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夜色如墨,冰冷的风灌入山谷,卷起枯叶发出凄厉的呜咽。

探险队燃起的篝火,是这片死寂废墟中唯一的光与热。

第三夜,变故陡生。

几枚黑影划破夜空,“噗嗤”几声砸在营地四周,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喷涌而出,带着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将小小的营地彻底吞没。

“敌袭!”

“咳咳……什么东西!”

混乱中,队员们被呛得涕泪横流,视线模糊。

紧接着,一声尖利的惊叫刺破了嘈杂:“我的豆角!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不见了!”

那名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失去的不是一根干豆角,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烟雾中,几道黑影借着混乱朝谷外飞速遁去。

几名血气方刚的队员下意识就要追击,却被一声沉如磐石的低喝制止。

“全体原地坐下,不许动!”

是陆超!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慌乱。

他没有去看逃窜的黑影,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

“所有人,检查身边队友的背包!”

命令不容置疑。

队员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立刻照做。

混乱的翻找声中,一声压抑的惊呼响起。

“这里……这里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角落。

一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外来者脸色煞白,他的队友正从其外套的内衬夹层里,哆哆嗦嗦地捏出三枚用细绳串好的干豆角。

那豆角颜色明显不对,并非哑叔手制的那种深褐色,而是带着一股不正常的、浸泡过的泛绿。

“不是我!我不知道!”那人脸色骤变,眼神惊恐到了极点,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拔腿就朝山谷的另一侧狂奔。

他跑得很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砰!”

山谷阴影处,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砸来,阿锤壮硕的身影显现,一把将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早已埋伏在外的后备小队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闹剧结束,烟雾散尽,陆超的脸上没有半分得意。

他捡起一枚假豆角,在鼻尖轻轻一嗅,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人被押回营地,审讯甚至不需要苏清叶出面。

文秘书戴着精密手套,将那泛绿的豆角放入分析仪。

几分钟后,一组数据呈现在光屏上,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微量致幻孢子,经过特殊培育,吸入或接触后能诱发短暂的顺行性遗忘,并提高对指令的服从倾向。”她抬头看向苏清叶,“这是‘组织’控制外围炮灰和‘消耗品’的惯用手段。”

“还有更关键的,”文秘书指着另一组光谱分析图,“这些豆角的腌制液基底,使用了与你家祖宅地窖里那批老盐水高度同源的菌种。对方不仅知道‘酸豆角’是你们的家族信物,还在试图从根源上伪造这种血脉联结!”

他们想鸠占鹊巢,用虚假的“味道”,替换掉真实的“记忆”。

苏清叶听完,不怒反笑,那笑容冰冷得让空气都仿佛要凝结。

“想冒充我家的味道?”她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讥诮,“他们也配?”

第二天,一道命令传遍了整个基地。

“即刻起,全营禁食一切来历不明的腌制食物。所有腌菜配给,统一由哑叔亲手制作的批次供应!”

命令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但无人敢于质疑。

傍晚,在基地最大的面棚里,苏清叶当着所有基建队和后勤技工的面,亲自打开了一坛哑叔新腌的酸豆角。

那股酸冽而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腹中馋虫大动。

她没有多说,只是让哑叔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小筷子。

“这不是菜,”苏清叶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是我家祖坟冒烟的味道。谁要是吃过真的,就再也骗不了。”

她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更带着一种源于血脉的自信。

那酸爽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许多人麻木已久的味觉记忆。

当晚,两名面色惶恐的居民主动找到了文秘书自首,哭着说前两天曾有陌生人找到他们,许诺只要用自己脖子上的豆角挂饰换对方一个“更灵验”的,就能在梦里见到末世中死去的亲人。

他们一时糊涂,就换了。

苏清叶没有处罚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一个新任务——去学堂,跟着哑叔,从头开始学习古法腌菜的每一个步骤。

她附言一句,传遍了全营:“骗子,最怕的就是真话和真东西。”

与此同时,文秘书对那个被俘的qY02的通讯设备破解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她从一块被格式化的芯片残骸中,艰难地恢复了一段被电流声严重干扰的音频。

“……qY03已确认……目标……接触‘清焰’后代……建议启动……‘归巢程序’……”

归巢!

文秘书浑身一震,她猛然意识到,“归巢”恐怕并非物理上的回归基地,而是通过特定的气味、声音、味觉等感官刺激,激活那些被洗脑者体内早已潜藏的、最高级别的服从指令!

而小芽成天哼唱的那首古怪童谣,说不定……就是打断这套程序的“反向密钥”!

苏清叶当机立断,整个基地的防御策略瞬间调整。

她命令小芽,每天中午在学堂门口的大榕树下,教所有孩子唱那首童谣。

不仅是孩子,所有新申请进入基地的外来人员,必须完整学唱三遍,才能登记户籍。

悠扬又略带诡异的童谣声,自此成了基地的午间广播。

同时,哑叔在每日发放口粮的窗口,会给每户人家额外赠送一小包他亲手烘干的豆角。

豆角用油皮纸包着,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

“你吃的不是咸,是你还能记得的证明。”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味觉和听觉的战场上全面铺开。

几天后,一个前来投诚的妇女在领到那包豆角干时,只是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我丈夫不是病死的……是被他们活埋的!就因为……因为我偷偷给他藏了一碗面……”

被“归巢程序”压制和篡改的记忆,在真实的味觉和童谣的催化下,开始崩裂。

深夜,陆超带着巡逻队例行巡查。

在母井外围的通道口,他发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一路追踪到围墙一处偏僻的死角。

雪地里,一个男人正蹲在那里,面色痛苦地用手指抠挖自己的喉咙,剧烈地呕吐。

正是前几日自首的那两名居民之一。

他吐出来的,是几截泛着绿意的豆角。

一只温暖的手递过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男人愕然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苏清叶。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责备。

“吐干净了,”她淡淡地说,“人就回来了。”

男人接过姜汤,滚烫的液体滑入胃中,他再也忍不住,抱着碗,泪流满面,像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也就在此刻,基地融雪池畔,那根被钓鱼丝连接着的混凝土柱子内部,裂纹的最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仿佛某种尘封已久的古老封印,因为“真实”的不断累积,终于开始松动。

风穿过学堂空旷的走廊,将孩子们的童谣声吹向远方,像一把温柔而又锋利的钝刀,正一点一点,慢慢割开包裹着整个末世的、那层厚厚的谎言之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