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宗微微颔首，径自坐进办公桌后的真皮座椅。
接过侍女递来的外套挂好，他惬意地将双腿架在桌面，点燃香烟。身后侍女娴熟地为他揉捏肩颈。
这般日子，当真快活。
“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四眼站在桌前含笑禀报：“正要向帮主汇报。”
“这回咱们重金购置装备招兵买马，成效显着。单是今日就新收了八百余名弟兄。”
斧头帮在滨海一带只手遮天。它招募成员，就是给那些渴望改变命运的穷苦人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一天之内招揽这么多人并非虚言。
军师接着汇报：武器已经联系妥当，是从洋人那里采购的，还需几日才能运到。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订了足以装备上万人的 ，连两成定金都付清了。
等这批 到手，什么丁力，什么日本鬼子，什么鳄鱼帮都得靠边站。到时候整个滨海都将是我们斧头帮的地盘。
张曜宗不耐烦地打断：谁问你这个了？
他本就是这个时空的过客，对斧头帮的兴衰毫不在意。就算这帮派明日覆灭，他也无动于衷。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避开重武器围攻，不被困住，完全可以横着走。
军师连忙转移话题：帮主交代联系的杀手榜高手天残地残已经有眉目了，正在洽谈中。这些练武之人都死脑筋，不给他们 任务，光是请来坐坐都不情愿。
我琢磨着，不如直接让他们去干掉鳄鱼帮帮主和丁力，这样那两个杀手总得来咱们这儿领赏钱吧？
城寨那群土包子该不会在研究什么声波武器吧？为了让杀手出手，顺便除掉鳄鱼帮老大和丁力？军师这主意够绝啊！
张曜宗拍板道：就这么办。不过丁力就算了，毕竟是在抗日的， 传出去不好听。
他又问起那个卖秘籍的老骗子：我让你找的那个江湖骗子呢？还没消息？
张曜宗想会会那个卖给阿星秘籍的老头，看看他到底是真高人还是纯粹的骗子。在他看来，阿星使出的如来神掌更多是其天赋使然，与那本粗制滥造的秘籍关系不大。顶多是那本秘籍给了他些许启发，真正的掌法是他被火云邪神逼入绝境后，在生死关头顿悟所得。
戴着眼镜的手下愁眉苦脸：帮主，滨海这么大，找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需要时间啊。
这年头通讯基本靠书信往来，寻人确实不便。但张曜宗哪管这些：我不管你是大海捞针还是捞水，有困难就想法子解决。只要肯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找不到他，就想办法让他主动来找你。
“传出消息，就说我十几年前花十块钱从一个老前辈那儿买了本《如来神掌》，就是靠它才有今天的本事，还当上了斧头帮帮主。”
“如今我想报恩，愿意出万金酬谢，只求再见恩人一面。”
“那老骗子连小孩的钱都骗，我就不信他能抵住这笔横财。”
师爷眼睛一亮，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帮主高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法子？帮主简直是诸葛再世，要是生在三国，哪还有孔明什么事！”
张曜宗白了他一眼：
“不会拍马屁就闭嘴，赶紧滚去办事。”
四眼连忙点头哈腰退下。
人走后，张曜宗享受了一会儿小姐姐的按摩和消火服务，随后回到住处。
一进门，他愣了一下——如仙居然还在，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斧头帮的人没放她走？
不对，他明明交代过了。
再看她换了身衣服，明显出去过，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如仙猛地回神，慌乱起身。
光是看到张曜宗，她脸上就泛起红晕。
她依旧穿着修身无袖旗袍，羊脂白玉般的手臂套着黑色丝绸长手套，盘发点缀着花哨头饰，半张脸蒙着黑纱网。
当然，张曜宗最中意的还是旗袍的高开衩。
他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一边解衬衫袖扣，一边发出邀请：
“巧了，又在我房里？一起睡个觉？”
如仙一窘——这人怎么回事？哪有直接邀人睡觉的！
她今早醒来后偷偷溜出房间，提心吊胆想避开斧头帮的人逃回家，却因没经验撞上了帮众。
本以为会被抓回去毒打，没想到他们竟恭敬行礼喊“大嫂”，还问要不要派车护送。
如仙彻底懵了——自己不是被绑来的吗？怎么成大嫂了？
打听后才知，昨夜折腾她的人竟是斧头帮新帮主！
