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庭沉声道：“东阳，派几个身手好的，信得过的人，便装进入平顺县，在她家附近保护，到时候发现不对劲，也能快速反应。”
文君庭此时还不知道，几千公里之外的吉南省军区，军长办公室。
文献端着茶杯，看着坐在一旁顾景舟，笑道：“来来来，大侄子，叫一声叔叔听听。”
顾景舟皱着眉，站起身，来到文献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
文献“啧”了一声，抬手把顾景舟的胳膊拍下去，笑骂：“没大没小！我闺女嫁给你弟弟，往后咱们就是亲家，叫你一声侄子你还委屈了？”
顾景舟嘴角一抽，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老文，咱俩搭档快二十年了，如今开始占我便宜了。”
“废话！”
文献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叮”一声，眉梢扬得老高：“公事上，我是军长，你是政委，你喊我‘老文’，我喊你‘老顾’；现在屋里只有我们两人，按说就是亲家上门，私事得按私事的规矩来。亲家叔喊不喊？不喊我可跟你爹告状去！”
顾景舟被他这无赖样气得直揉太阳穴，拖长音调：“行——叔叔！满意了？”
“再甜一点！”
文献掏了掏耳朵，一脸欠揍的享受，“大点声，我没听清！”
顾景舟深吸一口气，干脆立正，敬礼，嗓门提高：“报告文叔叔！侄子顾景舟向您问好！”
“哈哈哈……”
文献这才心满意足，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笑得像个刚偷到糖的孩子。
“不错不错，以后就这么叫！等年后喝喜酒，红包你也有一份！”
笑够了，他忽然收声，抬眼打量顾景舟：“说正事。顾景淮和清清定亲，是你家顾景淮高攀了我家清清，这话不是冲着我文家说的，而是冲着清清本人说的。你知道最近提供给军区的消炎药、止血药，是谁给的药方吗？”
顾景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慢慢收敛，变得郑重：“你是说……那批被军区医院称为‘神药’的止血粉、消炎片，是清清给的方子？”
文献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放下：“不是她，还能是谁？”
顾景舟沉默了。
他是军区政委，最清楚这批药的份量。军区医院反馈回来的消息他看过，止血速度比之前的快几倍不止，消炎效果更是立竿见影，连军区医院的院长都直呼“见鬼”。更关键的是，这批药没花国家一分外汇，材料全是国产，量产成本极低。
他原以为这是哪个保密研究所的成果，结果……是清清？
“清清居然有这种本事，我顾家看样子是真的高攀了。”顾景舟低声感叹道，语气里不是怀疑，而是震惊。
文献抬眼看他，眼神沉静：“夏天时，国家给咱们配置的电风扇，就是清清研发的。清清还研发了一款多功能收割机，一台收割机能顶上成百上千个劳动力，以后咱们的百姓再也不用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了。”
文献把茶杯往桌上一磕，清脆一声，像给这段话盖了章。
老顾，你再往深里想。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药方、收割机、电风扇，这些说起来都是农用研发。这次回京，清清交给了我家老爷子几张图纸，那才是保家卫国的重要……后面的话文献没有说。
顾景舟眼皮猛地一跳，双手下意识握拳，指节泛白。
“你是说……”
顾景淮看了一眼窗外，嗓音压得极低，几乎用气声，“清清会研发武器？”
文献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抬眼看他，眸色深得像一口井。
“我只能说，”他一字一顿，“老爷子看完图纸后，非常激动，连夜去了军工研究院，昨天老爷子告诉我，他拿着成品去见了最上面的那一位，那一位亲自嘱咐，要给文清加四名警卫员。”
顾景舟听完，半晌没吭声，胸口却像被重锤擂了一下，呼吸都发紧。
他当然知道“最上面那一位”是谁。
能让那一位亲自开口加警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四名警卫员……”顾景舟低声重复，声音发哑，“这可不是普通科研人员的待遇。”
文献依旧没正面回答，只抬手给他面前的水杯添了半杯水，水声淅沥，像在给某种无形的火焰添柴。
顾景舟用了几分钟平复下来，看向文献，他们二十年的交情，他还是非常懂文献的，这一次他主动说，背后肯定有其他的用意。
文献抬眼：“老顾，现在我家清清和你家顾景淮还没有领证成婚，我丑话先说在前面，以清清现在的成绩，婚后有了孩子，要有一人留守后方，我可以肯定的说，那人绝对不是清清，就算清清肯，国家也不会允许。”
顾景舟听完，沉默得比刚才更久。
他垂眼看着杯里微微晃动的水面，像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顾家未来的走向。
文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顾景舟的肩膀：“景淮回来后，你找他好好的谈一谈吧，是前进年后成婚，还是……？”后面的话文献没说，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的难听呢。
他补了一句：“景淮和清清结婚后他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经常出任务，我不想将来他们闹矛盾，清清不开心，所以和你说清楚，你回头也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
顾景舟沉默片刻，缓缓抬眼，目光沉静而锐利，像是终于把翻涌的情绪压进了心底。
“老文，”他声音低哑，却透着军人特有的果决。
“我是政委，我知道如何办，景淮回来后，我会和景淮谈，也会和我父母谈。你放心，顾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家，孰轻孰重，我们分得清。”
文献听后，没急着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似在确认这话里的分量。