恭敬”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袍,主动打开了洞府石门。
门外,站着两名修士。左边一人,年约三十,面容冷峻,背负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筑基后期剑修,身穿戒律堂执事服饰。右边一人,则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如同万年寒冰的中年道人,身穿玄色道袍,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和规则气息,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戒律堂首座——道玄真人!
虽然道玄真人并未刻意释放灵压,但那股无形的威势,依然让王小仙感到呼吸一窒,心跳加速。他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弟子王小仙,拜见道玄师叔!拜见这位执事师兄!不知师叔与师兄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那道玄真人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小仙,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他并未说话,旁边的冷峻剑修已经上前一步,冷声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王小仙!我乃戒律堂执事弟子冷锋!奉首座之命,传你前往戒律堂问话!”
“问话?”王小仙脸上露出“茫然”和“不安”之色,“冷师兄,不知弟子所犯何事?竟劳烦道玄师叔和师兄亲自前来?”
冷锋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有人举报,你于三日前,在赤焰岭区域,残害同门,杀害丹鼎峰弟子刘焱、赵干、孙淼三人!可有此事?!”
果然是为了这事!王小仙心中冷笑,脸上却瞬间堆满了“冤屈”和“愤慨”,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冤枉啊!冷师兄!道玄师叔明鉴!弟子确实三日前接了宗门任务,前往赤焰岭采集赤阳草。但在赤焰岭外围,便遭遇了刘焱等三位师兄的伏击!他们不由分说,便欲置弟子于死地,强抢弟子宝物!弟子迫于无奈,只得奋起自卫,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才侥幸逃脱!至于三位师兄的下落……弟子逃离时,他们似乎……似乎被赤焰岭深处窜出的几头厉害火兽缠住了,后来如何,弟子就不知道了!弟子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才刚刚恢复一些!”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是被伏击,假的是结果。他将杀人改为被火兽缠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同时点出对方“伏击”、“抢劫”的恶行,把自己放在“受害者”和“被迫自卫”的位置上。
“哦?被火兽缠住?”冷锋眉头一挑,显然不信,“据举报者称,现场有激烈打斗痕迹,却并无强大火兽出没的迹象。而且,以你筑基初期的修为,能在三名筑基中期围攻下逃脱?王小仙,你当戒律堂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冷师兄明察!”王小仙立刻叫起撞天屈,表情“悲愤”交加,“弟子修为低微,自知不敌,全凭师尊所赐的几张保命符箓和身法,才险死还生!至于现场痕迹……弟子逃离时慌乱,或许未能察觉火兽后来踪迹?又或者……是有人故意抹去了痕迹,嫁祸于弟子?” 他适时地抛出了“有人嫁祸”的猜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道玄真人,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
道玄真人依旧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微微闪动了一下。他自然能看出王小仙话里有水分,但此子应对从容,条理清晰,尤其是最后那句“有人嫁祸”,更是点出了关键。而且,他刚才隐约感应到的那一丝“规则之韵”的波动,虽然微弱,却做不得假。此子,似乎对规则有些异于常人的理解?
“巧言令色!”冷锋冷哼一声,“是非曲直,到了戒律堂,自有分晓!首座在此,你还想狡辩不成?”
王小仙心中念头急转。去戒律堂是免不了了。硬抗肯定不行,道玄真人这关就过不去。但就这么乖乖跟着去,被动接受审讯,恐怕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必须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他心一横,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对着道玄真人深深一揖,语气变得“诚恳”而“坦荡”:“道玄师叔在上!弟子不敢狡辩!弟子愿往戒律堂,将当日之事,原原本本,禀明师叔和各位执事!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恳请师叔解惑!”
道玄真人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讲。”
王小仙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道玄真人,问道:“弟子入门时,曾熟读《青玄门规》。门规第三章第七条明载:凡宗门弟子,皆受门规庇护。若有同门无故欺凌、劫杀者,受袭弟子有权自卫,情节严重者,格杀勿论,亦不为过!不知弟子理解,可有谬误?”
他竟直接引用了门规!而且引用的正是关于“自卫”的条款!
道玄真人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没想到,这看似油滑的小子,竟然对门规如此熟悉?而且还敢在他面前引用?
冷锋也是微微一愣。
“门规确有此条。”道玄真人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王小仙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刘焱、赵干、孙淼三人,于宗门任务之地,伏击同门,欲行不轨,此乃铁证如山!弟子被迫自卫,何错之有?即便他们最终命丧兽口,也是咎由自取!为何如今,戒律堂不去追究指使三人行凶的幕后黑手,反而来问责我这个受害者?这……这符合门规吗?符合宗门提倡的‘公正’二字吗?弟子人微言轻,但相信道玄师叔执掌戒律,定会秉公处理,还弟子一个清白!”
他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先是引用门规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然后将对方定义为“咎由自取”,最后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幕后黑手”,并抬出“公正”大旗,将了道玄真人一军!意思很明显:您是老执法了,可不能徇私枉法,得按规矩来!
冷锋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弟子敢在道玄师叔面前如此“能言善辩”,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
道玄真人深深看了王小仙一眼。这小子,不仅油滑,而且胆大心细,对规则的运用更是出人意料。他这番说辞,虽然避重就轻,但在明面上,确实站住了脚。若真按门规来论,王小仙的自卫行为,即便过程中有些“过当”,也罪不至死,反而那三个主动挑衅的家伙,其行为本身已严重触犯门规。
“牙尖嘴利。”道玄真人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门规如何解读,非你一面之词可定。戒律堂传唤,乃例行公事,查明真相。你,可愿前往?”
这话,既是认可了传唤的必要性,也暗示了会按规矩调查,并未直接给王小仙定罪。
王小仙心中稍定,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他立刻躬身道:“弟子愿意!弟子相信道玄师叔和戒律堂定会明察秋毫!弟子这就随师兄前往!”
态度配合,毫不拖沓。
道玄真人不再多言,对冷锋微微颔首。
冷锋会意,对王小仙道:“既然如此,走吧。” 说罢,祭出一艘制式的戒律堂飞行法舟。
王小仙乖乖踏上法舟,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道玄真人的身影已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他知道,那位规则化身,一定在暗中关注着。
法舟升空,朝着内门核心区域的戒律堂方向飞去。
王小仙站在舟头,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川殿宇,心中念头飞转。戒律堂这一关,绝不会轻松。林昊天肯定准备了后手。但这也是一次机会,一次在道玄真人面前展示“价值”,甚至……“碰瓷”规则的机会!
“规则之辩么?小爷我正好缺个练手的机会。林昊天,你想用规则压我?看小爷我怎么用规则,反将你一军!”
飞行法舟划破长空,载着心思各异的两人,驶向那象征着宗门秩序与刑罚的森严殿堂。一场关于规则解读的较量,即将在戒律堂内,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