原本还想报警，这下死心了——滨海的巡捕房都是看帮派脸色行事，谁敢抓斧头帮老大？
她憋着气回家，质问父亲为何不救自己，谁知当室长的父亲竟说：“斧头帮势大，我也没法子！”
如仙气得险些晕过去。
你连个帮派都怕？这室长是怎么当的？
还有没有点血性了？
就因为畏惧斧头帮，连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世上哪有你这样的父亲？看着女儿被抓走，连拦都不敢拦！
被女儿责骂的室长父亲也怒了，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如仙气得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她在外游荡了大半天，父亲竟没派人来寻她。如仙满心委屈。
不想回家，却又无处可去。
原本想去找丁力，
可如今自己已非清白之身，哪还有脸见他？
不知不觉，她又走回了斧头帮。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这里。
如今与丁力的婚约已成泡影，和父亲也闹僵了，她不知该何去何从，茫然地在房里呆坐到傍晚。
直到张曜宗回来，她才猛然惊醒。
昨日事发突然，没看清这人的样貌就被他占了便宜，
如今细看，倒生得一副好皮相。
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可一开口就气得人肝疼。
如仙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张曜宗见她不作声，便当是默许，上前一把搂住她。
如仙慌乱得忘了挣扎，浑身僵硬。
……
次日。
日头高悬。
忙碌整夜的张师傅总算记起今日还有功课，终于出门求学。
如仙长舒一口气。
暗下决心稍作歇息就赶紧逃，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只怕要命。
猪笼城寨。
这回是四眼师爷开车送张曜宗。
听四眼说，阿星和阿骨昨夜未归。
张曜宗猜测阿星是沉迷武功，怕是在城寨练了一宿。
果然，
车还未到城寨，
远处便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
时而女声尖啸，时而男声怒吼。
隔这么远，仍震得人耳膜生疼。
开车的四眼不停掏耳朵，嘟囔道：
哇，搞什么鬼？城寨的人疯了吗？
话音刚落，车窗玻璃裂开一道缝，吓得四眼猛打方向盘，险些翻车。
靠！会不会开车！
后座的张曜宗被颠得发型都快散了，忍不住爆粗。
四眼停下车，指着裂缝惊慌道：
不是啊帮主，前面有古怪，您看玻璃都裂了。那些乡巴佬该不会在搞什么音波武器吧？太吓人了。
帮主，咱们还是别去了，危险啊。
武器个屁！想什么呢？赶紧开车，这么怂还跟我混？张曜宗一巴掌拍在四眼脑袋上。
这年头哪来的声波武器？
扯淡！
四眼战战兢兢把车开进猪笼城寨。
刚进来就看见寨子中央围着一群人。
肥婆包租婆正手把手教阿星练功。
刚才那吓人的动静就是他俩发出来的。
张曜宗下车一瞧——好家伙！
从包租婆到围观群众，个个顶着熊猫眼。
这是通宵特训啊？
阿星这小子天赋变态就算了，还这么拼命，让其他练武的怎么活？
见张曜宗来了，阿星蹦蹦跳跳冲过来：老板！我练成武功了！
活像考了满分的小学生。
这么多年，他终于摸到真功夫的门槛了。
比起教他狮吼功的包租婆，他更感激给自己机会的老板。
听见了听见了，不就狮吼功嘛。张曜宗嫌弃地摆手，淡定点，别给我丢人。
包租婆听得太阳穴直跳。
狮...狮吼功而已？！
当年她靠这功夫横行江湖，到这人口中就成了？！
天赋高了不起？
嘿，还真了不起。
想想这小子邪门的太极拳，还有几小时速成的狮吼功，包租婆恨不得回娘胎重造——
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有人四十年苦练，抵不上别人睡一觉？
阿星憋着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早啊大伙儿！
张曜宗阳光灿烂地跟街坊打招呼，孩子们欢快回应，大人们都板着脸。
包租公抬头瞅瞅日上三竿的太阳：早？都快晌午了！
刚睡醒就是早上嘛。张曜宗笑嘻嘻转向苦力强他们，昨晚梦里突破了下狮吼功，今天不用练了。
包租婆脸黑得像锅底。
睡觉突破武功？
这混账分明是来炫曜的！
苦力强几个心里酸溜溜的，偏生没法反驳——人家是真有这本事。
昨天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包租婆讲解了大半天，而张曜宗只花了几分钟就把狮吼功练到了巅峰。这种超越常理的事情，普通人怎么可能理解？不过他们已经开始逐渐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